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九层地狱上来后,顾流渊没有把他丢给别人,而是亲手抱着回到了某间房屋里。
这祖宅规模很大,他甚至都没摸全所有地点。
面前这间房屋不是他的住所,空间更加宽敞,装潢低调不失奢侈,香炉里的烟熏飘在空中,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顾流渊把他放在一张软塌上,垂眸望着他惨白的脸,低沉的嗓音道:
“你在冥河受了寒气,暂时留在这里静养。”
姜凌下意识想推辞,但是冷不丁看到对面墙上,那一排排古董收藏品,忽然感觉无力起来。
虚弱到无法开口说一句“不”。
顾流渊嘴角微勾,眼底浮现满意的笑,他坐在姜凌身边,接过穿心递来的药碗。
然后一勺一勺,耐心十足地喂他喝下去。
木勺碰到柔软的唇瓣时,会微微向下凹陷,似乎是因为柔软得不可思议,木勺微微顿了顿。
顾流渊眼眸掠过一丝暗色,随即又恢复如常。
姜凌对此毫无所觉,他觉得这黑乎乎的药苦得要命,也只能愁眉苦脸地咽了两口。
顾流渊对此也不勉强,他抬手将药碗放在托盘上。
见姜凌还是闷闷不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又朝穿心招了招手,吩咐了一句话。
空气中飘着淡淡药香,安静而平和。
姜凌目送顾流渊走出去,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叮——男主黑化值-6,累计之前减值,目前黑化值共130。】
他皱起了眉头,心里觉得莫名其妙,刚才好像就是给他喂药,怎么黑化值就下降了?
才睁开眼睛,对方就回来了。
顾流渊慢慢俯下身,把一面铜镜放在他面前,铜镜的边缘雕刻着某种凶兽的图纹。
“你喜欢这白骨镜?”
姜凌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喜欢!”
“这两天地下有些动荡,这面镜子能有效震慑反动邪祟,不过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姜凌把铜镜拿到眼前,往里面照了照。
忽然,他看到自己脸上都是血,非常的可怖,不过这只是一晃而过的画面。
紧接着铜镜被一只大手拿过去,他看到了顾流渊凝重的神情。
“这面镜子亦能窥见过去未来,但是这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最好把它置于高处当做摆设。
姜凌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镜子里的画面……
原身从未受过那样的“伤势”,想必会是将来发生的某个事情。
自从和顾流渊住在一起,他的身体确实好得多了,至少不会再有奇怪的鬼魂,半夜扰人清梦。
而他拿到白骨镜也没有立刻走人,不仅是靠自己从九层地狱离开难度系数大,更是因为在顾流渊身边,能够源源不断地完成“敛财”任务。
刚开始只是古董、法器,后面就成了给他投喂珍贵稀奇的补药……
只要他喜欢的东西,第二天穿心和吊颈都会送到他面前,对方毫不犹豫,随意至极。
甚至,有一天姜凌走出门,看到外面草长莺飞,天空蔚蓝,墙壁是朱红色的,屋檐是青灰色的。
假山景观上罗汉松葱郁茂密,清澈的水流潺潺而下,水池里惬意地游动着几条小锦鲤。
周围原本灰暗的景物,此刻变得鲜活明亮。
一扇梅花小窗内,顾流渊正在桌前低头看书,余光却始终停留在窗前的人身上,他稍稍抬起眉眼。
看到那张盈满笑意的脸,眼睛神采奕奕。
他微微怔愣,也难以遏制地感到愉悦。
顾流渊嘴角微微上扬,指腹下意识细细摩挲书页的一角。
七日后,姜凌发现自己还没有死,还神奇地在阴间受到高级款待,随着时日渐长,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一个月后,吊颈带来了一个消息,听说公良家又要献上祭品了。
姜凌表现得精神抖擞,因为原主剧情就是从这里开始。
女主就要闪亮登场了,她就是这次的祭品之一。
但是女主韩如萱不是公良家的人,她被前男友诓骗迷晕,带到了公良家掉包成了祭品,女主后来才知道,前男友这么做是为了他那位现女友,公良月。
前男友选中女主,是因为她和自己现女友相貌相似。
当然了,等女主出去后会狠狠打脸前男友,让对方追悔莫及。
三天后,祭祀仪式开始。
古亭周围聚集了大批恶鬼,它们酒杯觥筹,欢声笑语。
两边的祭祀布置已经备好,一群家仆端着菜品和酒酿,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姜凌上次匆忙离开,今天才从头到尾感受了这场宴席的浓烈气氛,在阴间里是难得一见的热闹。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几道锁链,心里暗想顾流渊就要解脱了,很快会成为玄学界的“噩梦”……
此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拟祭台,三个人被绑在石柱上。
旁边的一只恶鬼上前,把他们的麻袋打开,第一个是相貌平平的男子,气质温润;第二个是半边脸上有疤的男子,身上还有刀痕;第三位是个面容绝色,温婉宁静的女子。
众鬼怪都被女子美貌惊艳,神情都有几分向往。
姜凌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顾流渊的目光只是淡淡掠过三人,跟看一棵树、一块石头没有区别。
由于他的视线太明显,立即就被对方发觉了。
顾流渊纤长的睫羽轻垂,落下一片阴影,眸光流转间凝望向他,全黑的眼睛里仿佛有水波吹动涟漪。
"好看吗?"他的声音末梢染上笑意,勾人心魄。
姜凌心里一跳,定睛去看这张脸,确实是极为养眼的。
他没有开口回答,但是对方却笑意更浓。
姜凌默不作声转移目光,轻咳了一声问:“你觉得他们……好看吗?”
顾流渊循着他的视线,望向了祭台上,故作不明白地问:
“你是在说他还是他……亦或是她?”
不知为何,这句话听上去透着细微的寒意。
顾流渊察觉说到最后一个时,姜凌的目光就不自主地凝滞,他不由得顺着目光紧盯着那名年轻貌美的女子。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皮囊。”他低声说道。
姜凌心里雀跃起来,因为激动而两眼发光。
果然男主一见钟情了!
顾流渊见他神情如此喜悦,不由得皱紧了眉,握着杯盏的手差点将它捏碎。
这皮囊虽然不错,但是有些碍眼。
这时候,祭台前发生了骚动,有两只上前的恶鬼飞到半空中,神魂俱散。
围在底下的群鬼皆后退数步,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
“不好,有天师混进来了!!”
只见筑台之上第一位平平无奇的男子,竟然从身后拔出了法剑,在仓皇的众鬼中如鹤立鸡群。
姜凌却不怎么惊讶,这是易容混进了的男二,与女主在此地相识,只不过因为不敌男主而离去。
因此深埋心底的喜欢,不仅错过了女主,在将来也万分懊悔没有拼死带走女主。
他打算一会儿场面混乱之际,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这一场是几位主角“同台飙戏”,场面很是血腥,像他这种炮灰插手都没有好下场。
顾流渊面上镇定自持,冷冷的眼眸盯着那名天师,言语间流露讽刺道:
“真是小看了公良修,竟然养了新的狗为他卖命。”
先前公良修又是求和、道歉,看上去已然对他绝对臣服,实际上仍然对他心有忌惮,耿耿于怀。
不然也不会弄出这段“偷梁换柱”的戏码。
甘千秋手握三尺法剑,隐藏的修为爆发,周身向外散发凌然正气,没有恶鬼敢靠近一寸。
“我是青城山张天师亲传弟子,甘千秋,邪祟休得猖狂,我将代表青城山替公良家族,用此辟邪剑杀了你,还外界一个太平!”
“嗤。”顾流渊举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你师父是死了吗?怎么派一个小娃娃来……”
“可恶,邪祟受死吧!”甘千秋发觉被轻视了,脸色变得难看,握着法剑就朝这里攻击。
一只茶杯直线飞向甘千秋,在空中停了一瞬后“啪”四分五裂。
这位青城山亲传弟子身份实打实,比姜凌这位“冒牌货”不知道强多少倍,竟然能接下顾流渊前面三招。
顾流渊分了神留意身侧,他蹙眉向穿心和吊颈吩咐:
“带他去安全的地方,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好他。”
“是!”穿心和吊颈现身,来到姜凌面前。
他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还隐隐对顾流渊心存感激。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乎他的死活。
不过他还没有走远,就看到女主也脱身了,手握一只紫葫芦还击恶鬼,看上去也是修为了得。
另一位刀疤男是个普通人,现在尸体都凉了。
见此景,姜凌不免有些物伤其类。
下一刻,一道柔美的声音呵斥道:
“为虎作伥、鲜廉寡耻的败类,我现在就杀了你!”
姜凌连忙驱使师刀,挡下这致命一击,紫葫芦在空中急速旋转,连连逼退师刀。
穿心和吊颈相视一眼,恶鬼凶相毕露,长大了獠牙、利爪朝她猛然扑了上去。
正常情况下普通人会被撕成碎片,但是韩如萱精通符术阵法,随手点了两下就将两只鬼定住。
韩如萱顺势继续迎面攻击姜凌,头顶的师刀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她眼眸犀利带着厌恶,所有为邪祟恶灵做事的人,都是全人类的叛徒,他们每个都该死!
紫葫芦里释放出一道紫色术法攻击,别说是鬼受之会魂飞魄散,就是人也要当场脑袋穿个窟窿。
但是,姜凌面前掠过如星辰般亮眼的一片火星子。
飘逸的黑发拂过面颊,带起微微的酥痒,眼前是一个宽阔布着肌肉的肩胛,赤红的纹路从两肩蔓延至精壮的后腰。
顾流渊抬起修长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扬,紫葫芦就咚的一声掉了下来。
韩如萱脸色微变,急忙催咒使紫葫芦回到手上。
正在此时,一道火焰“墙”倏然朝她迅猛逼近。
韩如萱没有来得及再次运用法器,忽然有个人抓住自己飞到一旁,即便已经化险为夷,但是身上仍不免被焰火的热浪波及,沾上了余火的灰烬。
甘千秋低着头,紧急地对她说:
“先离开这里,剿灭邪祟日后再议!”
韩如萱不由得看向古亭,只见那边还有一个邪祟,她不禁喃喃自语道:
“……是岐魂术。”
他们身旁正好就是大门,两人身影一闪,瞬间消失不见了。
姜凌看着这一幕惊呆了。
女主怎么走了?男主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那锁链……由谁来解开?
“韩道长的女儿,倒是有几分本领。”顾流渊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姜凌顺着声音看向他,这时候才看到对方肩膀上血淋漓的,那道紫葫芦的术法攻击打穿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他眼睫毛颤了颤,伸出手想去查看伤势,但是手腕却被突然攥住。
顾流渊皱着眉头,眼底隐约有几分不虞,道:
“怎么还受伤了?”
面前白净的手掌心多了道划痕,鲜血的颜色异常的刺目。
明明更多的鲜血也见过,更惨烈可怖的死状也都能无波无澜,但是打心底认为青年的手应该干干净净,绝不能沾染血污。
姜凌愣了一下,想起来刚才握师刀太用力,不小心被划伤了。
可是……和自己的伤口相比,显然是顾流渊自己伤的更重。
怎么还反过来关心他?
他心里有些不好受,紧接着对方伸出手背,轻柔地擦拭他额角上的鲜血。
“疼吗?”顾流渊眼底浮现一丝心疼。
“我没有受伤。”
姜凌低头一看,对方掌心上沾满了血,这不知时哪只鬼怪的鲜血,被韩如萱斩杀后溅到自己身上的。
顾流渊立即会意。
忽然,姜凌想到了什么,倏然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跑向了古亭。
顾流渊望着他的背影,眸光微黯,有几分无奈地回到了主体。
此时古亭周遭死伤大半,酒坛和饭菜洒了满地。
乱石头之间的墓碑群,因为术法攻击被误伤,一个个更加破败荒芜了,周围陷入了无边的死寂。
姜凌来到了古亭里,他弯下腰仔细端详面前的男人,发现对方肩膀上的窟窿还是鲜血淋漓的。
他眼里流露出几分难过,说:
“你的魂魄受伤,本体也会跟着受伤。”
顾流渊微微讶异,轻笑道:
“我的伤口很快会痊愈,普通法器还伤不到要害。”
他说的不假,在伤口附近滋生了一缕黑气,这样看上去没那么触目惊心了。
顾流渊神情从容自若,坐在石凳上休养生息,周身气息平静温和,玄色长衫沉稳内敛,独有一派文人风流的气度。
这副模样不像是刚打了架,更像是与友人下了盘棋,对短暂的输赢宠辱不惊。
他永远是胜券在握,自信地把控大局的走向。
见此景,姜凌心里忽然难受起来。
男主原本是公良家长孙,拥有光明的未来,如果他当时还活着,必然会成长为商界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人物。
只因公良顺目光短浅,极度自私残忍,竟然打着为家族未来的借口,把年幼的不知生死的男主封棺入土。
后来更是被各路玄学界人士术法欺压,经受了几百年的痛苦挣扎。
也许男主就是从最底层的恶鬼地狱,一步步……爬到了十八层,攫取了修罗之力,才有了如今的无上地位。
期间遭受过什么磨难,恐怕男主自己知晓。
姜凌目光落在他手脚上的锁链,声音透着几分不解,喃喃道:
“为什么不留下韩如萱?”
他想不通剧情突然发生改变,那男主还要等多长时间,才能彻底挣脱这百年的枷锁?
“……”顾流渊垂下眼帘,没漏掉姜凌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
这样无意识的行为,从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开始,愈发地明显和强烈。
他的心神无时无刻在为之牵动。
这样的情况从前只出现在敌人身上,也仅仅是出于警惕,可是对于姜凌这样的小天师,有什么可警惕的?
顾流渊听到他提起这个名字,却兀自皱起了眉头。
“你一直在注意她,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姜凌听着有些奇怪,疑惑地问:“你……不感兴趣吗?”
顾流渊略作思索,接着点头道:
“嗯,还有另一个人,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他们。”
姜凌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在那样压迫性的目光下,只能干巴巴地开口:
“……我指的不是这种兴趣。”
这时候,外面的穿心和吊颈解开了定身术,她们神情焦急地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一些疗伤用的药膏和纱布。
“主人,你怎么样?!”吊颈皱着小脸,紧张兮兮的问。
“没事。”
穿心见状松了口气,却挥舞着拳头说:“那群两面三刀的坏人类,竟然敢欺骗主人,等您伤好就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
见他俩情绪激动,姜凌示意让他来帮忙上药。
两只小鬼神情略微犹豫,但是发现主人的眼神暗示后,将药品放在了石桌上,自觉地去收拾残局了。
夜空的迷雾渐渐散去,露出几颗耀眼的星辰。
顾流渊垂眸望着他,那样的神情专注,动作轻缓,生怕让伤口二次拉扯。
其实这样的伤口,对他来说连“小伤”都算不上。
但是姜凌的表现,他明显十分受用。
倏然,他瞳孔收缩,因为姜凌稍稍前倾,脑袋几乎伏在他身前,一丝温热的气息洒在伤口处。
“吹吹就不疼了。”
“……”
顾流渊顿时心跳加速,理智缜密的头脑骤然空白。
连阴冷沉寂的心神也滚烫了一瞬。
为了防止这莫名的心绪扩散,他下意识转移了注意力,语气仍然镇定冷静道:
“为什么你觉得我应该留下她?”
姜凌起身时手臂伸长了,用干净的纱布给他裹在肩上,这伤药不同寻常,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应该是冥界独有的“疗伤药”。
他闻言稍稍愣住,然后想了想说:“我以为你会喜欢她。”
“……”这会回换作顾流渊愣住了。
这句话里面只捕捉到“喜欢”二字,他的心脏倏然漏了半拍,有什么昭然若揭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顾流渊低垂着眉眼,嗓音喑哑地喃喃自语道:
“喜欢,就要把他留下来吗?”
姜凌赞同地点点头,“你会舍不得放她走。”
不管是爱恨纠葛,还是恨海情天,都要不择手段与之共同沉沦爱河欲海。
然后,他不经意就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瞳。
阴森鬼气淡了许多,反而愈发的幽深晦暗,掺杂了几分令人心惊胆战的情愫。
姜凌心里一咯噔,四目相对半晌无人开口。
怎么……他看上去要吃了自己一样?
“伤口包扎好了,我把它们收拾一下……”姜凌连忙错开身体,把桌面上散落的药品仔细放回托盘上。
这时候,腰间的玉佩碰到桌沿,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托着红绳,将那只莹润的玉佩放在手掌心,顾流渊的目光变得异常的遥远。
“你知道这上面原本刻的是什么吗?”
姜凌动作停顿,接着摇了摇头。
顾流渊微微一笑,眉宇间皆是落寞道:
“是只麒麟瑞兽,世人认为此兽能带来平安吉祥。”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顾流渊半撑着脸侧,神情似乎在回忆,说:
“可惜,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在公良家五十米外的石桥投河自尽。”
空气陡然沉默下来,姜凌闻言哑然地问:
“……公良家没有人阻止吗?”
“她是个□□。”
姜凌皱紧了眉头,说:“那个年代战乱频繁,物资匮乏,许多人都身不由己……”
见他神情认真笃定,顾流渊仿佛被逗笑了,轻叹了一声道: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公良顺认为她败坏门风,顾忌流言蜚语,因为我身上流着公良家的血,才勉为其难收留。”
他的母亲千辛万苦把孩子送往生父家,但是生父英年早逝,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那刻薄冷漠的公公才愿意收下孩子,代价是要她在这个世上消失。
她以为自己的孩子,在公良家能得到良好的照顾,万万没想到此举却将他送进了“火坑”。
后来,这块玉佩随他坠入修罗炼狱,被烈火铸就了如今的模样。
“……”
姜凌瞬间觉得腰间有千斤重,他作势就想解下玉佩。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把它还给你……”
但是,手腕却被对方攥住,冰冷的掌心用了些力道。
“你戴上好看,留着吧。”顾流渊的嗓音染上淡淡笑意,说道。
姜凌抬起头仰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瞳折射冷光,幽深静谧,令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他匆忙低下头,拉过对方手上的锁链,皱着眉说:
“这链子应该有什么解法,不如研究一下。”
这个问题萦绕在心间,他很快发散了思维,毕竟韩如萱是韩道长的女儿,那么有关封印的道术……
他大部分都有所印象,却只是沾点皮毛。
越是研究越容易钻牛角尖,但是这锁链却比表面上要锋利,他只是握在手心稍微用力,那道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鲜血染红了锁链的半只铁环,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紧接着,下颌倏然被一只修长手指抬起来。
顾流渊眼眸灼灼,盯着他澄净双眼,低沉喑哑的声音道:
“你……在关心我?”
姜凌茫然地喃喃道:"不可以吗?"
顾流渊心神荡漾,只觉得这句话宛如某种催化剂,让他的体内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双瞳瞬间翻滚着血色,脸上的赤红纹路渐渐浮现,一路蔓延至修长的脖颈,宽阔健硕的胸膛。
细小的火星掠过额前的犄角,它们充满了野性和邪恶的气息。
如果本体产生战意或情绪波动,修罗身就会掌控这具身体。
那双血色的眼睛不掩饰感情,浓烈的情意在烈火愈发滚烫摄人,疯狂的占有欲几乎要将面前的人吞噬。
“你……”姜凌满脸愕然,忍不住发抖了。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对犄角,然后就看到它们往下……没有戳穿自己的脖子或心口。
唇瓣上传来一片柔软,分外的灼热。
这一刻风停云散,繁星在兀自闪烁。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玄铁链发生了细微变化,刚才姜凌染上鲜血的地方,在散发暗红色的光。
“咔哒”一声细响,锁链倏然解开了。
“……”
顾流渊整个人都僵硬了,手指不由得松了力道。
姜凌身体忽然失衡,他想把双手撑在石桌上,但是没注意好角度,直接摔倒在对方身上。
他自个儿挣扎了半天,衣服凌乱,脸颊通红,就是没有成功站起来。
甚至把对方往桌上压下了些许。
“主人……”
古亭外出现了两只小鬼,他们收拾好了局势,安顿好受伤的恶鬼,打算过来向顾流渊复命。
没想到会看到面前一幕,登时皆是瞠目结舌。
只见微弱的月光下,姜凌衣衫不整,撅着圆润的腚跨坐在顾流渊腰间,因为动作身形更加清瘦柔软。
他的两只手臂撑在石桌上,作势竟然像是要强吻身下的人一样。
顾流渊半撑着石桌面,上半身稍稍后仰,为了让姜凌坐得更加舒服,目光在对方锁骨上流连。
听闻外面传来动静,此刻他的表情明显不虞,冷飕飕的眼神扫向他们。
姜凌脸上温度升高,绯红蔓延至脖颈下,他摆了摆手急忙想解释,声音微微喑哑地说道:
“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穿心和吊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里面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现在主人玩得这么花了?
然后,他们立即捂住四只眼睛,齐齐向二位躬身行了个礼。
“主人,我们去干活了。”
然后,两只小鬼逃也似地消失了。
干什么活?
不知道,反正走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