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执子之手gl[修真]>第184章

  混元宗的弟子比北斗宗的弟子要强, 这是楚摘星进入演武场后略扫了一眼就得出的结论。

  这种强不仅是在现有修为上,而是在资质、基础、修炼方法以及功法上的全面强过。剑修弟子已是如此,想来走其他道途的修士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看来若是还有机会返回宗门,这些改进也要提上日程。弟子资质限于小千世界底蕴无法强求也就罢了, 旁的是一定要改的, 哪怕见效很慢。

  承继道统这种事可不是把名字从北斗门改成北斗宗就能完事的。至于能提升宗门整体实力的其它方法, 楚摘星还没想好, 记忆残片予她的东西实在太少太杂, 她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脑中思索这些事的时候,楚摘星顺带着挤入擂台下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赌桌下了点注。戴着斗笠的她在演武场已经很显眼了,如果在这方面还不随大流一些, 那她绝对会被当成异类注视。

  然后楚摘星就被围住了。

  原因无它, 连续压中二十次, 且其中六次都将过招数缩小到了十招内。

  虽然赢得不多, 但这已经不能用运气好来解释了, 必得是财、卜、剑三道中任一的大佬不可, 更有甚者还可能兼修多道。

  但混元宗内赌斗有修财、卜二道修士不上赌桌的规矩, 这人以斗笠遮挡面貌看来是在隐藏身份破坏规矩,但若是隐藏身份就不该做连赢二十把这种大出风头的事啊, 而且这人还背着剑。

  不过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围着的这人与自己同属一宗。

  开玩笑, 他们这些厮混在演武场的绝对是宗内弟子中最好斗的。

  可以说这宗内除了隐藏在暗处镇守八方天柱的隐世长老无从得见, 所以不认得之外,其余在剑道上有建树的多多少少打过交道。

  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呢, 断不会发生打过照面却认不出来的情况。

  而且在他们的认知中这样的大佬都是自重身份的,赌桌上能赢下的对这些大佬不过是毛毛雨, 绝不可能纡尊降贵参与到这种层级的赌斗中。

  于是就只剩下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了——此人是受宗门中某位剑道大佬相邀前来做客的友人,因为好奇和一时手痒才做出了这种事。

  混元宗的剑修弟子的确很机灵, 只消片刻功夫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把楚摘星的身份和下注目的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剑道修士是诸道修士中公认集体性格最莽的,所以在还楚摘星压着斗笠遮住大半张脸,传递出明显不想透露身份的肢体语言时,仍有人被推出来到了楚摘星五步之外站定:“不知前辈是何宗修士,能否除去斗笠一见?”

  他们不是理解不了楚摘星的意思,而是过分高涨的好奇心压下了脑中那根名为礼数的弦。

  面前这人身上明显有着一股极为蓬勃茂盛的生之气息,粗略感觉也就和他们差不多大,怎么眼力见识会差出这么多呢?

  楚摘星既来此地就不在意身份被公开,但是这么被围住委实过于尴尬了。

  谁让她心里想着事就没计数,做出判断后就直接下注,等发现自己已经全压中的时候已经被围起来当外宗人了。

  虽然实际论起来她对混元宗的感觉比起初来乍到的外宗人好不到哪去,但她现在背着的定宸剑可实打实是用混元宗调拨给她的资源铸成的。

  楚摘星已经在心中思考现在遁逃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了,再待下去着实是有些尴尬。

  温和的男声自不远处传来,解开了她的困境:“楚师妹,既来演武场又何必掩藏行迹?”

  这是个蛮熟悉的声音啊,自己应该见过他,楚摘星还未将声音与人对上号,就看到把自己围住的人尽皆跳了起来:“是程师兄!”

  然后又齐齐拜倒:“见过程师兄!”

  这下楚摘星想不对上号都难了。

  程宁,日榜第三位,人送外号静水流深,混元宗公认推崇的领袖。

  注意,是领袖而非剑修领袖。

  毫不客气的说,在如今的混元宗,就算把有师傅做后盾的赵麓和铸剑开天门的楚摘星影响力加一块,也没程宁一个人的大。

  楚摘星入宗后只和程宁见过一面,还是在铸剑去宗门宝库领灵材时在门口遇见的,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到十句,但早在加入混元宗之前就曾听赵麓提起过此人,话中是推崇备至。

  楚摘星一直对程宁很好奇。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想让惯来桀骜争胜的剑修承认对方比自己强已经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赵麓的个性还尤为刚强,只要触犯法纪之人落到她手上,无论是何种身份,一顿削是逃不了的。

  可程宁却能让赵麓心服口服,在彼时她尚未入宗时就不遗余力说着好话。

  楚摘星抬眼望去,只见程宁还是一张宠辱不惊的温和笑脸,不过淡棕色的道袍已经换成了缁色的武服,头戴无帻冠,配上一圈短短的胡须,整个人显得英挺奋发。

  还真是相貌不俗,难怪旧年这位程师兄还默默无闻的时候就有修卜道的修士见他之后说“此非凡人相,久必显贵。”

  一切也正如那位卜道修士所言,程宁还真是大器晚成,年岁近百才压着星榜上榜的底线年龄上榜,那时众人皆以为这是流星划破天空迸发浑身潜能拼命造成的最大光亮,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却不想程宁是厚积薄发光芒初绽,在接下来不到四十年的时间里稳步上升,直至如今恰似大日当空,无人能夺去他的光芒。

  既然有程宁给了梯子下,楚摘星自然也不是那等不识好歹之人,连忙摘了了斗笠抱拳还礼道:“见过程师兄。萧师叔说我应当来此处看看,戴斗笠只是不愿太过引人注目,谁料这下注的时候一时没注意,还请诸位勿怪。”

  言罢做了个罗圈揖,毫不犹豫腾云而起,一点没取赌桌上那些她应得的灵石。

  因两人对话过于顺畅,楚摘星遁逃速度又极度迅捷,以至于许多弟子刚反应过来程师兄口中那位楚师妹就是他们日夜期盼只是缘悭一面的的楚师姐的时候,就见人已腾空而去,白衣飘飘兼之姿容绝世,宛如月宫仙子。

  嗯,要是怀中再多抱一只兔子就好了,雪白色的那种,背剑戴冠难免有失柔美。

  但也只是想想,真说出来恐怕会被斩成八瓣。楚摘星在他们眼中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大佬,做什么都轮不到他们插嘴。

  楚摘星对着程宁拱手道谢:“让程师兄见笑了。”

  程宁果如赵麓所言是个厚道人,闻言笑着将楚摘星扶起:“楚师妹你无需如此,你入宗未久,尚不清楚宗门各项规矩,难免逾越。我忝为师兄,今日又恰在此处巡查,帮扶一把是应有之意。”

  这话说得楚摘星都脸红,从她拿到混元宗的宗门玉牌都有十年了。就算她常年不出洞府,可这天下宗门规矩大同小异,以她现在的修为就是不该去参与那些弟子的赌局。

  可程宁也是实打实在给她圆场,楚摘星不能自己拆自己台,只能带着羞惭连连抱拳。

  楚摘星这番举动极大地获得了程宁的好感,他是尝过世间百味的人,而给他尝不好味道的人多是像楚摘星这种年少得志顺风顺水的。

  凭程宁在混元宗的影响力,自然不会缺关于楚摘星的消息,可传到他耳中的是负面多,正面少。

  对此程宁是不大信的,因为在宗门内他和楚摘星处境大差不差,都没有拜师。

  没有靠山还能得长辈亲爱,宗门全力支持,还能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就铸剑成功,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传闻中那种恃才放旷,目中无人的性子。

  今日切身相处才觉自己所料一点不差,这位如彗星般崛起的楚师妹应该蛮好相处的。那些不好的传闻,多半是这位楚师妹不爱热闹,

  既然好相处,那有些事就可以尝试一下了。

  “楚师妹今日可是来寻中意的知客道人的?”

  “果然瞒不过程师兄您,不知程师兄有何教我?”

  有道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程宁客气,楚摘星自然更客气,一时间商谈气氛也算融洽。

  程宁脸上笑意更浓:“为兄这的确有几个好的,但楚师妹须得应允我一件事才行。”

  楚摘星一愣,心道以这位程师兄的实力地位应该没什么求到自己头上才对,不过还是说道:“不知程师兄有何为难之事,凡我能力之内,尽管言来。”

  程宁手中之剑蓦地弹出横亘在两人之中被程宁伸手握住,身上的战意,眼中的火热与闪亮的剑锋聚集在一处把悬于头顶太阳的光芒都压过了一瞬,令楚摘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被刺疼的双眼。

  这把剑,一定很利。

  “求与楚师妹你一战,好让我一见剑君风采。”

  楚摘星只想叹气,终是被虚名所累。果然剑修就没一个不争强好胜的,哪怕是以性情温和著称的程师兄。

  说起来她应该是破了程师兄不主动挑战人的例了,程师兄的偌大名声都是待在宗内把一个个上门的挑战者从哪来打回哪去得来的。

  所以请问天道石碑能砸吗?能砸的话她现在就去砸了,尽添乱。

  楚摘星仍在犹豫,定宸剑却已受不得激,几乎在同时就弹出剑鞘与程宁对峙起来,甚至因为没有等来楚摘星这个主人的抓握而焦急摆动。

  “好一把自动护主的灵剑,楚师妹还不接剑可是看不起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摘星还能说什么呢:“那就请师兄恕我不恭,前来领受师兄指点了。”

  两声剑鸣聚于一处,虽不高亢却已让站于地面仰望两人的众剑修弟子有握持不住手中长剑的感觉。更有一些在擂台上比试的弟子忍不住心中激荡,长剑脱手飞出。

  一鸣之威,竟至于此。

  待他们听清两人的谈话后立刻爆发出了山呼般的声音。

  宗门最强的两位剑修总算撞到一处去了,可有好戏看了!

  “程师兄,我元婴方生,论及灵力实难相抗,不知师兄有何解决之法?”

  既然决定了要比,楚摘星也不想输,当即指出了她们较量最大的阻碍——修为差距太大。

  不过这在混元宗内也不是大问题,季远言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笑眯眯说道:“这个无妨,待我略施小术。”

  旋即单手结印,楚摘星顿觉丹田中一沉,再提不起半分灵力。

  合体境真仙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这下楚摘星担忧尽去,可以专心与程宁比拼剑道造诣了。

  看着季师叔笑眯眯的模样,楚摘星总觉得自己被萧师叔给坑了,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十天中能喝酒睡上九天半的季师叔今天是清醒的,程师兄又恰好在演武场。

  不过她也真的很想称量一下自己到底与日榜的天才们还存在多少差距。

  领袖的旗子可以由宗门长辈们把她推出来授予她,可归根究底还是在于她身板够不够结实,能不能扛得起。

  季远言看着战意勃发的两人,又摸着胡子想了一下,忽然又袖袍一挥,演武场正中那个最大的擂台顿时升起百余根不规则排列的金黄色金属圆柱。

  “以你们两人的本事平地较技难免无趣,聊以柱限,落柱便为输。比斗中须念同门之情,点到为止,不可恶意伤人。”

  两人齐齐躬身应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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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定乱司,边城军帐。

  说是边城,其实就是在西域魔乱以来紧急修筑的一座小城,燕羽觞现在带受命而来的各宗修士负责守御东、南两面城墙,军帐中只能容下不到十人。

  刚刚巡视了一遍城防和物资储备的她一回到军帐中就毫无形象的朝外吐着满嘴的沙砾。

  也不知道茗卿当年是怎么在此立足的,这西域的沙刮起来可真是能把她埋了,哪怕她是风系异灵根也没用。

  胡茗卿怜惜地用沾了水的半湿软布给她擦去脸上的沙,要不是为了她,羽觞这个天之骄子是不会来这的。

  “你宗内给你送来的快信放到桌案上了,你自己看吧。”

  胡茗卿转身去洗软布的时候,燕羽觞拆开了信件一目十行浏览起来,然后拍着桌案大笑起来。

  胡茗卿都被她笑懵了,什么事值得这么高兴啊,前几天她们联手逼退了一只天魔也没见羽觞这么高兴来着。

  燕羽觞看着自己的爱侣,眼睛亮晶晶的:“楚摘星出关了!”

  “出关就出关了呗,这么高兴?”

  “她现在可是月榜第一,天道石碑还给了她剑君二字的评语。”

  “羽觞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叫她过来帮忙,那家伙肯定比以前更能打了,而且她也说过她在宗内坐不住。”燕羽觞揉着肩膀转了一圈脑袋:“混元宗的剑修也很能打的。”

  胡茗卿迟疑道:“西域都这个样子了,楚摘星她能来吗?”

  西域现在的情况可算不上好,不然也不会以燕羽觞的影响力都没聚集到多少修士,只能苦撑着防线不退了。

  “她一定会来的。”燕羽觞一边回答着,一边急急抽出一张符纸挥毫急书。“且不论夏虎威和梦梦的防区就在这,而且你看看夏虎威军中,不仅三日就能饱餐一顿,五天还能洗一个澡,日子比我们好过到不知哪里去了。

  四海会给咱们运过来的东西茗卿你也看到了,狗都不吃,还得我经常自掏腰包。澡更是没法洗,身上的沙子都能再做一身盔甲了。

  夏虎威那人你也见过,打仗的确是一把好手,可让她管后勤那就太为难她了,我上次去她帐中议事还见到了袁则那个死胖子。我敢断言,夏虎威的后勤一定被人接管了。

  虽然还不清楚是谁,但夏虎威为人不擅长交际,手下现在也没有能力特别出众之人。所以这一定和楚摘星脱不开关系,那家伙惯能得人。若我写信邀她,她一定会来。”

  夏虎威即是夏峙,她被调回定乱司体系后积功升任了虎威中郎将,现统管一军约一万五千人镇守西域。商尘梦作为她的副手,升任了鹰扬中郎将。

  说话间燕羽觞已经把信给写好:“茗卿,快帮我把信发出去。记住,要用最快的传递符箓。”

  胡茗卿看着爱侣火急火燎的样子,有心想劝一劝她不要那么激动,最终还是忍住依言出帐传递信件去了。

  能得羽觞如此信任的人还真是不多呢,楚摘星你可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