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酒店大门前,此时的酒店被不知名的一股气包裹着,显得沉重许多。

  记起什么事的俞未若有所思地回头,看着习松炀。他说:“你还记得铃铛的事吗?”

  “记得!”习松炀听到这句话突然眼睛发亮。

  俞未点头说:“那就知道要怎么做,虽然我不敢保证在如此的情况下有效果,但会有用,就算不能把应无识叫回到他所绑定的那间房,至少我们会知道他现在正在哪间房。既然应无识能给我们发送消息,那阴差多半不在他身边,又或是不在他那间房……”

  “我去找他。”

  瞿清言抢着说。

  俞未急了,“有你什么事?”

  瞿清言回说:“应兄救过我,我自然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下他。”

  俞未说:“可你……!”

  瞿清言对俞未勾唇一笑,“我练过的,练过两个星期的散打,你放心吧。”

  俞未:“……”

  瞿清言又说:“你应该想想你的眼睛。放心,应兄会没事的。”

  见俞未愣着半天不发话,瞿清言便跟习松炀使了个眼色,习松炀见此点了个头就要下车,可俞未却叫住他。他欲言又止:“小心,我答应过应无识要照顾好你。”

  “放心吧,”习松炀点点头,“我会的,都要小心。”

  “万事小心。”

  俞未又说了一遍。

  可这遍不单单是说给习松炀听的,还有瞿清言,只是他不好意思单独对他说,就只能以这种方式。见他俩走后不久,俞未也赶去自己的房间,取下应无识的那件长衫沉思多久。

  习松炀马不停蹄抛下地下层,看着成千上万的铃铛,他精准选下应无识之前所在的那好房,不停摇晃希望这个方法奏效。

  奈何不成,他这里暂时还没发生什么变化,于是又不死心地继续摇晃着铃铛。

  看来阴差的阴招还不少,竟能在酒店内再创建一层空间。

  这时俞未打来电话,声音紧急:“有效果吗?”

  习松炀回答:“没有。”

  俞未想了想,然后说:“你可以大声叫他的名字,让他清醒过来,因为他记忆的主人公是你,只要你还在,拼命呼喊他的名字总是有效果的。”

  习松炀答应道:“好,我试试。”

  阴差悄无声息进来,见应无识正靠墙装睡,上去不耐烦踢了一脚应无识的大腿,五指顺进发丝抓了抓不情愿说:“你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他们怎么这么快?”阴差补充的同时还上下打量着应无识,然后惊讶地指着应无识的口袋,“拿手机了?哦、我倒是忘了,你们都用手机联系。”

  但阴差说完并没有拿走应无识的手机,而是毫不在意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应无识眼前晃了晃,并附道:“并没用,他们找不到这里,因为这里……”

  说到这里,阴差的眼神从应无识紧闭的双眼缓缓挪至心脏的位置,似笑非笑道:“这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空间。想离开?无能为力了,你的命只能是我的,几个小时后我便可以吸取你的灵魂伴我长生。”

  说完后阴差狂笑起来,狰狞的模样是应无识从来没见过的。

  这才是阴差最真实的面孔。

  阴差笑完又恢复那张毫无破绽的表情,冷酷无情的。他淡淡地说:“你知道我培养一个你多不容易吗,供了你这么多年,也是该让你回报回报我了。你本来就不该活到如今,让你快活这么几十年也是够便宜你了,如今,你也没有未来了。”

  “没有未来倒也不是你说的算。”应无识回怼道。

  “哦?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阴差被气笑了。他早就知道应无识是这种性格,从小到大都是。

  应无识说:“世间变数介是。”

  “那又怎样?”

  不过接下来阴差也不打算给应无识多废话的机会,抛下一个眼神又一次关上了门。

  只是这次与上一次的不同,周围在慢慢发生改变,不是只有一根蜡烛才能瞧见的昏暗,而是整个天地都散发出光亮,最后有序散开。

  此时的应无识不是在那昏暗的小房间里,而是熟悉都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自己印象最深处的小巷子。

  这里还飘着细雨,应无识发觉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油纸伞。巷子外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一人为此停留。只是自己现在的身份的确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以至于所有路过的人都从他身体穿过,都没人注意到他。

  没过一会儿,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抱着个脏兮兮的馒头冲劲巷子里,小孩似乎是撞到他了,他竟然吃痛地朝一边跌撞了几步,而小孩也像是为自己的莽撞道歉,有意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字未说。

  而就是这眼,让他手指间的油纸伞不经意滑落,摔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小孩听见声音后从柜子里探出头,但他依旧不说话,只是悄悄探个脑袋出来看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穿的古怪的男人。

  “你是……”

  应无识难以从震惊中抽回神,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男孩依旧一字不说。

  可应无识哪管的下这么多,走过去蹲在这个小柜子前用伞给小男孩躲着雨。

  他的内心此刻如惊涛拍岸般,连他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调整好后,应无识深呼吸问:“你是……习明年?”

  小男孩点点头。

  应无识哑然,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习松炀,这怎么可能是他。场景熟悉的可怕,可主人公却不是他,可为什么是习松炀。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应无识又问。

  幼年的习明年睁着大眼睛,从容不迫地说:“我不敢自己回家,哥哥,你能带我回去吗?”

  此时的应无识哪里敢拒绝,而是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想把习明年牵出来,可习明年还是缩着小手,不敢将自己的手放在应无识的手心,心有顾虑。

  见此,应无识急忙在身上翻找什么,之后在裤子口袋里翻出一颗糖,然后塞进习明年的手中。他语气温和指着那颗糖说:“糖,很甜。”

  习明年慢吞吞将糖收起来,下一秒便从柜子里钻出来主动拉住应无识的手说:“哥哥,你带我回家。”

  习明年的手很冷,应无识就紧紧握着这只手,哪怕暖一下都好。

  应无识将伞都偏向习明年的位置,自己的大衣都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可这不算什么,那只是雨,但自己拉着的可是幼年时的习松炀,这是从来都不可能的场景。

  这时候的习明年很乖,就这样给应无识拉着带着路。

  但走到半路的时候习明年却开口问:“哥哥,你从哪里来的?”

  “嗯……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这个问题该怎么给出答案?

  这个答案的确太遥远了。

  “我知道了哥哥。”习明年乖乖地回答。

  好在,这个孩子并不深思这个问题,这个话题也就怎么过去了,可是没一会儿这孩子又问了一句。

  “那哥哥,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吗?”

  “死亡?”

  应无识听到问题时呆了会儿。他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小孩口中说出来的话,不过没多久他就回归平静,因为那时候的他也在心里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得到答案。

  “我不知道。”应无识说。

  然而习明年却死死盯着应无识,斩钉截铁地说:“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什么?

  这小孩说的什么话。

  久了应无识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手中牵着的这位好像并非是习明年,而是……

  “那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你的命是我的!”

  下一秒,手中牵着的小孩的脸庞变成狰狞的样子,可怕极了的模样,龇牙咧嘴的。

  “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这句话从“小孩”的口中说完,应无识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推了出去,毫无征兆。

  “噗通”一声,他好像落水了,整个身体躺了进去。

  岸上的小孩变成了阴差的模样,进入水中的那一刻四周又转变黑暗,这水池深不见底,而唯一的光亮只在阴差那。

  那似乎只是在怨魂之上画了张皮,厌恶极了。

  应无识就这样不自觉地向下沉,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底,岸边阴差的那张脸也逐渐模糊,而应无识也感觉眼皮沉重。

  他感觉自己就要这样了,死在冰冷的记忆里。

  “应无识!”

  谁?

  谁在呼唤他的名字?

  “应无识那通通都不是真的!”

  “你快点出现!”

  习松炀?是习松炀么?

  他听声音分明就是习松炀。

  “应无识那不是真的!醒过来,我你!我找不到你……”

  他好像听到了带有哭腔的呼唤,这就是习松炀的声音,是真的,不是臆想。

  习松炀还他,他还不能死。

  想到这里,应无识突然睁开眼。可这时的眼前并非是冰冷的水,且还是一片黑暗。

  阴差说过,这里并不是现实的空间,并且能感觉到那时阴差最终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那或许这里只是他内心深处不愿揭开的世界,那个多年不敢提及无法打开的世界,而阴差也正是用了这一点,利用这些来威胁他,只要自己顺着阴差的做法沉下去,那可真的无药可救了。

  正文完结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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