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望向说话之人,那人懒散闲坐,支着额头,喝口酒又嚼颗花生米,似乎惬意得很。再瞧其打扮,左脸戴着眼罩,双手裹着黑色手套。这副扮相,在江湖上混的,哪能不知道是谁。

  天下帮与浣纱宫原是交好,自打这费净上了台,原先帮主与费悟所谈妥的条约全数作废,这费净自己另起炉灶整了一套,条条款款繁琐得要命,帮主不依,关系便一直僵着。

  善拳者性子冒进,凡是替宵随意说话的,都要怼上一怼,何况这人也是对头之一。

  “我道是谁,原来是浣纱宫的费宫主,你这澎水盟主最近当得如何,听说不少门派嚷着要脱离澎水盟,自立门户呢。我等还以为你比你那废物兄长有用,看来不过如此。”

  费净笑笑,“我方才是好心提醒你们,怎么还不识好歹挖苦我。”

  “你说谁不识好歹?”

  “自然是你。我说你五人啊,为了赢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圣上用人,竟是这般无底线无标准了,想当年始皇何等威风,怎么他的子孙,愈发不中用了。”

  “圣上面前,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还不速速磕头认错!”

  费净悠哉道:“什么混账话,分明是逆耳忠言,圣上若连这番话都听不进去,中州前途……令人堪忧啊。”

  雕工精湛的木椅扶手被小皇帝纤白的手指捏得吱吱响,他堂堂一国帝皇,含着金汤匙出生,除却他身侧日益野心膨胀的生母,没人能这样说道他,还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若说不气,绝不可能。然自小学习的皇家礼仪告诉他,要知分寸,不可轻易动怒。

  他忍下怒火道:“好了,莫要再做口舌之争。这场比试,本身也没立什么规矩,一对一也好,五对一也罢,输赢全靠各自本事。这肖柳若是不服,起先便该提出,他既然无甚怨言接了比试,便等于是默认了这规则。眼下他已受了重伤,不能应战,虽设了结界用来自保,却不能无休止地等下去,是以,只能以输作论。”

  虽不能大庭广众下发怒,却也不能如了太后党的意。

  “慢着……”身侧的女人发了话,“圣上,照你这话,若五对一可行,那哀家中途换人上场应该也和规矩吧?”

  小皇帝方松懈下来的手指又气得发力,指甲几乎嵌进了木头缝里。

  “圣上若是不说话,哀家可就当你默认了。”

  “那朕就容他歇上一歇,只是这时辰……恐耽误了母后休息。”

  雍容的女人笑了笑,“哀家不困,今日这酒宴啊,特别提神。”

  五人各施其法,当真如费净所言,使尽了力气都没撼动那结界分毫。

  旁人问书老爷,“这人你是从哪物色来的,这么厉害?”

  书老爷也不跟那人说实话,只听说翡翠岛常出高人,便胡扯道:“乃是家中管事跨海去翡翠岛重金请来的。”

  那人惊异万分,“翡翠岛?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书老爷蹙眉眯眼,“不可说……不可说……”

  五人等得焦急,观众也等得焦急,奈何太后耐心得很,众人也不敢发作。

  眼看着如厕之人已往来了两拨,宵随意总算是起身了,五人即刻摆纟工曰生小丿⺧儿阝人好架势,准备在结界解除的一刹那一齐出击,将宵随意完全毙命。

  然五人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摆好架势之后忽地调转方向,互相踢捶。宵随意拍了拍衣衫,立在不远处袖手看五人对打。

  百官窸窣言语,“这是怎么回事,方才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纷纷朝自己门客寻求答案。

  太后亦是觉得稀奇,问身侧思玄,“你可看出什么名堂?”

  思玄眼力过人,虽只有一瞬,也叫他瞧见了端倪,“是摄心术。”

  “摄心术?”太后活到这把年岁,算是见过不少奇人,这术法也不是头次听说,可一下子操控五人,且这五人修为也算不得差,这便让她觉得吃惊了。

  “若这摄心术用在你身上,你可有把握摆脱它?”

  思玄顿了顿道:“大约只能任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