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到底在不在这建业宫中,臣最是清楚。臣与那剑心有灵犀,敢携着太后来此,必是有了充足的证据。况且昨日夜里,真正将剑拿走的,另有其人,并非费净。臣观那人身影熟悉,知道他必是圣上身边的客卿之一,且那人受我一掌,打在胸口,今日怕是在家养病。臣要找出那人,委实容易。到时使出真言咒,还怕他不说出实话么?”

  思玄说得状似头头是道,实则三分真七分假。但他声色表情俱佳,饶是小皇帝这样精明的人,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自若了,俨然是信以为真。

  太后听着这一席话,觉得自己翻盘有望,嘴角不由扬起来。

  然小皇帝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虽有小小犹豫,却也不输了气焰,“思玄护卫,你既然有备而来,何不直接将那人带来,当着众人面使出真言咒,不是更有说服力?”

  “对啊,思玄,去将那人带来。”太后急急道。

  思玄道:“太后莫急,臣自有分寸。臣对那丹霞林围猎一事着实感兴趣,听说圣上将邀诸多客卿于林中比试,虽不知是什么机关,想来十分有趣。臣身居慈仪宫,对臣功力有疑且想切磋者众多,臣想,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者输个心服口服。

  是以,臣恳请圣上,也让臣参加这场比试。臣若胜了,陛下需广而告之,是您派人盗了剑,且技不如人,还需大张旗鼓将剑归还。圣上,可接受?”

  小皇帝本就希望将他拉入埋伏,如今他自投罗网,岂不省事?只是这条件……罢了罢了,这厮终究要死,毋须计较。

  他哈哈笑了数声,反问:“那倘若输了呢,思玄护卫该当如何?”

  思玄道:“任尔宰割。”

  “好!”正中小皇帝意,又对众官道:“诸位见证,今日朕与太后及思玄护卫所言,尽皆作数,谁都不得反悔。”

  这事虽让几位官员做了见证,却不可大张旗鼓,毕竟此乃皇家丑事,若以讹传讹,可是要治罪的。

  宵随意本想早些进宫面圣,却被书婉婉缠住,硬是拉着去集市里挑选布料与首饰。如今这书婉婉使劲打扮自己,走在路上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宵随意与费净有约,需与书婉婉情爱绵绵,他说出去的话,自然是要做到的。况且宫里宫外都知道他心悦书婉婉,日常腻歪些,也省得被人闲言。

  面圣的事儿便这么耽搁了。好不容易得空去宫里,有势悄悄告诉他,“出大事了。”将承恩殿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阐述了一遍。

  “思玄当真是这么说的?”宵随意问。

  “哪能有假?以他的脾性,他不爱说的话,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屈服。”

  宵随意心道,思玄到底是信任他的,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要加入丹霞林的围猎,又假模假样地问:“那……这费净,明明是太后党,为何突然投靠圣上了?”

  “这啊,老奴便不知了。不过这人啊,本就是趋利避害之物,此乃天性。以后慈仪宫啊,那厮怕是再也进不去了。”

  费净进出这皇宫,本就如探囊取物,进不进得去,可不是由外人说了算的。

  路上忽见几个奴才婢女围聚着,在教训一个小婢。那小婢生得娇小,正跪着哭哭啼啼抹泪,说着:“不是我偷的……”

  周围人可不买账,一边谩骂着,一边踢打。那小婢被踢得倒在地上,护着脸只顾着哭。

  “你还要脸了,看我不刮花你的脸。”便见一人拿着粗糙的树枝在戳。

  宵随意看不得这样的欺凌,正要上前阻止,却被有势拦住,“肖都尉,这是宫中常见之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得好,熟对熟非也说不清。这丫头要是命硬,自然能够活下去。况且我们当务之急是去见圣上,耽搁了时辰,可不大好。”

  宵随意忖了忖,就近摘下几片叶子来,凝力丢了出去。

  “啊……”几声痛叫,那几片叶子或是划破了施虐者的手脚,或是割伤了他们的脸,急急四处张望,才发现肖柳都尉在不远处立着,一副肃杀面孔。几人战战兢兢,撂下些狠话,才匆匆散了人。

  那小婢哆哆嗦嗦站起来,朝着宵随意的方向连连鞠躬。

  “肖都尉,走啦。”有势在一旁催着,宵随意见那小婢已无大碍,便随话离去。

  至了御书房,小皇帝正拿着冰袋子敷脸,一手还在忙碌地在奏折上批字,瞧见了宵随意,将笔搁下,直问:“剑呢?”

  宵随意将门关上,故作关切问:“圣上,您的脸是怎么了?”

  小皇帝叹口气,“慈仪宫的老女人上门兴师问罪,当众打了朕一巴掌。”

  “圣上由她打?”

  “自然不是,朕可是掌握了主动权了。朕方才问你,剑呢,你倒是说说看。”

  “此重要之物,不可堂而皇之置于建业宫中,我已将其藏于隐蔽之地,一般人寻不到。”

  小皇帝道:“思玄可不是一般人,要知道,他与神剑心意相通。”

  锦囊便挂在宵随意腰间,这袋子有禁制,即便心意相通,也是召唤不出的。宵随意知道这是思玄糊弄小皇帝的话。

  “圣上放心,神剑既然到了我的手中,自然不会轻易被夺出去。”

  小皇帝的眼睛在他身上打转,忽而起身,拍拍他的胸脯,宵随意想到思玄编撰的话,故意做吃痛状,隐忍着稍稍弓起背。

  “真被打了一掌?”

  宵随意咬牙点点头。

  “哎,当真是委屈你了。”

  “算不得委屈,圣上您不也挨了太后一巴掌。”

  “挨便挨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皇帝方铿锵有力说完,嘴角又阵阵抽痛,不由暗骂,“那死女人,手掌可真有劲。”

  歇了会儿道:“昨日,朕还与有钱谈论你能否成功,没想到睡了一夜便得来你的喜讯,当真没看错你。择日走马上任吧,以后啊,你就在建业宫当值。

  对了,你与书婉婉的婚事,朕看,也一起办了吧,凑个双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