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柏药药见到魏宋玉的第一眼,他就想要问他。
当皇帝真的会快乐吗?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觊觎着这个,用无数尸山血海铺垫的龙椅上呢?
而魏宋玉也并没有在成为皇帝后有多快乐。
相反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苦恼与伤害。
柏药药这句话是会触怒皇家的,但偏偏魏宋玉却揶揄的笑了,“当皇帝真的...一点也不快乐。”
若不是为了活命,他又为什么会想要坐到这个位置上呢?
柏药药心底像是被什么尖刺了一下,疼的有些不太真实。
“对不起.....”
“药药你不需要道歉。”魏宋玉很清楚,柏药药只是实话实说。
况且他也确实不喜欢当这个皇帝,除了柏药药谁还能看出自己的不喜欢。
柏药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仔细想想魏宋玉的处境。
忽然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说这句话。
“那我们现在还要去吗?”
虽然已经见过了法因,但是柳家的祭奠应当不会更改的吧。
“当然。”魏宋玉可不想错过他们三人相逢的场景,一定非常有意思。
但在走之前,魏宋玉还是要了两条红丝绸,一条递给了柏药药。
“将想要的都写下来,然后挂在这树上,来年一定会保佑你,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柏药药这么一听,也顺势从他的手里接过。
虽也知道这也就是个心理作用而已,但他还是想要祈祷一下。
魏宋玉将笔递给他的时,就发现这个小猫开始琢磨着挂哪里了。
“药药,笔。”
魏宋玉的嗓音清润,每一次都能让柏药药一听就能分辨的出。
“嗯。”柏药药接过笔时,就开始在红绸上小心翼翼的写着。
虽然字写的有点丑,但是柏药药写的很认真。
——祝魏宋玉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写完后,柏药药还用身子挡着,不让任何人看到。
看到魏宋玉也写好了,他就抓着他一起来到树下。
因为树下有专门负责这个的僧人,所以他们将红绸递给僧人后,就看着自己的祈愿被挂在树上。
柏药药早就选好位置,望着微风拂过自己的红绸随之飘荡的那一刻。
他脸上的笑意就压不住。
许是他看得过于入迷,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魏宋玉一直都在关注着他。
离开寺庙的时候,柏药药脸上的愉悦还没有消失。
甚至还因为求了一串佛珠,开心的蹦蹦跳跳。
“小心一点。”魏宋玉都担心他跳着跳着就摔了。
直到上了马车,柏药药才扒拉他的手。
将那串自己宝贝的不行的佛珠,戴到魏宋玉的手腕上。
“这....不是你喜欢的吗?”
魏宋玉因为他的举动而心动不已。
柏药药给他带好左右看看,很是满意的点头,“这是给你求得。”
“你当皇帝一定会牵扯上很多无妄之灾,所以这个佛珠可以保护你。”
“再说了,我又不喜欢戴什么东西,太难受了。”
柏药药喜欢变成猫,要是戴上什么首饰变成猫就会掉了。
再说了,这串佛珠魏宋玉戴上真的很好看啊!
柏药药总觉得,无论什么东西放在魏宋玉的身上,都会很有它的价值。
魏宋玉见他一直欣赏他戴着佛珠的手,虽说有些无法适从但还是欢喜的很。
柏药药总是会无条件的对自己好。
甚至不管自己所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也只会选择自己。
这么好的人,魏宋玉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柏药药正看得入迷,都没发现自己靠的魏宋玉实在是太近了。
直到自己额头贴上一抹温热柔软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柏药药抬头就对上了魏宋玉深邃的眼眸,那眼底的柔情和眷恋都能把他吸进去。
然后他很不争气的红了脸,声若蚊鸣。
“你.....干嘛啊。”
魏宋玉见他并没有反感,所以更加得寸进尺的把他搂住。
“我有点累了,能给我靠靠吗?”魏宋玉软了声音,又引的柏药药一激灵。
但是想起来魏宋玉最近确实休息的不怎么好,也坐直了身子好让他靠着。
“那你休息吧,等到了我叫你。”
外头有李福在,柏药药也不用担心,让他好好休息。
于是魏宋玉就将头靠在柏药药的肩膀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魏宋玉的眼里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精光。
没一会儿,地方到了。
柏药药在叫魏宋玉醒来的时候,也掀开帘子看了看外头。
应该是到了郊外,周围的竹木丛生,很少能够听到其他的杂音。
倒是个无人打扰的寂静之地。
魏宋玉醒来时,注意到柏药药的衣领歪了,顺手帮他整理好。
毕竟也是因为自己才乱的。
下车的时候柏药药才看清这里的全貌。
周围灌木丛生,可是风景却出乎意外的好。
柏药药还在想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有坟墓,就被魏宋玉牵着往一个方向走。
几步后,魏宋玉示意他往下看。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远处几个人的身影,以及修葺干净的坟头。
柏药药从上往下看,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脸清冷的法因大师。
与身旁着素色长袍的两人不同,法因的身上总会有让人无法忽视的能力。
他们几人沉默许久,直到柳儋顷趔趄的摆好东西站起来。
令狐睿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落下一句,“你们聊,我回避。”
法因却在柳儋顷要叫住前,先拦住了他。
“你无需这样。”
可令狐睿却淡淡的摇头,“今日你们好好聊,是我想避一避。”
“.......”
令狐睿与柳儋顷青梅竹马,魏宋玉都能看得出他对他的心思。
只可惜年少时,柳儋顷一心都在法因身上。
那么多年令狐睿的付出,最终却反而成为了一个笑话。
令狐睿如今一避再避,无非就是自我逃避罢了。
柳儋顷欲言又止,他是想要叫住令狐睿的。
当在看到他揶揄的神色时,终是无言以对。
许久法因阖眸,喟叹一声,“那么多年,还未曾放下吗?”
“殿下.....”
“贫僧早就不是那个位高权重的太子殿下了。”
法因重新睁开眼,却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虽不知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儋顷我真的已经放下了。”
“当年的那些事情,早该成为过去,眼下只有身为出家人的法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