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执子之手gl[修真]>第132章

  钟元的确遇到了麻烦, 而且麻烦还不小。

  他遇到了几个玉皇朝的小吏。准确来说,是他自打进了四海阁就被盯上了,现在一气宗举办的剑修切磋会早就散场,门前冷落车马稀。

  钟元这只肥羊落了单, 自然就有嗅着气味的鬣狗围上来。

  把他身上那枚玉简抢回去再卖给四海阁还有八块中品灵石呢, 平均分到每个人手上都有二百块下品灵石。更何况他们已经从守城门的兄弟那打听到了, 给钟元灵石让他跑腿的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

  能眼都不眨的拿出这笔灵石给一个初次见面带路的小孩去买玉简 , 绝对是个身家丰厚的主。要是这散修识趣, 任他们劫了钟元还好。若是不识趣,少不得让其他弟兄配合让放她点血了。

  比他们修为高又如何?就凭他们身上这身衣服,是龙得卧着, 是虎得趴着。

  钟元惊惧地吞着口水, 一张小脸煞白, 不过手死死攥着前襟, 颤声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仙师……仙师大人马上就会回来的, 你们不要乱来!”

  他被逼入了一条僻静的死胡同中, 踩到了一颗细小的石子, 脚下一滑,狠狠跌坐在地, 只能努力挪着腿, 试图拉远与这些人的距离。

  直到坚硬冰凉的感觉从背后传来, 钟元知道,他这是抵着墙了。

  “小兔崽子, 你跑啊,再跑啊, 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你的仙师大人,是不会来的。”其中一人凶狠的笑着, 眼中尽是贪婪,伸出蒲扇般的大掌就去揪钟元。

  没有任何意外,钟元被抓住了。只能徒劳的挣扎,看着眼前那玄黄色的精美花纹逐渐晕成一块。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可这身衣服他太熟悉了。就是穿着这种衣服的人,三年前闯入他家抓走了爹,说是城中修筑城墙缺劳力。

  可三个月后只有一尊棺椁回来了。不仅没有拿到任何爹上工报酬,反而为了安葬爹倾尽家财,从中人之家直接变为赤贫。

  后来听巷口说书的先生说,按律他爹那次是不用去的,因为三年前爹已经服过了劳役。可谁叫那些富户给得起代役钱呢,所以只能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黔首承担一切。

  带他出来做带路活计的兄长也说过了,遇到穿这身衣服的人要绕着走。因为流水的仙师大人,铁打的胥吏老爷。

  这些胥吏修为都不高,没一个能成功筑基,但背景均十分深厚,个个身后都藏着仙师大人都不好动的大佬。

  如果真的避不开,那就自认倒霉,花灵石保平安一条路,千万不要上告。

  因为即便鸿运通天侥幸有仙师大人替他做了主,但仙师大人的任期一到是要离开的,而扎根于此的胥吏老爷们有无数种方式弄死他们这种升斗小民。

  钟元恨极了这身衣裳,也怕极了这身衣裳。

  理智告诉他,自己该交出一切保平安,但情感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那位给他灵石跑腿的仙师大人是好人,他感觉自己就算把玉简丢了,说明原委后那位仙师大人也不会怪罪他。可还有两天就要交房租了,自己身上这三块作为报酬的下品灵石正好能补上房租的窟窿。

  他这几天拼了命的在找活,总算碰到了好心大方的仙师大人才时来运转。

  现在一家人住的地方已经很不像样了,要是再被赶出去住到城外那个既无防御法阵,仙师大人也少去消灾解难的地方,娘和妹妹一定是撑不了多久的。

  钟元也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勇气,一口咬在了那只抓住他的手上。

  “呀!”那人吃痛,一张脸扭曲起来,当即狠狠一甩手,把钟元给扔了出去。

  出乎意料,钟元没有感觉到疼。扭头一看,是仙师大人!

  仙师大人终于回来了!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钟元心中大定。

  “小兔崽子……”被咬之人气急,喝骂脱口而出,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巷口站着的那个修长身影。

  心中闪过明悟,这应该就是给那个小兔崽子灵石去买玉简的散修了,下意识看了过去。

  只见手提长剑,目光冰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而且视线扫过他们时,身上寒毛自发炸了起来。

  这人是见过血的,而且手中握着的性命不少。

  他们虽然都是关系户,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也曾押运物资去过前线,那些斩杀魔族无算的修士身上就有和此人一般无二的气息。

  但这种生理性的恐惧只持续了一瞬,紧随其后的是巨大的贪婪与喜意。试问有什么修士会比在前线搏杀的更富有,比无门无派的散修更好炮制的呢。

  手中长剑的剑鞘没有任何装饰雕刻,十分简单朴素,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腰间除了乾坤袋,连个吊坠都没有,典型把所有灵石都花在了修炼上的散修。

  期盼已久的大肥羊总算露面,这一套都是干熟了的,所以无需任何人指挥,四人自发按刀迎了上去。

  心里想着这人只要敢还手,他们就立刻拉响信号弹,以此人暴力拒绝盘查为由抓入犴狱。至于逃,那就更简单了,要不是做贼心虚,你怎么会逃!

  只要进了犴狱,是搓扁还是揉圆,不都是他们说了算吗?说不得到时候还要“勉为其难”的收下这人亲友送来的孝敬呢。

  楚摘星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抱着钟元,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着惊魂未定的他。

  同时也在心中思考着要不要动手。对于这帮人想宰她一笔的心思洞若观火,也很不齿他们的作为。

  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在不宜惹事。

  赵麓对她抱有莫大的善意不假,但玉皇朝毕竟是天下共主,一下往她面前扔四具有官身的尸体着实是过分了些。

  一个弄不好,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楚摘星思忖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不动手。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她现在是见识到玉皇朝里面这些小鬼有多胆大包天了,难怪无论是燕羽觞这种天才修士还是钟元这种普通人,一提起玉皇朝就是大摇其头。

  楚摘星只打算一走了之,然后去赵麓那溜达一圈,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是没根底的,不再找麻烦。

  但她明显低估了这些人的愚蠢与莽撞。

  在钟元的尖叫声中,楚摘星侧身避开了一把朝她面门劈来的刀。她控制了力道,所以人只是高高飞了出去,并不会伤多重。

  只是这人挨了打反而面露喜色,令楚摘星心中咯噔一下,大感不妙。当见到那个被打的人摸出一个细长的筒状物体后,她瞬间明白了这个人想做什么。

  只是这个距离,来不及了,

  原以为是逃不过这一遭了,没想到凭空出现一双大手摁在了欲要拉引线的手上。

  随后醇厚的男声传入耳中:“你这信炮拉不得。”

  眼见到嘴的鸭子要被放走,那人哪里肯依,手一抖欲要把那只手给挣开:“去你娘的,撒开!”

  “你居然骂我娘!”袁则脸上出现了与他气质极为不相称的戾色,当即再不容情,手如同铁钳般捉住了此人的双手。

  楚摘星很快听到了杀猪般的惨嚎声,耸了耸肩,温声对着正在看稀奇的钟元说道:“把耳朵捂上。”

  钟元乖乖照做,然后楚摘星又把他的眼睛给遮住了。

  因为袁则的手法实在是过于粗糙,哪有敲落人一口牙还会把血给喷出来的啊,会吓坏小孩子的。

  此时的楚摘星浑然忘却了她自己当初当刽子手的时候也才十岁出头,和现在的钟元差不多大。

  那厢袁则收了拳,用衣袖嫌弃的擦了擦溅到衣服上血污,紧接着冷声说道:“这是你出言不逊的教训。”

  然后把几颗飞溅出来的牙齿强行塞回那人的口中:“好好含着,等会去找个好点的医士,说不定还能安回去。”

  那人吃了打,哪里敢违拗他,把嘴巴闭得天紧,任血水从唇角流出,喉中呜呜连声,不住点头。

  袁则这才长吐出一口气,像是稳住了情绪,像丢垃圾一样把那人抛下,临走时还在那人绝望的眼神中把信炮给踩瘪了。

  然后走到那个看服色是领头之人的面前,好整以暇掏出一个玉牌递了过去:“你们动了我朋友,我打他一顿,咱们算是扯平了。没意见吧?”

  领头之人强行抑制住了手抖,往玉牌中注入了一道灵力,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玄黄光芒。

  有个屁意见啊,他敢有意见吗?这玉牌上的身份可是他得越三层才能够着的存在。当即是垂头低目,看都不敢看袁则。

  要命,怎么出来捞个外快怎么能遇上这种神仙。这下老五别说是报仇了,恐怕还要散尽家财去求原宥。

  好在这尊大神紧接着又说道:“我们这次下界时顺路来办点私事,与你们无关,但你们要是说了出去……”

  “小人明白,明白。这个兄弟是今天中午吃醉了酒,不小心摔的,与尊使无关,小人等从来就没有见过尊使您!”

  “明白就好。”袁则倨傲的拿回玉牌,冲着楚摘星说道。“老大,解决了,咱们走吧。”

  因为才得了袁则帮忙,楚摘星没有出言反驳袁则这句老大,直到走出窄巷,回头一望发现那四个先前还高高在上的小吏还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这才好奇问道:“你到底给他们看了什么,怎么把他们吓成这样?”

  瞧这模样,恐怕直接让他们抹脖子都不敢有二话。

  袁则自然地快走几步与楚摘星并排,把钟元从楚摘星怀里抱出来架到了自己肩膀上后又缓行几步落后楚摘星半个身位。听到楚摘星问他,笑容满面,连忙从乾坤袋中掏出方才用的那个玉牌,双手递给了楚摘星。

  楚摘星把玉牌上的字给念了出来:“周天都巡察使,这是什么?”

  “巡查司是玉皇朝专为这班对上阿谀,对下残虐的胥吏专门设立的监督机构,皇权特许,先斩后奏。”袁则解释了一通,见楚摘星还是一脸茫然,干脆说道:“简单来说,就是这些人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楚摘星暗暗咋舌,好家伙,直接跳这么多级。

  不过又产生了新的疑惑:“可你不是观楼派的人吗?你也和赵麓一样,在玉皇朝内挂职了?”

  袁则闻言也不去接楚摘星手里那块玉牌了,手在往乾坤袋里一掏,不多时就拎出一长串形制各异的玉牌,和他整个人差不多高。

  楚摘星的表情管理失控了一瞬:“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玉牌?”

  袁则满不在乎地咧开嘴笑了:“我是观楼派的弟子,那随身携带百宗玉牌也是很正常的事,对吧?”

  “伪造的?”

  “真的哦。”

  “那这些是怎么来的?”

  “所有宗门的玉牌,都是用的我们观楼派的加密禁制。我造这个很简单的,老大你需要的话,我也也可以给你弄一套。”袁则说完还煞有介事地举手捂住了钟元的耳朵:“乖孩子不要听这个。”

  楚摘星无话可说,乜了袁则一眼,你还知道这事做得不太光彩啊。

  袁则毫不在意,一口大白牙在外愉快的晃荡,振振有词:“整个宗门就指着整个吃饭呢,我这也算亲自做售后调查了。”

  楚摘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你刚才用等级那么高的玉牌,不怕被发现吗?”

  “我可以理解为老大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是怕被你牵连,回答我的问题。”楚摘星神色再度冷了下来,加钟语气道。

  “行行行,你是老大,我投降。”又接了楚摘星一个眼刀后袁则这才说道,“不会被发现的,玉皇朝内部除了科举司、定乱司和御边司,巡天司姑且也算吧,反正除了这四个司外都乱的要死。

  尤其是刚刚和咱们打交道的保民司,是最乱的,里面的人不说全是关系户,起码九成九是。

  在外面的诨号叫孙子司,因为里面都是那些玉皇朝大修士不成器的后辈子孙,累世联姻,关系盘根错节,随便揪两个人出来可能都有亲戚关系,玉皇朝的名声起码有一半是被这些人败坏的。

  他们这些地头蛇只要回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最近是真有都巡检使下来巡查了。只会更谨慎小心,才没工夫怀疑到我头上呢。”

  再说了,想查小爷,也得有那个本事。袁则自得的想到。

  楚摘星不知道袁则在想什么,只是默默思忖。孙子司,真是个有意思的名字,只是不知道这个听起来好玩的诨号后包含了多少百姓的血泪。

  今天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钟元……

  等等,这两个是什么时候吃上糖饼的!还吃得那么香!

  可恶,居然不带上她!

  钟元小小年纪就尝尽了世间冷暖,最会察言观色,当即把手中的糖饼一掰为二,把其中较大的一块递给了楚摘星:“仙师大人,给。”然后把剩下半块放回了怀中,取出一枚玉简,“仙师大人,这就是您要的玉简。”

  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楚摘星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爱来,问他:“怎么不吃糖饼了?”

  钟元羞赧地笑了:“甜的,妹妹喜欢。”

  楚摘星的心顿时软地一塌糊涂,正要掏钱多给他买点什么,街边忽然蹿出几个年约十一二的少年,满脸急色,见到钟元才收敛些许。

  不过见到钟元骑在袁则的肩膀上,不敢靠近,只是冲着这边大喊道:“阿元,你怎么还在外面瞎逛,那些人又来你家了,你快回去!”

  几乎是瞬间,钟元还算红润的小脸就褪去了血色,变得一片灰败,手脚并用从袁则身上溜了下来。也不告别,踉踉跄跄就跑了个没影。

  楚摘星目送钟元的声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喃喃道:“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袁则嘴里叼着糖饼,含混道:“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你又知道了。”

  “不知道可以算嘛。诶,你别着急嘛……”袁则搭上了楚摘星肩膀,阻了她一瞬,“这回的事情比先前麻烦百倍,你确定要去?”

  仍旧是调笑的语气,不过楚摘星觉得这次多了点试探的意味。

  她抖下了袁则的手:“你要是怕,可以不跟来。”

  楚摘星再度消失,袁则却笑了起来,三两口把糖饼吞下,把手上的残渣拍去,又拿出罗盘转了一下。

  脸上笑容逐渐扩大,这样才对嘛,这样才对嘛!袁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中掌中俱是一片猩红。

  君择臣,臣亦择君。

  作为一个算无遗漏的天才,袁则信命,却不会一板一眼的根据天命走。

  天机已乱,乱世将至。他认可的主君必是刀斧不避,生死不惧,虽千万人独往矣,能将整个世道打碎再建的英雄。

  若楚摘星刚刚退了,那他会直接回青阳山去,封山不出,静诵黄庭,才不管外面以后会闹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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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摘星从没想到自己上界后第一次全力出手是因为这种情况。

  她尝试忍过,但还是没忍住。

  反正袁则赶到的时候小院内外密密麻麻躺满了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高冠儒服与污泥混杂一处,香草环佩坠于臭水之中,士子风流不复,唯深斯文扫地。

  而造成这一切的楚摘星正骑在一人身上,用拳不断重重砸在其人脸上,嘴中还骂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是吧?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泥古不化、草菅人命的老匹夫。”

  能很明显地看得出楚摘星出拳的力度是往死里招呼的,因为那被打之人几次三番想讨饶,都被拳头给堵了回去,眼见马上就要出气多进气少啦。

  周遭有些还没躺彻底的儒生见状想上前帮忙,却被伫立在一旁的一柄剑逼住,不敢动半步。

  于是那苍髯皓首的老者脸上就跟开了个酱料铺似的,红的、紫的、乌的、青的一同出现。如果不是被摁在泥水里,还是颇具美感的。

  袁则算到了有热闹看,不过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热闹看。

  自仓颉造字,天生异象,儒圣传法,借社稷文运开辟全新的修炼体系以来,历代修士莫不对儒门客客气气。

  因为各家祖师莫不是远古之时的天地大能,生而为神灵。唯有儒门是在中古之时才初具雏形,创立者也不过是个看管图书籍册的小吏。

  却能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单人支笔连封八处疏漏,粉碎了魔族的阴谋。

  强如玉皇朝,也是在多次博弈后以王朝龙虎运为饵,开辟了科举司,分科取士,勉强把儒门纳入了统治体系中。

  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科举司基本全是儒门的人,玉皇朝只能掌握主考官这个吉祥物属性十足的位置。

  可他现在居然看到了楚摘星对儒门的人往死里揍。不愧是他认的老大,够猛。

  袁则从看热闹的路人嘴中把事情给拼凑了起来。得知是钟元的母亲在丈夫死后因一人拉扯两个孩子生活十分困难,便起了改嫁的心思,寻了媒婆说项。

  没成想改嫁没改成,消息却传到了某位夫子耳中。这位夫子当即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嚷嚷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带着一班学生把婚事给搅黄了不说。

  还三天两头以导人向善为由上门,名为劝其守节,实为逼其殉节。

  这一套袁则见过,大概三年前入门就有个老学究这么干了。

  呵,导人向善,一尸两命,始作俑者之名却得天下传诵。受文气洗礼,直入元婴境,授课露白书院。

  当初群儒辩驳没能压下这股歪风邪气,现在就有人以此为终南捷径,不择手段逼人殉节。

  真是令人齿冷。

  所以拉架是不可能上前拉架的,袁则巴不得楚摘星下手更重些,打死这个老古板为民除害。

  圣人教诲他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某些古板偏要己所欲,强施于人。

  更有甚者满嘴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严于待人,宽于律己这一套是玩得明明白白。

  袁则只是分开人群上前探了探那个躺在地上面色青紫中年妇人的脉象,确认只是力竭晕厥后把人送到了屋内躺下。

  又从乾坤袋中拿了两个糖饼出来,钟元和正在嚎啕大哭的小姑娘一人一个。

  “你们就待在屋里,好好照顾你们的娘,我不喊你们别出来。”

  “仙师大人……”钟元捧着手中的糖饼,欲言又止。

  那些读书人,比穿官衣的更不好惹。穿官衣的想想办法能躲开,也能花钱保平安,而那些穿襕衫的根本躲不开,更也不收灵石。

  他们像阴魂不散的厉鬼,一直缠着自己一家人,而且没人管得了他们,因为他们永远只说是为了敦厚风气。

  这两位仙师大人都是大好人,一个大方的给他跑腿费帮他解决了房租问题,另一个让他骑大马,还给他和妹妹糖饼吃。

  他年岁虽小,思想却被生活磋磨地成熟稳重,实在不愿这两位仙师大人卷入自己的家事中。

  尤其是一位仙师大人已经主动插手,当着那些儒生的面救下了悬梁自尽的娘,又大发神威把这些人通通都打趴的情况下。

  袁则蹲下身,将自己的视线与钟元平齐:“你是男儿丈夫,遇事须静,不能慌。你要是慌了,行事就容易出错,你的母亲和妹妹就没人照顾了。”

  钟元蠕动着嘴唇,手中糖饼都被捏碎,良久才重重点了一下头:“我会照顾好娘和妹妹的。”

  袁则赞赏地拍了拍他的头:“这才对嘛,是个男子汉的样子。”

  言罢转身朝外走去。

  “仙师大人,您……真是要去?”

  “外面那个人是我认的老大,普天之下还没有老大打前锋,小弟在后面坐享其成的道理吧?”

  “没有。”

  “你就在屋里别出去,等着就行了。”

  “那仙师大人,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嗯……我算一下,你吃完这个糖饼我们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