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第205章 得志嘴脸

  气力流回柳连鹊身上,他抬起手来,终于牢牢攥住问荇的手,另只手扶着棺材缓慢起身。

  “醒了。”他声音微微颤抖。

  散落的谷粒从柳连鹊身上簌簌滑落。

  他解下左手上给哥儿陪葬的五色绳结,脱落右手代表高门大户少爷的金色丝绦。

  冷风灌了进来,柳连鹊身上的寿衣瞧着华贵实则轻薄,又缺乏寻常衣服的束带盘扣,他略微动两下,领口处就敞开来。

  问荇想解下身上衣服披在他身上,可奈何自己身上也没什么能出手的衣物。

  问荇抬头看柳连鹊,他显然对他已经成破布的红衣也不满意,在环顾四周寻找御寒的衣物。

  两人对上眼,忍不住会心一笑。

  旁边柳木柜中整整齐齐摆着一排丝绸和桑麻做的寿衣,寿衣轻薄宽大,一眼能看出是给死人穿的,但眼下他们顾不上太多。

  问荇从中拿起三件递给柳连鹊:“先凑合下多穿几件,出去再找别的衣物。”

  “好,你也多穿些。”

  柳连鹊接过寿衣披在身上,盯着问荇连套了三件。

  “夫郎,这寿衣尺寸小,我穿不进了。”

  直到问荇抗议,柳连鹊才肯罢休。

  “你还冷吗?”

  问荇看柳连鹊身板单薄,套了三件衣服还是清瘦。

  柳连鹊摇摇头:“其实方才就不冷。”

  他现在感觉不到冷热,连自己的情绪也是模模糊糊的。

  “但我若穿得少,就不能劝你穿得多。”

  柳连鹊眼底带了淡淡笑意,坐在棺里,伸手替问荇掖紧敞开的领口。

  “我也不冷的。”问荇眨了眨眼。

  “你冷。”

  柳连鹊替他把衣服规矩地理好,语调不容置疑。

  “好吧,我冷就是了。”问荇噙着笑,也想伸手替柳连鹊理衣服,却发现柳连鹊连穿寿衣都规整到领口,讪讪收回手。

  “夫郎,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柳连鹊趁机又给问荇披了件寿衣,凝眸看向屋外的天色。

  “即刻动身。”

  “我也正有此意。”

  他们拖延不得时间。

  一个刚活过来,一个受了伤,他和问荇互相搀扶着走到屋外,两人的步子才稳固住。

  “已经到卯时,路上怎会无下人洒扫?”

  柳连鹊很快察觉到了异样。

  眼下小鬼们都出不来,他们又不停遇到昏睡中的小厮,问荇捡了根不知谁落在地上的哨棍,柳连鹊也依样寻了根。

  “你会用这个?”

  问荇觉得稀奇,哨棍在柳连鹊手上,就和书在郑旺手上一般离奇。

  “不会。”

  柳连鹊摇摇头,一本正经:“但拿着总归能吓住人。”

  问荇失笑:“那我们这副样,还是指望路上别遇着人好。”

  “眼下柳家里似乎没别人醒着,不如我们依照昨夜的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寻到长生。”

  没找到长生,两人倒是先看到了柳携鹰。

  他浑身衣服破碎,宛如死尸般躺在地上,脸上身上都脏兮兮全是泥土和灰,一点也看不出平日嚣张跋扈模样。

  柳连鹊只看了一眼,随后便往前走去。

  问荇怕柳携鹰影响柳连鹊心情,干脆把他往旁边又踹了两脚,让他别挡着道。

  柳携鹰多次构陷他还杀他未遂,他已经算仁至义尽。

  路上又遇着些眼熟的醇香楼的小厮,还有些穿着官差服饰的衙役,眼见他们都还活得安好,问荇也就放下心来。

  分不出太多心去管其他事,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长生。

  除去闻笛,小鬼们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见着人全晕了,应当不会把长生细心藏在哪处,而是哪里方便安全搁哪里。

  他们沿途找了没几处,很顺利在块石头上寻着了还晕着的长生。

  柳连鹊在鸽子翅膀和肚子上轻轻点了下,神色舒缓:“没有大碍。”

  鸽子翅膀受了小伤,但肯定还活着。

  “能把他弄醒吗?”

  “……”柳连鹊一言难尽。

  “是否有些不妥?”

  他虽然只有做邪祟的七八成记忆,但记得长生为柳家的事可谓呕心沥血,眼下长生受了重伤,直接让他醒来未免太过残忍。

  “没什么不妥,他要是醒不来,我们和他都得出事。”

  虽然残忍,但眼下情况并不安生。到时候柳家人全醒来,他们要走要留都很麻烦,而且可能要连累县衙和醇香楼,对长生也很不利。

  “但我只是在书里见过次,未必能派上用场。”

  柳连鹊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不停找位置摸索着哪里下手能够唤醒鸽子又不伤着鸽子,还没等他狠下心,长生的翅膀动了动。

  “他醒了。”柳连鹊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长生艰难地转了转尾羽,跌跌撞撞站稳脚跟,抬起头迷糊看着两人,显然还在状况之外。

  “怪了……”他喃喃自语。

  “现在是白日,柳少爷怎么会出来?”

  “等等。”

  鸽子凝固在原地,瞪大了豆状眼。

  他难以置信看向问荇,惊喜道:“你们做到了?”

  他晕过去的时候还在担心,结果醒来就看见柳连鹊个大活人站在他跟前。

  问荇点点头,趁着长生头脑清醒,简明扼要说了当下情况。

  “柳家宅院里所有人都睡着了,我猜是他临走前念的咒起效果了。”

  听到长明的咒语问荇也觉得困倦,但因为在结界里头,逃过了一截。

  那时候长生已经晕过去了,但他坐在问荇掌心,看眼路边小厮的状况,心下了然。

  “一些小把戏,能让人失半天忆,昏睡三个时辰,只是让这么多人同时中咒,也相当困难。”

  长生后怕地看着问荇:“这咒中完就中完了,不会有大碍,但柳家百来号人,我现在虚弱可没法一下子给他们解咒。”

  “只解一个呢?”

  “那倒是容易。”长生拍拍翅膀。

  “你要解哪个?”

  ……

  柳夫人缓缓睁开眼,她不知何时被扶到墙根,穿着寿衣的青年静静站在她面前,肩头落了只鸽子,阳光使得他的眸色更加浅淡。

  “鹊儿!”

  柳夫人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惊叫着贴紧墙根。

  可她很快发现眼前的青年有呼吸,面色甚至比病重那会好上许多。

  “你……”她语调艰涩,赶紧起身,维持住做母亲的威仪。

  “您醒了。”

  柳连鹊等到她冷静下来,才不疾不徐开口。

  “我想同您做个交易。”

  “交易?”柳夫人僵硬麻木地重复。

  “对。”

  “柳携鹰的魂魄我会物归原主,若非必要,我也不会再回柳家。”

  柳夫人微微张着嘴,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青年,一时词穷。

  这才多少年,那个看着她,眼中闪着希冀的少年已经长大。

  “但我要柳家不再干涉我,且继续瞒住我的死讯,也不要再同妖道有牵扯。”

  柳连鹊的语调不似问荇那般带着攻击性,看似温和,却寸步不让。

  “……好。”

  柳夫人自也不想同长明再有瓜葛,是她当年见长明真能给柳家转运一时鬼迷心窍,把太多筹码都搭了进去。

  瞒着柳连鹊的死讯也好说,但是时间一长,总归是要露馅的。

  至于不再干涉问荇和柳连鹊,她就算不想答应,也不得不要答应。

  她比多数人都清楚柳连鹊的性子,他打小顽固,从不贪多,但他开口要的,也绝不会放过。

  柳连鹊现在的意思很清楚,近乎就是要同柳家分家。

  家主空悬,柳夫人拿权,眼下还没到适合分家的时候,这是柳连鹊留下的份仅存善意。

  但若是到了必须分家产时候,他一定会来取走属于他的那份,分文不少。

  “天高任鸟飞,你往后自由了。”

  原本盼柳连鹊做家宅里报喜的喜鹊,柳携鹰做翱翔天际的雄鹰。现在鹊鸟高飞再不回首,雄鹰折翼反倒成了高门大户的拖累。

  一步错,步步错。

  她停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鹰儿和鸥儿现在如何?”

  她以为现在还追问柳携鹰会让柳连鹊失望,但柳连鹊神色极其平淡。

  “随鸥还在屋里睡着,并无大碍。”

  “柳携鹰魂魄里的怨气积蓄太久,被抽走后牵动根基,痴傻或者发疯都有可能,但不会再肆意伤人了。”

  柳连鹊依照长生同他说的和柳夫人复述,只见柳夫人眼中灰败,缓缓倒在地上。

  虽然被抽出魂魄已经进了身子,但因为身上怨气太重,魂魄和怨气长在一次,所以怨气散在空气中,魂魄也变得残缺。

  长生说得还算克制,说得再直白些,柳携鹰往后就是疯子傻子,再也好不了了。

  再是少爷,一旦痴傻,也只能仰人鼻息过日子。

  柳连鹊别过眼,毕竟是相处二十年的母亲,他终究有些不忍看,可也没再去扶起柳夫人。

  转过身去,柳连鹊听到柳夫人喃喃低语。

  “你若是个真男子,不是如此命格,该有多好。”

  错在他恰好是哥儿,恰好是转运需要的命格和性格,恰好又有弟弟可以继承家业。

  “我不需是谁,命格天定,也非我能更改。”

  柳连鹊瞧见远处问荇的身影,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我只信事在人为。”

  “连鹊——————”

  问荇抱着个箱子冲他招手,笑得灿烂。

  “身上还有伤,拿这么多做甚?”

  “还有好多,两次拿不下。”

  “那我待会随你同去。”

  见到问荇高兴,柳连鹊被他带得声音里也有了欢欣。

  问荇加快脚步气喘吁吁跑到他跟前。

  他身上的小伤口简单扎过,多数已经不疼了,少数疼的也没刚才疼了。

  “好多银子,你也太了不得了!”

  和柳夫人单有口头约定肯定不行,他们还得有同柳夫人叫板的底气。

  趁着其他人还在睡,他依照柳连鹊的嘱托,去取了他藏在屋里头的银票地契和房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草草整理了一番,都理出来足足一沓。

  而柜子里还有银子金子,问荇只能拿一部分,再多就得拿不下了。

  柳夫人看着问荇这副得志金龟婿嘴脸,顾不上问柳连鹊是哪来这么多私房钱,失声道:“鹊儿,真就确信要跟这农家子走了吗?”

  “夫人,此言差矣。”

  没等柳连鹊开口,问荇熟稔搭上他的臂弯,桃花眼里全是笑意,志得意满道。

  “我没大本事,当然是我跟夫郎走了,他去哪我去哪。”

  问荇哪里是显摆,分明就是要故意恶心人。

  被晾在旁边的长生试图翻个白眼,可惜鸽子怎么翻,眼睛都黑亮亮,长得又蠢又萌。

  “你看看他这模样。”

  柳夫人气得嘴唇哆嗦,柳连鹊的胳膊僵了僵,还是没躲开,配合着问荇胡闹。

  箱子微微抖动,一张塞不下的银票飘了出来,被问荇两指夹住。

  他食指中指微微弯曲抖了抖银票,声音里满是崇拜,故意让眼睛粘在银票上。

  “我真是太喜欢夫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夫人:他肯定不是真心的。

  小问:十八九岁带鬼闯柳家,死保夫郎,对拼邪道。

  柳夫人:那他是真心的吧。

  小问:喜欢夫郎的银票房契地契,软饭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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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个小细节,鹊鹊寿衣穿得好是因为一些大家都懂的原因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