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 绝不是江颂脑子一热说出来的。
大概从他刚一得知夏卿欢的父母年前就要回美国的时候，这个想法便已经在江颂的心里面落地生根了。
而今天，无非也就只是找一个契机向他提出来而已。
一旁的夏卿欢, 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对着江颂怔了怔, 反应了几秒后, 琢磨琢磨还是觉得不对，这才又开口问道：“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过年要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太孤独的话, ”讲到一半，江颂又清了清嗓子，“你，你来我家过得了。”
这一把终于是彻底听清楚了，夏卿欢有些意外江颂居然会自己发出这样的要求。
“正好我爸我妈说要好好谢谢你。”江颂揉了揉眼睛，而后放手下来再一次与夏卿欢十指相扣, “趁着这个机会，见一面也不错。”
“会不会太打扰了……”
夏卿欢当然想去。
如果可以, 他甚至想二十四小时和江颂绑在一起。
但是转念又一想到江颂父亲的状况特殊, 夏卿欢贸然到访, 心里面自然是有顾虑。
“不会啊, 打扰什么。”江颂摇摇头，又一次清了清自己那沙哑的嗓子之后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被夏卿欢给止住了。
“等等儿小江, ”夏卿欢应声站起身来, 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江颂的脸颊，“等会儿再说。”
随即转身出了卧室, 一路小跑着去给江颂倒了杯温水过来。
像是扶病号一样地扶着浑身绵软的江颂坐起身，把水递给他。
江颂接过, 一噘嘴，小声嘀咕了一句“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夏卿欢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
温度刚刚好，江颂喝了两口之后就把水杯轻轻捧在手里捂着有些发凉的手。
夏卿欢回过身，顺手又把卧室的窗帘给拉开了。
“唰”地一声。
正午和煦的阳光顺着透明的玻璃窗轻巧而惬意地照耀进来，飘飘然地撒了两人一身昳丽的灿然。
光影里的尘埃蹁跹飘荡，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精灵，在舞动中聆听着卧室里夏卿欢与江颂两人温柔地交谈。
“一起回去吧，正好你自己一个人在长嘉……我也不放心。”江颂又喝了口水，睫毛和发丝被阳光染成了漂亮的金棕色，双唇被水洇得泛起了好看的水光，在阳光下分外撩人。
身上还有欢y过后留下红痕没有散去，更是叫人看的不禁口干舌燥。
只是江颂却好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有多漂亮。
夏卿欢笑眯眯地歪头看着他，像是在欣赏着一件唯独属于他的绝世宝藏，嘴上却还在道貌岸然地回应着江颂的话，仿佛脑海中不断翻涌的奇怪想法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我都自己在长嘉好多年了。”
“就是因为你自己在长嘉好多年了啊，”江颂的态度慢慢变得强硬起来，不知不觉已经从最一开始的商量转变成为了通知和命令，“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我知道了，肯定是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过年的。”
“那小江和叔叔阿姨说了么？”
“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说。”江颂顺手从床头拿起手机，拔掉了充电线。
拔掉的一瞬间，觉得不对劲，对着手机看了看，而后又抬眼看向夏卿欢：“你帮我充的电？”
“不然呢。”夏卿欢重新坐回到江颂身边，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歪歪头。
那表情，像是还依然沉浸在那个美妙绝伦的昨夜没有出来。
……
实不相瞒，江颂昨晚洗完澡之后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感觉整个人是直接昏过去的，别说给手机充电了，再激烈点可能连呼吸都要忘记。
想到这，脸颊又开始在不自觉地泛红，不过江颂还是稳住了。
把水杯往床头上一放，低头做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来。
“我现在就和我妈说……正好我爸今天去医院复查，我也顺便问问情况。”
“那就辛苦小江了。”
“不辛苦，这辛苦什么。”江颂一咂嘴，“我妈肯定超级开心，前几天她还打电话问我你休赛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出行计划，要是没有就邀请你到致宁玩。”
“阿姨有心了。”
夏卿欢侧过身，满目柔情地看着如此兴致勃勃的江颂，精致的小脸上，昨夜带来的疲态还没有完全褪去，原本阳光干净的少年感此时竟也从中凭添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柔弱与媚态。
但夏卿欢知道，这种感觉并不会长时间留存在江颂的身上，用不了多久，他就又会是那个活力满满的翩翩少年。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飞速地敲击着手机键盘，夏卿欢竟坐在一旁愣愣地看入了神。
“好啦，说完啦！大功告成~”
不一会儿，就见江颂把手机往床边一丢，对着夏卿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以带夏老板回家过年咯！”
听着江颂一脸兴奋地如此欢呼，夏卿欢竟莫名有种小媳妇要过年回家见公婆的感觉。
倒不是担心这所谓的“公婆”对自己会不满意，只是感觉这一切来得好像太过突然，让人招架不住。
明明一分钟前还打算过年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长嘉市对着那万家灯火愣愣地发呆，结果现在……忽然开始需要思考回去见江颂父母的话该买些什么见面礼了。
……
人生还真是大起大落。
“夏老板，等你到致宁，我要带你去见见我的几个好朋友。”
完全没察觉到夏卿欢此时的思虑，江颂已然是彻底沉浸在了自己多姿多彩的小世界里。
“然后请你吃我们当地最有名小吃和海鲜！”
“还可以让你尝尝我姥姥做的炸排骨，我保证你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炸排骨！”
“除夕夜十二点我们那儿还有烟火秀，我爸妈每年都嫌太晚所以从来都没带我去过，这下好，终于有人陪我去了！”
“还有还有……”
夏卿欢是不知道这些计划和安排究竟是在自己同意和他过年一起回致宁的一瞬间就被想好的，还是江颂其实早已经是摸透了自己一定会和他一起回家，所以事先已经计划了很久。
反正不论如何，从江颂的话语里，夏卿欢感觉这过年的休赛期，江颂是一天都不想浪费掉。
听着这一条条的计划，夏卿欢脸上的笑意愈发深沉起来。
心底洋溢的幸福像是能胜过千言万语，
他感觉自己可以一直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江颂喋喋不休地说下去，什么都答应他，毫无保留地，竭尽所能地……答应他的一切愿望。
不会再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
两天之后的周末。
早上还不到七点钟的时候，夏卿欢就从基地驱车来到了父母家楼下。
十一点钟的飞机，但是夏妈妈这人是一向赶早不赶晚的。
帮着他们把行李箱一件一件地塞进车里，Agatha也和他们一起，不过宠物托运的日期是在下个礼拜，所以一会儿夏卿欢要先把它暂时送去老爸的一个朋友家去寄养。
横竖也不是第一次去了，Agatha属于去到他们家住两天被养得都不愿意走的那种。
“到了之后和我说一声，十一点我应该还没睡。”
将车在机场中的停车场里停好之后，夏卿欢一边帮着他们把行李箱拿下来，一边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儿子，”夏妈妈笑了笑，“在国内好好照顾自己，每天别太劳累了。”
“嗯。”
“和小江好好的知道么？小江太单纯，在基地多罩着点他，别总欺负人家。”
“我哪有欺负他。”夏卿欢苦笑了一声，搞不懂自己在老妈心里面究竟是一个什么形象，“他欺负我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
“那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欺负你？还不是因为你先惹得人家。”
“我就不信以小江那个性子，你不惹他，他好端端地回来惹你。”
好好好。
哑巴吃黄连一向是夏卿欢的独家手艺，都习惯了，索性也不再去争辩什么。
“等有空了，你和小江说带他来美国，”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妈妈忽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在那结婚……合法。”
“哎妈你……”
是该说这几年下来老妈在美国接受了太多先进思维好呢，还是该说她实在是过于为自己着想了好呢。
总之不论如何，夏卿欢对此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哎呀行了行了，知道你不好意思，妈不说了。”夏妈妈伸手拍了拍夏卿欢的胳膊，“走了儿子，等没事了来找我们。”
“好……”
夏卿欢点点头，回应完了老妈之后，视线却在无意之中落在了老爸的身上。
夏谨珩的手里面正拖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那行李箱滚轮的卡扣像是没松开，卡在那里有些转不动。
夏卿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等一下。”
夏爸爸应声止住了脚步。
“卡扣没松开。”说着，夏卿欢单膝蹲下去，把滚轮的卡扣又往上搬了搬。
夏爸爸一直低头看着夏卿欢的动作，等到他弄完站起身来之后，夏爸爸原本严肃的表情才终于缓和了些，看着夏卿欢，嘴唇微微动了动。
可最终，却也只说出了两个字。
“走了。”
“嗯，路上小心。”
……
其实本就没指望老爸能多跟自己说些什么，甚至说这两个字对于夏卿欢而言，都已经算得上的意外之喜了。
人贵在知足，夏卿欢不敢再多去奢求。
“你……”
意料之外地，夏谨珩居然又开口了。
夏卿欢都震惊。
只是他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实在是陌生，感觉活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的老爸。
夏卿欢甚至不敢接话，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老爸把他想说的说完，或者就这样戛然而止也挺好的。
怎么都行，夏卿欢都接受。
“你是八月底的时候会去参加奥运会是吧。”
“嗯……”夏卿欢点点头，心中恍然合着居然还是在纠结这件事。
江颂别看平时对待感情呆头呆脑，但是在正经事上，看人看得还真是准。
当时在酒桌上，一眼就看出了到底什么样级别的事情才能把夏爸爸这样明显不好对付的人给完全拿捏住。
说真的，就连夏卿欢自己都没有想到。
“嗯，”夏卿欢歪头推了下眼镜，“具体时间还不一定，不过是在巴黎。”
“好。”夏谨珩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妙地动容，就见他攥着拉杆箱的手暗搓搓地一用力，像是在下定决心一般地要说些什么。
夏卿欢在等。
心中也暗暗泛起了一丝他本不该泛起的期待。
这种期待太陌生，陌生得让他恐惧。
“如果那段时间我有空的话……”
“会和你妈一起过去给你加油的。”
……
-
一个人思想与行为上的转变到底是潜移默化的，还是一瞬之间的？
夏卿欢曾不止一次地思索过这个问题，也曾为此看过很多的书籍，影视……但好像都没有能找到一个完满的答案。
夏卿欢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如此纠结这个问题的，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
它像是一张在阴暗之处若隐若现的蛛网，时不时就会纠缠住夏卿欢的思绪，叫夏卿欢为之而苦恼上好一阵。
夏卿欢甚至都已经开始默默习惯了这样的感觉。
……
可是刚才，听着夏谨珩刚才口中的话，望着他托着箱子远去的背影。
夏卿欢觉得在某一个瞬间，自己似乎是捕捉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它实在太狡猾了。
在触及到的那一刻，便又从夏卿欢的指缝当中快速地溜走，从而消失不见。
但是论答案究竟是什么，夏卿欢始终相信的是，人都是会变的。
这不是个偶然，而是个必然。
曾一度以为自己与老爸之间的关系再不会因任何事情而缓和分毫，父子俩就将这样阴暗地互相仇视一辈子，成为彼此的敌人。
但是后来，恍惚中，似乎是有光照了进来，那光带着温度。
一种能融化一切的温度。
……
夏谨珩的身影越来越远，在夏卿欢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也不仅仅是因为远而模糊，也是因为有泪水沁在里面迟迟不肯落下来。
“好……”
夏卿欢对着那背影颤抖地回应。
“那就一言为定。”
……
-
送别了夏卿欢的父母之后，时间一晃就到了二月初。
忙完了后续的一系列收尾工作， SAG基地也终于算是迎来了期待已久的休赛期。
队员们回家的回家，出去旅行的出去旅行，江颂和夏卿欢两人也是在二号的一早就乘上了去往致宁市的飞机。
难得有一趟直达的航班，在夏卿欢的带领下，江颂人生第一次坐上了传说中高贵的头等舱。
不得不说确实是不一样，盖着小毯子窝在那张真皮按摩椅里，上上下下给江颂揉得舒服的直哼哼。
结果被夏卿欢直接抬手强行捂了嘴。
说这动静不能给别人听。
抵达致宁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当江颂舒舒服服地从座位上醒来的时候，发现飞机已经在将落了，这会儿顺着小窗望下去，可以看到致宁市错落有致的高楼建筑以及交错纵横的繁华街道。
江颂喜欢看这些远远瞧上去像是玩具一样的房子，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喜欢看沙盘一样。
夏卿欢坐在他的旁边，拿着平板电脑正在看着什么，结果忽然感觉到身边的江颂在拽自己，于是摘下耳机来：“怎么了小江？”
“你看快看那里，那是我初中学校。”江颂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戳了戳窗户，指着下面一片绿油油的操场，操场边缘跑到的红漆也分外惹眼。
“那个白色的楼就是我们教室，灰色的那栋是实验楼，食堂在实验楼后面。”
“是么。”
夏卿欢来了兴致，凑过去低头看了看。
好小。
甚至看不清是不是有人在操场上。
不过夏卿欢却看得津津有味，莫名有种与初中时候的小江灵魂碰撞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江颂十几岁时候学习生活过的地方。
那时的江颂，一定每天会穿着校服，和别的同学一起勾肩搭背青春洋溢地走在上学的路上，穿梭在操场与教学楼之间。
夏卿欢真想看一看那时候的江颂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每一次听江颂提及上学的事情，好像都是在强调他当时的成绩很差，在班里面位列倒数。
也不知道身为差生的小江，会不会也有偷偷暗恋着他的学霸在放学后自告奋勇地想要借辅导他学习的名义偷偷而接近他。
估计就算有，江颂也一定是对此毫无察觉吧。
不过夏卿欢坚信，如果自己有幸和江颂同班或是同校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是那个倒霉学霸。
想到这，夏卿欢偷偷捂着嘴笑了一声。
“话说夏老板，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飞机很快就掠过了江颂学校的上空，江颂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夏卿欢的平板电脑上。
屏幕里，居然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一脸严肃地讲着课。
他身后的黑板上已经写写画画了好大一片内容，江颂打眼一看感觉好像是数学，但是明显英文字母的含量要比数字多得多。
所以心里面就又有点拿捏不准了。
“这是什么啊……”
“数学课。”夏卿欢笑了笑，温柔地回答他。
“数学课？”江颂一惊，“你……好端端地听数学课干嘛。”
“没事，就是消磨消磨时间。”夏卿欢的眸光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也不是想对江颂刻意隐瞒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不到时候告诉她。
“靠，不愧是学霸……”江颂瞪大眼睛，又对着那光是看着不听声音都能令他头晕的画面怔了怔，“听数学课消磨时间，我听数学课都跟听催眠曲似的。”
“其实听多了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夏卿欢边说，边笑着要递给江颂一个耳机，结果却被江颂当场摇头晃脑地拒绝了。
飞机降落在致宁市机场，来接他们的是江颂的舅舅。
看到江颂他们拿了行李从机场出来，舅舅赶紧笑着迎了上去。
“小江带朋友回来了啊，贵客贵客！”
“这是我舅舅，”江颂拽着夏卿欢的袖子向他介绍，“舅，这是我队友，叫夏卿欢。”
“听说了听说了！小童知道他，还说让我今天赶紧帮忙要张签名呢。”
小童江颂舅舅的女儿，今年上大一，比江颂早一个月出生，是江颂的堂姐。
“那小童姐今天怎么不自己来？”江颂问。
“上周就和你舅妈一起去外省比赛了，除夕前一天才能回来。”舅舅苦笑了一声，“一听说这次你带着小夏回致宁，给激动得几宿都没睡好觉。”
江颂嘴角抽搐了一下。
果然，夏老板的魅力真是……
“又比赛啊。”
“可不，也不知道拿不拿得了奖，光是报名费就花了四百块。”
江颂笑了笑。
“哎，小夏今年多大？”
“过完年二十四了。”夏卿欢回答得斯文又乖巧。
“啧，真好，年纪轻轻就这么事业有成……”舅舅摇头感叹了一句之后扭头看了眼江颂，“颂啊，跟这么优秀的人交朋友，是不是特别有压力啊。”
“也还行吧，”江颂琢磨琢磨，“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行，我们颂别的不行，就是一个心态好。”
江颂和夏卿欢听完忍不住乐了一声。
江颂的家人和夏卿欢想象当中的一样，都是和江颂一样的活泼又热情，相处起来非常的舒服自在。
舅舅这一路上和夏卿欢聊了好多。
有些是正常的交流，而有些他问的问题，就连旁听的江颂都觉得有点冒犯了，于是中途打断了他好几次。
可是夏卿欢对此却毫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回答得知无不言事无巨细。
夏卿欢喜欢这种暖洋洋的热情，江颂舅舅那兴致勃勃的的语气让夏卿欢觉得他们之间比起初来驾到，反而更像是久别重逢。
说得那些话，也并不只是江颂的舅舅在礼貌性地客套和寒暄，而是真的想要去了解和关心夏卿欢的一些事情，夏卿欢感觉得到。
-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江颂的舅舅，包括回到江颂家的时候，出来迎接的江妈妈对待夏卿欢的态度那更是比亲儿子都亲。
“小夏来了啊，欢迎欢迎！这一路上辛苦了。”
“江颂这一路上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来来来小夏坐这，知道你今天来，阿姨特意给你准备了几道拿手菜，先随便吃点，等晚上阿姨带你们去珉茳东路吃烤羊腿，卿欢喜欢吃羊肉么？不喜欢的话，去春荷吃海鲜也可以。”
“阿姨您别忙……”
实在是有点太过热情了，给夏卿欢都说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看着那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夏卿欢都不敢想江妈妈是得忙活了多久。
心里面顿觉有点不好意思。
““阿姨我不饿，我和江颂已经在飞机上吃过了……”
“哎呀飞机上吃的怎么够，来尝尝阿姨的手艺，时间掐的刚刚好，菜都热着呢。”
“是啊，你在飞机上也没吃什么，”江颂也在旁边给老妈帮腔，“先随便吃点，晚上烤羊腿和海鲜宴，选一个吧，这俩地方在我们致宁都还挺出名的。”
“我……”
美滋滋地看着夏卿欢犯难又拘谨的样子，江颂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和夏卿欢父母见面的那个晚上。
风水轮流转，轮也该轮到他夏卿欢体验一把这种别样的刺激了。
“你先慢慢选着，”伸手一拍夏卿欢的肩膀，那态度简直就像是领导在交代任务一样，就差来一句“小夏啊”了。
“妈，我爸呢？”
“下楼去取东西了，你们上来的时候没看见他么？”
“没有啊。”
“你爸知道小江要来家里，特意从你王叔那儿买了只鸡，打算明天炖汤呢。”
“阿姨您和叔叔真的不用麻烦了……”
“哎这麻烦什么。”
“我爸身体……上楼下楼的能行么。”江颂一皱眉。
虽说是有电梯，但是一想到老爸先前的那种状态，江颂还真是不太放心。
“你爸前几天去复查的时候，医生说可以适量运动运动，在家坐了一天，下楼取点东西也累不着他。”
“吴医生最近和你们还有联系么？”
“嗯，复查那天还跟吴主任通过电话，吴主任当时不在医院，我就把结果拍下来发给他看了看，他说挺不错的，暂时没有手术的必要，不过今后的饮食还有作息得严格控制……不然的话，还是会有危险。”
“这回我爸听话了？”
“听话了呗，你爸上次是真吓着了，也知道再不谨遵医嘱那可就是玩命了。”
江颂苦笑了一声。
谨遵医嘱是好事，就是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点……
“哎，说到这，阿姨还没专门谢谢过小夏呢。”江妈妈看向夏卿欢，“小夏啊，真是多亏了有你，你父母也费心了。”
“没事阿姨，”夏卿欢伸手捧住了江妈妈放在桌上提前为他们倒好的茶水，捂了捂手，“一句话的事，不费心。以我和江颂在队里的关系……帮忙是应该的。”
夏卿欢这话一说出口，江颂感觉自己当时后背都跟着僵直了一下，有种冒冷汗的感觉。
或许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夏卿欢这句话说得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但偏偏，这话在江颂听来……似乎是掺杂了几分别的意味。
心脏一紧，低下头去假装夹菜，实则是为了隐去自己那双被心虚所填满的眼睛。
害怕老妈觉得不对劲。
“卿欢你父母是已经回美国去了吗？”
“嗯，”夏卿欢点点头，“已经回去一段时间了。”
“那以后每年过年，要是你家人不在国内你又剩自己一个人的话，就跟江颂一起回阿姨这来，把阿姨这当做自己家，知道么？”
“嗯，谢谢阿姨。”夏卿欢点点头。
“和叔叔阿姨千万别这么客气小夏，阿姨家没这么多规矩，咱就怎么高兴怎么来。”
“是，我们家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没规矩，”江颂加了块牛肉放进夏卿欢的碗里，“不信你看我就知道了。”
“啧，”江妈妈闻声一咂嘴，皱着眉头拍了江颂一下，“没规没矩的你还挺骄傲的你。”
江颂嘿嘿乐了一声，刚要接话茬，结果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我去开。”
江颂灵活地站起身，一路小跑着去到了客厅里。
本来还以为是老爸取东西回来了，开门的一瞬间，连“爸”字的口型都做好，就等着出声了。
结果定睛一看。
居然是蒋予珊。
“哎？”蒋予珊见过来开门的是江颂，也是当场一愣。
“你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