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第122章 欢迎回家

  就因为柳携鹰不是哥儿,是家里该有的“顶梁柱”,所以哪怕不来守灵不管他兄长死活,也会被如此纵容。

  问荇喉结滚动。

  炎热的夏天,他跪在灵前看着所有人来来去去,柳连鹊始终孤零零的,灵前没等来他心力憔悴教导的二弟。

  他改变主意了。

  如果真是柳携鹰的一丘之貉,他可得好好整一整。

  闻讯赶来的许掌柜,恰巧就听到这段话也有些恼怒,只是面上不显而已。瞧着问荇平静过头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擦擦额角冒出来的汗。

  赵俭和柳家攀上关系高兴成这样,要让这臭小子知道他面前站着的就是柳家的赘婿,不会被吓晕吧?

  “还站着干嘛,上菜去啊?”

  宋公子见问荇站着不动弹,突然莫名心慌。

  不过是长得好看的跑堂,那也是跑堂,凭什么在这站着让他眼烦?

  问荇没急着吭声,而是不言不语退了下去,只是临走前一个眼神,让宋公子很不舒服,怎么吃都吃不对味。

  他本来就是急脾气,搁之前这么一发火闹着嫌上菜慢,酒楼肯定好吃好喝伺候着他,给他的菜都能插到其他人前边去。

  就是这招好用,所以他才会一直去用,屡试不爽。

  可今天的醇香楼不搞这套,老老实实按照一桌桌上菜,丝毫没有偏袒撒泼的他。

  习惯了顺顺当当的宋公子自然不乐意了,在看到隔壁桌菜又上来三个后,急得直拍桌子喊来小二:“他们都上了,怎么不给我们上菜?”

  小二愣了下,恭敬答:“对桌的客官点菜点的早,而且素菜比荤……”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宋公子黑着脸,“我要上菜,快把我们下道蜜汁鹌鹑摆过来,否则找你们掌柜!”

  “好的,好的。”

  醇香楼的跑堂训练有素,不卑不亢应下:“我给客官去催下菜。”

  他快步走到灶房:“又是那桌客人催菜。”

  “他点了还没一刻钟吧?”

  端着盘子路过的阿明累得要趴下来了,听到这话瞪大眼:“真当我们家有灶王爷,把食材拿手上就能变成菜。”

  “待会我去。”

  问荇刚刚趴在二楼栏杆上状似打盹,实则眯着眼睛,已经将楼下宋公子举动看得七七八八。

  毫无仪态,举手投足间更像个暴发户,言语浮夸没有大户人家该有的贵气。

  江安镇离柳家还有些距离,问荇颇为遗憾地认为,他甚至算不得柳携鹰的鹰犬,能不能和柳家说上话都是问题。

  本来想着能放过这无礼的公子就放他一码,他也不想找事给自己做,可耐不住宋公子一个劲催菜,催不急还要砸碟子,那架势不像作假。

  幸亏他那桌地上铺了毯子,碟子被他扔下也只是出了闷声,没有碎成几片。

  “这,这能行吗?”

  跑堂知道问荇有本事,可他没见过问荇处理难缠的客人,心里不停打着鼓。

  “交给我。”

  问荇不紧不慢:“你们离他远些,这会又要扔杯子摔碟子了。”

  醇香楼没给他开小灶,宋公子肯定嫌自己丢了面子,不发点疯发点火才奇怪。

  一语成谶。

  同桌其他年轻男人窃窃私语着,有些还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宋俭。

  他家却是有点小钱,宋俭出手又大方,不用他们给钱,一高兴还点乳鸽鹿肉吃,否则他们也不会跟着宋俭吃吃喝喝,陪他玩吹捧他。

  平时上菜都很快,可今天宋俭的面子居然不好用了。

  宋俭狠狠瞪了他们眼:“急什么,又不要你们花钱。”

  “是是是。”

  他旁边一个衣服稍微次些的公子赔笑:“只是等会,又没什么。”

  他说得宋俭脸上更加挂不住,他心里不住地发慌,暗暗后悔起来。

  刚才就不该因为跑堂长得白净就把那跑堂放过去,就是他还显得不够气,才能让醇香楼不重视他。

  他可是能见着柳家二少爷的人!

  思及此处,他拿起个杯子就要往地上掼。

  把这家店砸了,他看掌柜急不急。

  “客官小心。”

  问荇的声音越过嘈杂人声传来:“小店的杯子都是嬴山陶土制成,算成本都得一百六十文一个,要是碎渣落在绒地毯上,清洗又是笔钱。”

  “客官还是下手轻些,我们店小,不剩多少备用的杯子了。”

  他的话以退为进,看似劝告,实则更像警告。

  一百六十文一个破被子,谁信啊。

  可宋俭还是迟疑着放下手。

  他今天请客吃饭都花了两百多文,现在想想觉得肉疼。

  要是再多花一百六十文,又得和爹娘要钱再挨顿骂,听他们念叨赚钱不容易了。

  不容易关他什么事,赚钱不就是给他花的。

  宋俭不屑地想。

  “怎么还不上菜。”

  他压着火威胁问荇:“要是饿着我兄弟们,你们店该怎么赔?”

  “客官,您桌上的赛熊掌还没吃完,可以先吃着等等。”

  问荇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于,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攻击性。

  “你……!”宋俭气急败坏,本就没读过书,支支吾吾接不上问荇的话。

  “我叫你上菜,上菜听不懂吗?”

  “我们会依照顺序上菜。”

  问荇恢复了正常的声音,他看向旁桌正在打量这边好戏的官差:“他们先上菜,只是因为他们先点菜。”

  “就是,先来后到懂不懂。”

  官差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点头,弄得宋俭哑口无言。

  他还没蠢到去顶撞官差的地步,据说他家钱庄还得仰仗这群人。

  “我说了,我认识柳少爷。”宋俭黔驴技穷,仰着头只剩下这话,努力挤挤眼睛。

  “你要是聪明,应该懂我意思。”

  商家子的好品质半分不懂,圆滑倒是学了十成十的像。

  问荇状似懵懂:“柳家少爷……是柳连鹊少爷吗?”

  柳连鹊,柳家大少爷,一个哥儿。

  宋俭脸色变得难看,连他这种一年见不上柳携鹰几面的都知道,柳携鹰有多讨厌柳连鹊。

  “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还想继承家业,还想来管我做什么事?”柳携鹰醉醺醺指着自己,十来岁的人脸上却已有些纵欲过度的蜡黄,“好好看着我,柳家都是我的,你们以后跟着我都有好日子。”

  当时许多人还当他说笑,毕竟柳连鹊虽然又是哥儿又是病秧子,本事比柳携鹰可大多了。

  直到病秧子柳连鹊死了。

  现在居然还有人提柳连鹊,不过也难怪……

  柳连鹊就喜欢和这群下等的三教九流混在一起,隔些时候还去给慈幼院和灾民送钱,哥儿永远摆脱不了那点可笑的同情心。

  宋俭不理解柳连鹊,在他眼里什么赈灾什么扶弱,那都是为了名声摆出来的虚架子,怎么会有个高门少爷真的认真去做这些事。

  “当然是现在当家的是柳携鹰,柳二少爷。”宋俭面露不屑,“你提个死人作什么?”

  “别以为见过柳家人,就能攀上高枝了。”借着醉意,他摇摇晃晃起身,想要揪住问荇的衣服却因为长得不够高,还得狼狈踮起脚尖。

  “你们这些跑堂的,只配一辈子都跑堂。”

  问荇心里觉得悲哀,反倒怒极反笑。

  眼前跋扈的少爷也不过是靠柳家指缝里落出的米粒过活日子,才能花钱花得没规没矩,到处寻衅惹事。

  宋俭感觉到手腕一痛,当他回过神来,问荇已经轻松挣脱开他的手。

  他这才惊觉,这个长相漂亮的男人居然身形高大,力气也不小。

  宋少爷鼻子一酸,感觉到了冒犯。

  这种一辈子的下等跑堂被他揪着领子还敢反抗?

  “谁准你这么做?”

  他扬起手,刚欲发作。

  “我也认识柳少爷。”

  问荇淡淡道,上挑的眼角微微压下,定定站在宋俭前面,也不闪躲。

  “你?”

  宋俭缓缓收回手。

  他惊疑不定,本来觉得这事荒谬,可联系到问荇方才的态度,突然觉得也有可能。

  不然普通跑堂哪有本事顶撞他。

  “我不但认识他,我还曾经在他要找我的时候在外边不理睬,让他跟在我后边却束手无策。”

  问荇越说语调越冷,末了却带着笑意:“你能做到吗?”

  他真替自己夫郎觉得不值,死前都在担心自己弟弟,可他弟弟只关心他留下的银子,带着狐朋狗友在外边几天不归。

  不对。

  宋俭这才意识到他被人耍了,气急败坏要往前冲,被两个跑堂拦住脚步。

  “去告诉柳携鹰。”

  问荇依然看着宋俭,眼中带着让宋俭害怕的意味深长和讽刺:“你说你和他关系好,那就把这些事告诉他。”

  他不指望柳携鹰对柳连鹊愧疚,他要让这个畜牲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让他觉得如鲠在喉。

  “怎么,你不敢吗?”

  宋俭怕得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脑海里满是问荇留下的最后那句话。

  去告诉他吧。

  柳连鹊优秀的,仁善的,温和的兄长,永远比他好千倍万倍,永远都是横在他面前的高山,让他无法跨越。

  他现在抢走的一切,以为自己理所应当拥有的一切,最后终将不属于他。

  “你完了。”

  问荇转过身,身后传来宋俭声嘶力竭的咆哮:“你敢乱说柳少爷,等我告诉他,我让你跪着求我,我让这家掌柜也跪着求我,都要把醇香楼砸了!!!”

  他喊到后边声音都变了调子,看乐子的食客们该吃该喝,谁都没把宋公子当回事。

  柳家人把他家人当乐子,他家居然还真当自己有本事。

  不过醇香楼掌柜是不是该烧个高香,老遇到不长眼的玩意。

  “该收他钱就收钱,他们撒泼别还手,打人影响其他客人就制住。”

  许曲江最听不得有人诋毁柳连鹊,阴沉着脸吩咐伙计:“别怕,天塌下来醇香楼顶着。”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让我跪下。”他冷哼道。

  “是。”

  被宋公子当成下等人看的伙计们早就窝火,撸起袖子毫不含糊。

  “请别往前了。”

  他们组成人墙,客气又不容置疑地拦住撒泼打滚的宋公子。

  宋俭又哭又闹了一阵子,弄得旁边官差不快地拍筷子,故意扬声问:“你是谁家的公子?这么吵让不让人吃饭了。”

  他吓得宋俭抽噎着止住声,碍于场上还有群酒肉朋友,灰溜溜结了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醇香楼。

  “我一定不让他们好过!”他恶狠狠看了眼醇香楼的方向,思忖下次肯定要想办法递消息给柳携鹰少爷。

  思及此处,他灰败的脸上露出丝扭曲的得色。

  醇香楼让他不舒服不过是一时,柳少爷肯定能把醇香楼整垮,把这个满口胡话的伙计整垮。

  “有毛病。”

  官差们恰巧也刚出来,在门口擦着嘴,鄙夷地看着走过的一行人:“都是靠着爹娘才这么跋扈。”

  “咱们娃可不能教成这样,闹心。”

  醇香楼。

  问荇端了两碗绿豆汤,一碗给许掌柜,一碗给自己:“掌柜的,歇会。”

  “唉。”

  许掌柜默默喝了口,清甜的汤下肚,心底的郁忿渐渐舒缓下来。

  人走茶凉,柳少爷离开了,他那不争气的弟弟倒是春风得意,身边围着群摇尾巴的走狗。

  今天就算没有问荇,他也不会对宋公子有好脸色。

  问荇喝着汤,良久后才出声:“迎春宴需要我的地方,掌柜尽管吩咐便好。”

  他该回家了,把收好的芝麻打出来,白菜收回家,然后买了钱趁着最近地价低,去置换些地来。

  “好,还有迎春宴。”

  许曲江浑身气力又回了过来,对于接下来的迎春宴斗志昂扬:“我去再看看前堂。”

  议事的屋里只剩下问荇一人。

  他静静看着窗外景色,楼下行人来来往往,有的踏过石桥,有的走出街角,还有些站在原地不知在议论什么。

  这片地方安逸,却能够困住了宋公子之流的眼界。

  他将茶碗搁下,循着香味来到后厨。

  厨子那传来好消息,辣椒酱试得很成功,不日就可以投入到日常烹饪里,但想要赶制成礼品让客人拿走还需要摸索,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打听好迎春宴的选拔时间,问荇再次背上空空也的箩筐,走入夕阳里。

  “我该回去了。”

  辞别醇香楼的一行人,他坐在颠簸的木板上,感受一路上的风光变化。

  青草变枯,瓜果结实,冬季的萧条已经在此刻初现,过不了几日,白日都会遇到老天爷降下的寒霜。

  路上时不时穿来类似土豆红薯蒸熟的淡淡香味,还有些腊味和酸甜味,都是江安这一带百姓喜欢的调味,也是家的味道。

  问荇走在已经近乎全黑的夜路里,前方的青光愈发亮眼,仿佛想要照亮整个黑夜。

  “夫郎。”他露出笑容,朝着邪祟伸出手。

  “嗯。”

  站在田头的邪祟仿若一幅画,见到他才轻轻动了动,扯着嘴角努力扬起笑容。

  “天冷,在这做什么?”

  问荇想问他很多事,可他都忍住了。

  不光是眼前的邪祟回答不了他,更是他觉得还不到时候。

  “等你。”邪祟专注看着他。

  “等到了。”他又说。

  “等到了就回去吧。”

  他们的手虚交握着,问荇带着青衣邪祟,走向他们隐匿在禾宁村一隅的鬼宅。

  门不再排斥邪祟,踏入掉漆的朱门一瞬间,邪祟眼中瞬间清明,迷惘和混沌消失不见。

  “问荇!”柳连鹊满脸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只记得刚刚迷迷糊糊,他握着问荇的手走了很长一截路。

  “我回来了。”问荇从箩筐里掏出一袋饼,“许掌柜给的,他说很好吃,加了嫩葱花。”

  “要不要尝尝?”

  “我要,我要!!!”

  柳连鹊还没开口,进宝咽着口水迫不及待伸出手。

  “要说什么?”

  问荇把手举得很高,故意让进宝够不着。

  进宝也不飘起来直接取,他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谢谢问大人。”

  “还有,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