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手腕被折断了,那人仍然不依不挠,硬是要将武道古救走。

  晔剑一手扶着柳权贞,不能全身应对,唤了声“夙白”,后者一剑刺穿了武道古的身躯,晔剑顺手摘下红玉指环,关键之物到手,那二人死活已不重要。

  夙白抽出宽剑,鲜血喷溅,晔剑反身挡住,免得那污秽之血溅到柳权贞身上。

  武道古已奄奄一息,仍被一点一点地拖入裂缝中,夙白作势要去拉扯,被晔剑阻止:“罢了,指环已到手,他二人哪里还能进行时空转移,只能在空间裂缝里被碾成渣滓。”

  夙白收手归剑,“那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有人禁不住心中疑惑,问道:“都尉,你怎会和臭名昭著的黑甲军混在一起,你是不是糊涂了?”

  那人才说完这话,不知受了什么伤,兀自呕了一口血,踉踉跄跄,捂着胸口,堪堪站住。

  还有人要说话,被这么一吓,都将言语憋憋回了肚子里。

  洪子虚到底是玉琼山掌门,不可在此事上示弱,纵使旁人不敢问,他也必须弄个清楚明白。

  “宵师侄,你到底为何如此?黑甲军怎会听你号令?还有方才那位同袍,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晔剑望着他,“洪掌门,其实你早该知道我的身份,又何必明知故问。我到底是谁,不如你向大家解释解释。”

  洪子虚哪里晓得宵随意为何会变成这副暴戾模样,他分明是被反将了一军,这里所有人,怕是都要以为自己与他是一道的。

  果真有人问:“洪掌门,原来你早就知道,那如今这局面,是不是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是啊,你倒是说话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宵都尉是你玉琼山的人,武道古也是你玉琼山的人,这十戒塔,也是你玉琼山管辖之物,按理说,生了变故,你最是清楚。眼下你倒成了受害者,你的师弟死了,师侄与黑甲军沆瀣一气,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洪子虚被问得连连后退,他看着嘴角挂笑的宵随意,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是掌门又如何,这局面,哪是他能解释得了的。

  只能道:“众位稍安勿躁,我也是丈二和尚,带我问清了我师侄,我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众人失望至极,纷纷道这玉琼山哪是什么山灵水秀之地,分明是藏污纳垢,为人不耻。

  洪子虚无端被安了骂名,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连自己徒弟,都摆出一副探究之色。他若不将事情前因后果查清,当真要活得无颜无面了。他一世清明,怎能蒙受这等不白之冤。

  为今之计,他再如何辩驳也于事无补,唯有等柳师弟醒来,一问究竟了。

  晔剑瞧他模样,心下生出念头来,“既然洪掌门不愿说出真相,那这掌门也暂时别当了。眼下玉琼山,武道古逃遁,我师尊又受伤昏迷,够得上格主持大局的,怕是也只有我了。”

  他自说自话,毫不知耻,“不如我勉为其难,短时内先当了这掌门,大家看,如何?”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玉琼山谁当掌门与他们其实没多大关系,只是他们若不同意,怕是下场难堪。

  “此乃大势所趋,都尉,由你担这掌门再合适不过了。”

  “是啊,是啊,都尉平定门派之乱,又解了十戒塔之难,理应做这掌门。”

  此后,一声声“恭喜宵掌门”起起伏伏,听得晔剑心花怒放。

  尹恪握了握拳,欲要上前理论,被身侧师弟拦下,暗自摇了摇头,示意莫要冲动。他一脸愁容,好不甘心。

  这恭贺之词也说完了,众人便忖着,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也别管什么前因后果是非对错了,早早离开才是正事。

  便有人道:“宵掌门,天热也不早了,我同各位门主想着,先去山下找些客栈歇息歇息,各位也有伤在身,需要调养。”

  被提及的几位门主立刻附和。性命到底比真相重要,这宵随意那会儿拜托他们围山的时候,还谦恭有礼,才过几日,便换了一副面孔。如此两面三刀,哪里还敢与他处事,赶紧逃命要紧。

  出了这玉琼山,便等于出了虎穴狼窝,到时候回京复命,将宵随意的一言一行告知圣上,让圣上对此人作定夺。

  以圣上的深谋远虑,必要除之。

  晔剑怎会不清楚这些人的心思,悠悠道:“众位急什么,这玉琼山这么大,足够各位休憩,何须劳烦各位匆匆下山挤那些客栈。再说了,宵某还要办一桩喜事,还想请各位留在山上,吃杯喜酒呢。”

  众人一手算盘被打散,极为泄气,听宵随意语,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喜事?莫不是要和谁成亲?

  这些人不知道他与柳权贞的亲昵关系,甚是摸不着头脑。这玉琼山上个个都是汉子,半个女眷都没有,他同谁成亲?难不成要捋个美人来。

  听说宵随意早些年去过百花门,难道是和其中的女修藕并丝连?

  唯玉琼山弟子知道其中蹊跷,当年宵随意与柳权贞二人的姻缘线一事,虽未大肆宣扬,却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这些事,他们还是心知肚明的。

  洪子虚细看宵随意凝望着柳权贞的眼神,心里头也早就明白这喜事是何意。只是他终究古板,见不得这样有悖人伦的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黑甲军出现也倒算了,徒弟与师尊成亲算个什么事,还叫天下帮派留下来喝喜酒,这不是让所有人看玉琼山派的笑话吗?

  眼看着黑甲军让出道来,宵随意抱着柳权贞从容前行,他大喝一声,“宵师侄,你可知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晔剑垮下脸来,目光瞥过,一把利剑直刺洪子虚而去。周遭弟子作势要挡,可那剑又快又狠,别说挡了,连接近都难。

  剑从洪子虚颈部擦过,裂开一道浅浅的口子,鲜血稍稍溢出,并未伤及要害。

  洪子虚虽强作镇静,心脏早已咚咚跳个不停。他知道,这一剑,并非刺歪了,而是那人的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