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灵气形成的巨浪,将所有人打翻了,被扼制的邪灵没有了约束,愈发争前恐后往外涌。众人顾不得其他,准备起身再施咒。

  下一瞬,那邪灵不知受了什么力道,往外涌成了往内聚,不过是几下眨眼的工夫,外泄的邪灵都被硬生生吸了回去。

  有人高喊:“是都尉,一定是都尉,他成功了!”

  不少人同声应和,紧张模样皆舒展开来。

  洪子虚立刻盘坐调息,“诸位莫要放松警惕,眼下只修复了第一层,还有第二层第三层,先各自调理,以备突发’情况。”

  这第一层禁咒修复成功,大大鼓舞了士气,众人也不闹腾了,依洪子虚言,开始打坐调理,以应突变。

  忽地阵阵哀嚎窜入众人耳中,众人本是闭目调息,闻声不明就里,以为是哪里出了岔子,纷纷四下张望。可看来看去,哪里有什么动静,分明平和得很。

  “是塔内,声音是从塔内传出来的。”有人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众人侧耳,细细分辨,果真没错,确实是从塔里传出的哀鸣。

  “莫不是肖都尉被困其中,与那些邪灵打起来了?”

  满耳皆是邪灵的哭喊,众人便以为宵随意所向披靡,将那些作祟之物通通斩杀了,对宵随意那是一通赞许,穷尽腹中墨水。

  未过多久,待这哀嚎尘埃落定,塔顶忽地飞出一人。那人一身黑衣,怀中还横抱着一青衣男子,便这么衣袂飘飘,缓缓落下。

  “宵都尉,是宵都尉!”众人立刻分辨出那人,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洪子虚观柳权贞昏迷不醒,虽有喜意,亦有愁容。他起身上前,“宵师侄,你师尊怎么了?”

  晔剑瞥了他一眼,“我师尊?哦,他没事,只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洪子虚想要将柳权贞扛起,去空旷处替他输送真气,却被晔剑旋身躲过,冷淡道:“毋须掌门操心,师尊的事,我不想假手他人。”

  洪子虚蹙眉望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宵随意在外面这么多年,遭遇了不少事,心性有些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那塔中之事,可是完全解决了?”

  “自然是解决了,掌门还信不过我?”

  “……”

  尹恪凑上来,“宵师弟,你怎么这副口气同掌门说话?”

  晔剑睨他,“那我要如何说,大师兄倒是教教我啊。”

  “你……”尹恪噎住,“你以往不这样,今日是怎么回事?即便你如今是都尉,也该懂长幼之理。”

  “长幼之理?”晔剑笑笑,“若没有我,你们能活着站在这里同我说话,区区武道古都解决不了,还敢跟我谈什么长幼规矩。”

  尹恪未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心下更是恼怒,不由揪起他衣襟。

  “怎么,大师兄还想打我不成?”

  洪子虚拦下自己徒弟,“恪儿,非常时期,不必在意那些凡俗之礼了。”

  晔剑看了眼洪子虚,“此话从掌门口中说出来,当真稀罕,你不是最在乎世俗眼光吗?”若重生前洪子虚能站在柳权贞那一边,他也不至于遭那等罪孽。满口仁义,不过是帮凶之一。

  洪子虚被说得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为好,只能转开话题道:“想必宵师侄也累了。既然事情已解决,不如先回无念殿歇息歇息。你想吃什么,我让其他弟子准备。还有各门各派的同袍,想必也身心俱疲,不如安排他们在玉琼山暂住一晚……”

  “事情哪里解决了?”晔剑看向洪子虚身后,“还有一人,必须死!”

  武道古依靠在矮石上,身侧的费净已不知去向。

  洪子虚瞧出他眼中杀意,立刻挡在跟前,“宵师侄,武师弟的生死,就交由我处理吧。我身为掌门,会按玉琼山门规秉公处罚。你众目睽睽之下私自动刑,有些不妥。”

  晔剑哪会在意这些道理,“你啰啰嗦嗦的,不就是顾念旧情,想阻止我杀了他,放他一条生路吗?我偏不依!”

  “黑甲军何在!”他大喝一声,众人周遭忽地密密麻麻现出无数士兵。个个黑甲裹身,持长戟,头顶上有一簇显眼的青色尾鳍。

  黑甲军将众人团团围住,一时间阴风阵阵,黑云蔽日,天地无光。

  “这……这是什么情况?”众人左右观看,心中惶惶不已。

  “这……这黑甲军……我好像在哪听说过……”有人开始翻阅记忆。

  “我……我知道,”有人应和,“两百年前,被蛊师訚琦全数消灭的一支魔族军……”

  “你可记错,不是都死绝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窸窣言语四起,众人纷纷戒备,望着将这些黑甲军召唤出来的祸首。

  饶是洪子虚阅历丰富,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传说中的魔族军,“不应该啊……不应该这样的……”

  晔剑并不想理会这些人的震惊,他的首要目的是解决了武道古,“将那人斩了!”

  一声令下,黑甲军中站出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夙白。他手持宽剑,转瞬便至武道古跟前,尔后高高举起宽剑,一脸肃杀,便要对准武道古脖颈落下。

  武道古哈哈狂笑,对这即将落下的凶器丝毫不惧,反而喝道:“来吧,前后两辈子,什么都改变不了,早就活腻了。疯子又何止我一个,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会有人替我走完未完的路!”

  众人面面相觑,大约猜出他所说的“疯子”是何人,窃窃朝宵随意投去目光,殊不知,这具身体里的魂灵早就变了质。

  “宵师侄,快住手!你师尊也不希望你这么做,莫要一意孤行!”洪子虚还未说完,便被几名黑甲军围住,桎梏在一处,不得与晔剑有任何触碰。

  晔剑道:“我可不是为了所谓的‘他希望’,我只做我想做之事,你若再阻拦,我连你一起斩了!”

  众人看着不敢言语,摸不清眼下是什么状况,只能暂且安分守已。

  那宽剑眼看着将要触及武道古,身后的虚空中忽地裂开一块缺口,那缺口中伸出一只手来,其中一根手指上套着一枚红玉指环。那条手臂不偏不倚,恰好箍住武道古的身子,要将他拉进裂缝里。

  “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跑,休养!”晔剑瞬移而至,那速度比眨眼还快。他扣住那人手腕,咔擦一声,生生将之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