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紫气东来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立刻唤来侍女,让其给自己换上,又拿来铜镜前后左右地照。宵随意适时地献上些奉承话,惹得太后心花怒放。

  “这另一只盒子里又有何物?”

  宵随意道:“这是我致歉的赔礼,乃是给思玄大人的。”

  “哦?”太后瞧瞧身侧之人,心道上回不是已经一笔勾销了么,这赔的又是何日的礼?

  思玄见太后眼色,立即道:“我与你无甚瓜葛,无需给我赔什么礼。”

  宵随意哪里晓得思玄说这话的意思,只当他是在耍脾气,便更加好声好气,欲将此事说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太后寿宴当夜,我第一眼瞧见思玄大人,觉得他身影轮廓与我师尊分外想象。浪辰的风箭射向人群时,我趁乱将思玄大人带走,欲与其相认,过程中摘下了思玄大人……”

  “住口!”

  宵随意正要说到面具二字,岂料思玄忽然发声喝止,叫全场人都惊了一惊。

  太后望向他,“思玄,怎么了,怎不让肖都尉说下去?”

  思玄对宵随意道:“你自说自话上门赔礼,可经过我同意?今日到此为止,什么也别再说了,速速领着书小姐回去吧。”

  这慈仪宫之主还未下逐客令呢,一个贴身护卫,倒嚷嚷得起劲。门外听壁角的奴才婢女互相看看,暗戳戳地道:“这思玄可真猖狂,当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下凡不可一世了。也就太后信这茬,圣上早就派人打听了……”

  “嘘……莫要讲了,当心被思玄听见,他耳朵灵光得很,要是被他知晓你在背后议论他,下回必给你小鞋穿。”

  既然这礼准备送出去了,万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的。可是思玄不接受宵随意的致歉,亦不让他说明缘由,此举必事出有因。他想想,难道这摘了面具的事情还不能让太后知道?左思右忖,应是如此。自己实在太莽撞了,竟未考虑到这些细节。

  他遂拱手作揖道:“是我今日有欠妥当,望思玄大人莫要生气。”

  “那这……到底是何事啊?”太后问。

  宵随意又发挥出他那无师自通的巧舌本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摘下了思玄大人的发簪,不小心落在地上,摔出个缺口,说要赔,一直没兑现承诺。思玄大人应是对此事很是生气,才赶我走罢。”

  “哦……”太后若有所思,“原来当夜发生了这些事。那你今日是带了新的发簪来了?”

  “正是。”宵随意打开木椟,里头竟是一根纤细的骨头,只是这骨头颇具光泽,不识货的,还以为是白玉雕成的。

  思玄连一眼都没施舍,那书婉婉倒是微微起身探着脑袋有点感兴趣。

  太后道:“哀家孤陋寡闻了,这根骨头看上去普普通通,可是有什么来历?”

  “太后聪慧,确实来历非凡。传说龙骨山以北,极寒极冷,终年冰雪覆盖,雪山中有一神兽,羊首白绒,有一对羽翼,与白虎上神颇为相像。此兽名曰白泽,通人语,晓万物之情。凡人见一面,便可沾其灵气,保一世平安。此骨,便是白泽的兽骨。”

  “这么说,那神兽已经死了?”

  “神兽虽冠以‘神’字,却并非长生不老。然它这灵性却是绵延不绝的,即便只剩一堆白骨,亦可造福世人。”

  “龙骨山以北,乃是魔族的地界,此物生前栖息在那地方,到底祥不祥?”

  “在神兽眼中,世间生灵平等。且神兽自有神性,不受他物影响。”

  太后今日收了宵随意的好意,自然也想给他几分面子,帮衬着在思玄面前说几句好话。遂也不问得太细,转而对思玄道:“想必肖都尉得来此物不容易,看在哀家的面子上,你便收了吧。”

  思玄这才瞥了那骨簪一眼,他若还无动于衷,似乎也说不过去。

  “那你搁着吧。”这便算是收下了。

  太后本忖着要留二人午膳,想以此增进一下感情。自然不是增进宵随意同书婉婉的感情,而是为了巩固阵营。

  菜刚上齐,建业宫来了人,是有势公公,说圣上要见肖都尉。太后最不喜她这儿子半路搅局,硬是要让人在殿外候着,待吃完了再过去。

  太后可以由着性子,宵随意却不行,他如今如履薄冰,就像有势公公说的,谁都不能得罪。便用那三寸舌讲了一堆利害关系,说动了太后,让书婉婉留着,自己随着有势出了慈仪宫。

  “肖都尉比初见时能说会道多了呀,将来必是栋梁之材。”有势不走心地拍着马屁,听着倒更像调侃。

  宵随意呵呵笑笑,“还得依仗有势公公呢。”

  想他八百年前也在深宫中过了一生,虽在千年的时光里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些为人处事的门道却沉睡在了他骨子里,稍稍点拨便能唤醒。

  他想起早晨的话题,还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复问:“公公,思玄的那张面具到底有什么玄妙?”

  有势伸出手来,两指相抵搓了搓。

  宵随意不乐意了,“公公,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上午已给了你不少银票,怎么还要呢?”

  这是掉进钱眼里了。

  有势道:“一码归一码,上午那事已经过了,你这回再问,便是另一桩事了。”

  宵随意不客气回怼,“你一个公公,无妻无子,要这么多钱作甚,难不成还有私生种?”

  有势面色一板,“怎么说话呢。”遂懒得搭理,只管闷头带路。

  宵随意观他急眼的样子,心道不会真被自己说中了,偷偷摸摸养着儿子吧?这深宫大院啊,真是乱得很。

  不过宵随意虽没有银票,却有值钱的宝贝,他在锦囊妙袋中随手拿了一件,乃是一颗千年珍珠,女子保养的绝顶材料。对于宵随意来说无甚大作用,对于有势而言,却能置换城外一套宅邸。

  “公公,有势公公……”宵随意凑上去,将这珍珠塞到这倔老头怀里。

  有势公公低头一瞧,连步子都走不动了,这玩意儿可是个好物件啊。

  “这颗珍珠,包你一个月的咨询费,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