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随意毫无顾忌地宣泄着情感,青魂说得对,他是隐忍的,忍到现在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青魂说得又不对,他若真的隐忍,就该把这些胆大包天的话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让人知道。

  他终究没有忍住。

  青魂是震惊的,他曾经很享受自己作为神明的身份,如今却厌弃这种身份。他走上前去,捧住宵随意的脸,双唇贴了上去。

  没有谁说神明就该矜持,该杜绝情欲,高高在上。神明同样有七情六欲,同样可以放浪形骸,由念由心。

  宵随意从来没有设想过今天,从来没有准备被自己牵挂之人主动亲吻。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用舌尖去回应,却还只是小心翼翼的,笨拙的。

  青魂贴近他的胸脯,舌尖深入少年的口腔。神明不仅有凡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还有凡人难以企及的智慧,这种智慧里自然包括情爱的经验和技巧。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

  宵随意在青魂面前实在太过稚嫩,但神明大人并不鄙夷这种稚嫩。他一步步地往前,少年顺着他欺压而来的力量慢慢后退,最后后背贴到斜坡上,他几乎是半躺着的。

  青魂压在宵随意身上,舌与唇的碾压并没有停止。宵随意不知要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经验颇丰的长者在身体力行地教导涉世未深的后辈,这该如何做,那又该如何做。他搂着青魂的腰,他们分明已经唇齿交融,但少年的动作仍好像他们是初初见面,在礼貌地说着你好,客套地交换着名字。

  这是一个长吻,青魂那天赋的技巧早已让宵随意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慢慢地分开,银丝挂在两人嘴角,互相喷吐出的热气扑到两人面颊上。

  青魂沉着声道:“我现在烧得有点严重,可能今夜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在家养病了。”

  宵随意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没想到青魂会如此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又如此风趣地显示着自己的亲昵。他倒是木讷了许多。

  “现在……愿意去我的住舍处度过一晚吗?”青魂煞是有礼貌地邀请他。

  宵随意的心突突地跳,他的舌头像打了结,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青魂的邀约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这样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要不要等他从白虎族回来之后再说?

  青魂观察着他的表情,“你要回绝我吗?”

  宵随意敢相信,堂堂青龙上神从来没有这样邀请过一个人,他是独一无二的。他接到这样的邀请,该喜不自胜才对,可他更多的是紧张,是惶恐。他怕自己做不好,怕自己搞砸了,更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一觉醒来,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他在地狱里,众鬼露着森森牙齿在嘲笑他,阎王鄙睨他,知雨失望地看着他,他除了脑中的虚妄,什么也没有。

  “你在害怕什么?”青魂再次问他。

  他在害怕什么?亲吻带来的情愫慢慢沉淀下去,宵随意冷静下来,他确实害怕很多事,甚至这害怕已经排挤了此刻的欲望。

  青魂缓下声来,“若你不愿意,你便直说,我理解的,不用顾虑我的身份。”

  “不是……”宵随意的脑中翻天覆地。

  纵然害怕又有何用,比害怕更害怕的,是青魂眼里的失落。

  他若此刻说不愿意,莫说众鬼,莫说阎王,莫说知雨,连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