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问荇分好赛熊掌,真的熊掌在灶房马不停蹄处理好后也该端上桌了。
热气腾腾的熊掌摆在台面上,不识货的左看右看都无法看出太有原本的模样,只能凑个热闹,可识货的只需一眼,就能明白熊掌的珍贵之处。
二楼的扶梯间,一个装饰用的彩陶花盆摆在那,边上不知何时站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
问荇褪去被汗沾湿的衣服,摘掉面具归还给戏班子的丑角,自己半倚在栏杆上,眼睛没往楼下瞄,而是盯着花盆的纹路,仿佛醇香楼里的热闹同他无干。
雅间里的富商本来是想看熊掌,不经意间往外瞧了眼,刚巧就看着了问荇,略微有些讶异:“他刚才在这吗?”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问荇,经商的人总对人的外貌颇为敏感,所以当问荇一个时辰前站在二楼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青年。
分明一身粗陋的衣服,周身气质却同装扮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他觉着问荇非常眼熟。
“三弟,你来看看。”
那不似商人模样,更像读书人的斯文公子自从说完寿宴的事就心不在焉,闻言好似没有反应。
“既明!”商人忍不住喊了他的字,“回神了。”
徐云倦终于终于回过神来,浅浅行礼:“抱歉兄长,我方才出神了。”
“你啊………”商人叹了口气。
“罢了,也没什么事,就是叫你过来瞧瞧,我总觉着外面站着那人面熟,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面,也许你也见过。”
“一个劲盯着个小二做甚,云舒大哥不会同三弟那般……嗝儿……还有点断袖之癖吧?”
旁边一个醉醺醺的公子哥捏着酒杯,穿银戴玉,手指上还有玉扳指。
他瞧着年纪比许云倦大些,可行为动作还如同十来岁的叛逆少年般肆意,讲话也一点都不遮拦。
他和自己的兄长幼弟没挨着坐,泾渭分明,一边是来花天酒地,一边是来正经谈事情。
“什么断袖!荒唐,你脑子里怎么就装的全是这些事。”徐云舒怒到。
他的三弟云倦素来乖巧,可二弟云起却无比叛逆,总是分不清场合说胡话丢人现眼,仿佛要靠这些行径来反抗家里。
伙计都传菜到门口了,听见里面争执的声音大气都不敢出,赶忙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等等,里面似乎在说问小哥的事?
伙计眼珠子转了转,昧着良心竖起耳朵来。
“是很面熟。”
徐云倦没理会胡言乱语的二哥,往外张望一番,蹙起眉头思索:“……可我想不起是谁。”
“眼熟?”
徐云起笑闹够了,这才托着腮,勉强认真地问两句。
“三弟最擅画工,见过的貌美俊朗之人不是向来都能记住,你要是见过他,难不成还能没印象?”
徐云倦不语,给自己自顾自斟满杯酒,默默一饮而尽。
他肯定见过这个青年,可自从柳连鹊死后他就总神思恍惚,记性也没之前好了,再去回忆只有些许残损的片段。
他没来由想到了一个亦真亦幻的瞬间。
烦躁的蝉鸣声伴随着哀事,青年大夏天却身裹白衣,脸色苍白得宛如下刻就会晕厥过去,步子却稳稳当当。
他长长的睫毛下,有凌乱的头发挡住那双眼睛,不知他心里装着什么事。
……兴许只是认错人了。
总是想到去柳家吊唁的场面,把人都想魔怔了,怎么会又想到奔丧的衣服上。
他闭上眼,全热不顾外边叫价叫得热闹,兄长们也都揭过这一茬小插曲,一个忙着探究竟,一个胡吃海塞。
“五两!”外桌的客人首先叫来伙计,“我们出五两,换一道烧熊掌。”
一只熊掌可以烹饪四道菜,如果只是卖出去二十两,四只熊掌也只有八十两,别说利润,连本钱都不够。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
小二脸上笑容不变:“五两,还有客官想往上加吗?”
“七两。”
雅间里跑出小厮,也许是自家少爷钱够多,连带着他也满面红光。
“我们蒋少爷出七两一道,买两道!”
“七两!”
场面一片哗然,不少人好多年手上都没一下子捏过七两现钱,居然蒋少爷一下子拿出来七两。
雅间里的富商回过神来,也开始纷纷往上抬价格。
“八两。”
“八两四百文!”
“八两四百文不吉利,我们出九两————”
来谈价的人越来越少,可流连于桌椅间维持秩序的伙计越来越忙,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席位上的躁动。
阿明背上背了个小孩,正满头大汗追着个小孩跑。
“很新奇的方式,这家酒楼居然还会用卖古玩那套价高者得,而且在人多眼杂的情况下,能将秩序维持的妥帖,不至于让客人心烦,掌柜的真有本事。”
徐云舒惊叹,他作为商人打心眼里佩服醇香楼剑走偏锋的方式,但对是否要拿熊掌,反而犹豫不定。
虽说几两银子对于徐家算不得什么,可为一道菜打成这样,不符合他想求节俭的作风。
“小二!”
可偏偏他二弟徐云起就是丢人现眼,徐云舒还没发话,徐云倦光顾在喝闷酒,他倒是来了劲扬着手醉醺醺喊来人:“去……去,去告诉他们,十两!”
伙计眼神游离,唯唯诺诺应下,傻子都能看出这家付钱的压根不是这二世祖,所以他求助似地朝徐云舒的方向看。
“你真是……”
徐云舒气笑了,但也默许二弟的行为,摆了摆手示意伙计下去。
点了也就点了,尝尝新奇玩意没什么不好。
“十两,松阁的贵客出到十两!!!”
听到外面排山般的声音,问荇这才偏了偏身子,俯瞰楼下的光景,唇角微微勾起:“可以了。”
一份十两,能到这个价已经很好。今天往后,醇香楼一道菜轻松卖出十两的名气就能打出去。
如果说之前的甜水、葱烧鸡吸引的是普通百姓,那么熊掌吸引的就是江安镇甚至于周边的商贾,让他们知道醇香楼从家常小菜到开宴的硬菜都能信手掂来。
“十两两百文。”
“十一两……!”
可楼下的叫喊声并未停止,居然还在一两半两缓慢地往上加。
最后按照顺位排下来,十两变成了得到熊掌的最低价格,最高喊到了十二两三百钱。
老祝不停地吸气缓解紧张,让捞出熊掌的时机卡得刚刚好。
熊掌需得趁热吃,所以老祝刚把熊掌安安稳稳出锅,伙计们立马兵分四路将烧熊掌端下去。
熊掌分好后,方才热闹的场面顷刻间安静下七八成。现在已经很晚了,待到极度的兴奋过后众人或多或少感觉到了疲乏,隐约有了要走的架势。
幸亏醇香楼早有准备。
“各位别急,接下来咱们醇香楼还有好戏,担心诸位晚上犯困,所以我们请了戏班给解乏,今晚有角儿登场————”
厅堂咿咿呀呀唱起来戏,刚刚还犯困的食客里面眼前一亮。
今天还真是物超所值,点了几十文的菜就有戏听!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老祝刚刚听说原来是熊掌本来要真的出事,再细想刚刚烹饪的过程吓得差点又晕过去,被嘻嘻哈哈的两个小伙计喂了绿豆汤后架回后厨。
小伙计乐了:“祝叔,你刚刚颠勺不是挺熟络,现在怎么这么害怕,刚刚不是啥事也没嘛。”
“是啊是啊,往好了想,你家的房梁终于能换喽,现在换三五根都没问题!”旁边另个小伙计帮腔,“老祝你今天算是出名了,往后发达了,可要记得我们啊。”
“许掌柜,我知道我不能留下来了,是我对不起醇香楼,你们明明待我这么好,我却弄出这么大的疏漏。”
把熊掌险些弄出事的小厨子刚刚吓得都真晕过去了,还是让好心的厨子掐人中掐回来的。
现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同许掌柜巴不得当场自裁谢罪,言明了自己没脸呆在醇香楼。
许掌柜忙得脑仁疼,本来心情稍微好了点,见着他就来气。
虽然小厨子最终没惹出事,但由于闹出的隐患太严重,若不是问荇够机灵今晚还真不好收场。
百两银子和醇香楼的名誉险些就砸在他手里,叫许掌柜怎么心平气和?
最终,许曲江公事公办扣了他一月工钱,并且依照他所愿辞掉了他,还给当时在他身边没注意到疏漏的厨子扣了半月工钱。
毕竟规矩就是规矩,醇香楼若是不立好威,怎么让其他伙计厨子多留心?
一切得到圆满的解决,忙前忙后两天时间,中途虽然不乏惊险的意外,但总算是求到了个圆满的结果。
问荇现在只想躺会床上好好歇息,继续去跟进熊掌好不好吃,后续如何和那些商贾合作都是许掌柜该做的事情,他贸然闯进人家雅间显然不合适。
雅间里。
“这熊掌……”徐云舒浅浅尝了一口,搁下筷子,眼底微微流露出赞许。
他吃过的熊掌作法少说也有几十种,能这么简单烹饪还能好吃,不光是食材的水平高,也有厨子的功劳在。
“我尝尝,我尝尝!”徐云起迫不及待夹起一口狼吞虎咽,丝毫没有少爷该有的矜持。
熊掌和赛熊掌口感差距很大,熊掌吃起来层次更厚重,而且尝着也软弹,因为食材够新鲜,明明烹饪了很久,咬下去还是紧实的。
“真好吃啊!”他眼睛都亮了,推搡了把心情一直不佳的徐云倦,“三弟,你也来试试看,别光顾着喝酒了。”
“少惦记你那柳少爷,人家都死了有多久了,而且柳家不是招了个穷赘婿嘛,他都成婚了。”
“慎言!”徐云舒狠狠瞪他,“饭桌上议论人家家事,你的教养都放到哪里去了。”
可徐云倦好似没听到,攥着杯子的手微微发白,隐忍着一声不吭。
他的二哥话糙理不糙,他确实不该继续惦记,明明都过了这么久了,人死而不能复生。
而且再退万步,柳少爷就算未婚,依照他病弱的身子骨,徐家柳家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柳家比徐家家业大很多,这镇子里压根没人能娶得了柳家嫡出的哥儿,入赘又是处处受他们掣肘,当两头受气的风箱。
他作为嫡子,当为家族的未来考虑,这几年多遇着阴雨,他家主营的布匹生意都不太景气,当时他放弃科举一是天赋不足,二便是家里形势所迫。
是该振作起来多看看眼前路,而不是一味把些过往的同窗情谊当成甘蔗石榴的渣子反复嚼来嚼去。
毕竟柳连鹊对谁都是那副客客气气模样,帮人抱卷书瞧个字信手掂来,对他压根没有半点意思。
“我就知道。”徐云起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他这三弟大哥,一个赛一个无趣。
为了什么劳什子列祖列宗,二三十的年纪生生把自己也活成死人,巴不得下一秒就吊在牌位上来证明自己这辈子没对不起家业。
徐云倦没理会他,只是尝了口熊掌,认真看向自家长兄:“依我愚见,可以用掌柜细谈往后的筵席。”
他没什么口腹之欲,但这熊掌属实是绝妙,兄长特意来醇香楼尝鲜不无道理。
徐云舒微怔,想劝弟弟两句,却不知怎么劝,只能也露出个宽慰的笑:“和我想得不谋而合,明天我就差管家找许掌柜。”
啪——
楠木筷子被狠狠搁在桌上,徐云起黑着张脸:“我嫌闷,憋得慌出去转转,你们吃吧。”
又是这种气氛,明明有事又不说出来,简直太讨人厌了。
两人目送他气冲冲推门而出,随后面面相觑,露出苦笑来。
总有人要身不由己。
为了睡得更好,问荇抱了卷新的棉布被子,同到处乱撞的徐云起擦肩而过。
“客官,这里不能进来,如果去正门要往左拐。”
他边撑着睡意客客气气同徐云倦说话,边纳闷徐云倦脸色怎么这么差。
徐云起见着他这副模样就来气,狠狠瞪了他眼,冷哼了声,梗着脖子扬长而去。
“怎么回事啊?”
阿明就在问荇三步远的地方,待他走远后小声抱怨:“说他不能进,他还摆上谱了……”
“别议论客人,他爱干嘛干嘛吧。”
问荇摇摇头,很快将方才没礼貌的富家公子抛之脑后。
钱难挣,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清晨。
昨夜的吵闹尽数散去,伙计们打着哈欠,刚勉强才收拾好桌边狼藉。
再过没几个时辰,又要开业迎客了,经过昨天一事,客人今天只多不少。
做大生意就是这样,又快乐又累人,但想着能涨工钱,他们就又有了力气!
“你们吃饭给我留碗白粥就好。”
问荇嘴里叼着块面饼,边扎头发边推门出来。
今天是个艳阳天,前几日落在人皮肤上的水汽尽数消失不见,连带着他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许曲江把沉甸甸的银袋子塞给问荇,问荇估摸了下,又打开袋子数了数:“掌柜的,这肯定不止一百两。”
“我知道。”许掌柜搓了搓手,脸上都是喜色,“咱们昨天挣得多是靠你救场,连老许我都给了二两,你的赏钱自然不能比他少。”
“况且当晚就有三家人要和醇香楼定筵席,今早待会说不准还有,熊掌全都寻到了去处,这全是你的功劳啊!”
如果是酒楼里卖菜品利润只能算不错,那帮着大户人家上门办宴席的利润可就算得上极好。
大户人家出手阔绰,比起钱更在乎脸上有光,只要办得筵席让人满意,让人长面子,出去一次直接赚几百两都有可能。
“那这些钱我就收着了。”
许掌柜给的赏钱得有五六两,到时候就拿来买血玉屯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免得急需要血玉的时候找不到货。
剩下的钱拨出五两把家里要紧修的地方修一遍,把会漏风的窗户全都换掉,再拿一两把后院铺条能走的路,花几百文添些好肉好蛋,花一百文给家里的鬼买些小玩意烧过去,其他全都找些安稳的地方分别存起来备用。
“小哥,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卖竹具的篾匠眯着眼,刚早上就来大生意了。
他记得问荇来过他这里,当时买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竹篮竹筐。今天这是发达了,居然买的是他家最好的篾具,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不是问荇知道他家价格,他都想偷摸着宰他一笔。
篾匠悻悻地想着。
“是之前来过你这,最近挣了些钱,所以要买好的箩筐。”问荇说得含糊,将篾具装好后匆匆离开。
挑肉还方便,直接问许掌柜按照市价买,买来的肉都很新鲜,放在家里还能寻些日子。
只是蛋类醇香楼自己也缺,问荇只能去集市里一个一个挑,挑得眼睛都花了,中途还差点磕碰破两枚宝贝鸡卵。
买好蛋他又拐去挑了些菜种,都是秋天好种且生命顽强的,保证到手上的菜种饱满,能存放很久。
芝麻再过些时候就能收割,问荇打算等到这批芝麻收好卖了钱,依照收成去买地囤粮,舒舒服服过个冬天。
他没有太多好用的人脉,可他能和鬼搭上联系,比起需要人脉的经商,当下种地赶山更适合他积累财富。
问荇来时箩筐装得满满当当,去时全都换成了银子。
可财外露容易招祸端,他将买来的蜜饯、禽肉和鸡蛋码在银子上边,装在牛车上把银子盖得严严实实,同许掌柜道别。
“等等,问小哥我想起来个事,我觉得我得告诉你!”
一个伙计挤过来,压低声音:“我昨天听到有个雅间的客人在谈论你,我也不是故意要听,可他们嗓门还挺大。”
“谈论我?”问荇愣了愣,原主之前痴傻,按理来说不会认识坐得起包间的人。
难道是柳家的人?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谈论了什么?”
其他伙计也好奇了,趁着旁边没有食客纷纷凑上前来听八卦,连手上活也不想干了。
许曲江无奈抱着臂,就等着小掌柜唠完闲话,赶紧催他们去老老实实擦桌子。
桌子还不能反光,这就想偷懒了。
“就……就……”
服侍徐家三个公子的小伙计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徐家人说话文邹邹,他有些听不懂。
“……就是说什么,什么断袖之癖?”
“嘶。”
问荇耳边传来一阵吸气声,有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厨子一脸困惑:“啥意思?”
“不该问的别问!”旁边一个大老粗伙计赶紧把孩子排挤在外边,一副诲疾莫深模样,“小孩子知道这些干嘛。”
断袖之癖?
就连方才不感兴趣的许掌柜都噌地窜过来,眼中写满警觉。
谁要动柳少爷的赘婿,就是和他,和整个醇香楼过不去!
“掌柜的别急,我马上就说!”
小伙计抠了抠手指,他也听话只听了大半,眼睛不自然地瞧着地面,一五一十把听到的磕磕绊绊复述出来:“里面有三个公子,好像是有个公子说了你,然后另个公子突然埋怨他说他有断袖之癖,他弟弟也有断袖之癖……那个公子就不说话了。”
“啊……!”伙计们挤眉弄眼,“居然还是两个断袖!”
小厨子急得拉着脸,他完全听不懂断袖的意思:“断袖是啥意思啊,你们说嘛。”
“两个男的搞上,那就叫断袖嘛。”
阿明挤了挤眉毛,弄得小厨子羞得到处乱窜。
问荇感觉到脑袋隐隐作痛,因为他耳边又是一阵惊叹声、吵闹声和议论声。
许曲江的脸青青白白,憋了许久,黑着脸赶走了其他伙计,把问荇喊到边上。
“小问啊,我知道你没那些心思,你对柳少爷的真心我也明白,如果有人对你有非分心思,那也是他自己找罪受。”
随后,他关切地看向问荇:“不过往后堂前的活,交给伙计跑堂来做就好了。”
长着这样一张惊为天人脸,有时候也是种困扰。
“你放心,这生意我就算不做,也会保住你的清白!”许掌柜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吹胡子瞪眼,“咱们醇香楼靠得是菜色,又不是男色。”
“……成,不过许掌柜,该挣得钱别耽误,万一人家没这意思也说不准。”
问荇摩挲着自己胳膊,忍不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他只是犯困发了个呆,怎么突然就被两个断袖盯上了?
难不成往后他在醇香楼走动,还得都戴个丑角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
徐三公子:人死不能复生(惆怅)
小问:谁说的,我夫郎就是能死去活来!
鹊鹊:稍等,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