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异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什么来路?”

  “他叫阿海,母亲是青龙族人,父亲是白虎族人。所以他那双眼啊,一只是黑色,一只是金色。”

  “他啊,既习得了青魂大人授予的剑法,又具备白虎族的能力,能不厉害么,谁碰上他,都得乖乖认输。”

  “不过白虎族的人不喜欢他。白虎族啊,是讲究血统的种族。他们智慧超群,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制度和律法了。他们种族很麻烦的,什么都讲究规矩,觉得我们青龙族自由散漫,是野蛮人。所以阿海的父亲因为私通青龙族女子被白虎族判了重罪,成了最下贱的奴隶了。若是他再娶妻,他的后辈生生世世都是奴隶,可不可怜,哎……”

  “那他的娘亲呢,改嫁没?”

  “他娘是个痴情种,知道了丈夫的遭遇,便只身去了白虎族,打算把他带回来,可白虎族哪里应允,将阿海的母亲当众杖责死了。”

  “真惨!”

  “可不嘛,阿海从此对白虎族人恨之入骨,就想早日练成大本事,替他母亲报仇。”

  “如今他也算是有点小成了,比剑场上拿了第一,不仅可以得到青魂大人点化的神剑,还能做他的关门弟子,替母报仇指日可待。”

  宵随意心头闷闷的,他既怜悯阿海的遭遇,又遗憾自己的失败。他只以为比赛胜了可以得到神剑,却不知道还能成为青魂的关门弟子。

  青魂不是从不收徒弟吗,怎么就默许了这样的比赛规则。

  “这你就不知道了,阿海啊,自打爹娘不在身边,便是由青魂大人抚养长大的。从小生活在一块儿,青魂大人啊,应是早就教他不少东西了,这做不做关门弟子,也没那么重要。大人应是料到他会拿第一,所以对这比赛规则也没多在意。”

  宵随意心头愈发憋闷。

  “不过那小子的脾气啊,不大好。时常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没什么交心的朋友。”

  青魂亲自抚养教育的孩子,竟是两面三刀的脾性,宵随意有些难以相信。

  他几乎每晚都会在草原的一处矮丘脚下等待青魂的到来,不过自打比赛结束后几日,青魂便次次爽约,宵随意已经很难单独见到他的人了。

  一日深夜,他在矮丘处睡过了头,耳边听到一些争执声,悠悠转醒。醒来后,又发觉其中一人声音似是青魂本人,便细细聆听,没有立即现身。

  “你要练剑可以,为何要杀人,那些白虎族人与你有何冤仇?”

  “有何冤仇?你明知故问。我母亲如何死的?我父亲又沦落到了何种境地,皆与白虎族人脱不了干系。我杀一两个又何妨?”

  “你!仇恨蒙蔽了你的心,你走的是条绝路!”

  “那如何走才不是绝路?”

  “你把山海还来,我不能任由你这般错下去。”

  “山海已认我为主,乃是我的剑,你凭什么收回?哦……我知道了,我在比赛场上赢了你心头好,你不舒服了是吗?”

  清脆的巴掌声传来,才使那聒噪的争执歇了歇。

  宵随意心惊肉跳,这说话的另一人,分明是阿海无疑,他怎会这般暴躁,字里行间都透着戾气。

  还有二人所说山海,莫不是和自己的配剑是同一支?无数设想在他脑海中划过,他想要立刻同人诉说,却又不敢挪动分毫。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阿海冷冷发笑,“你是尊贵的上神,你心中有高尚无比的大爱,我这等小愁小怨,在你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阿海,不是这样……”

  “哦,那我知道了,是你觉得我沾满血腥,玷污了你的圣洁。倘若让人知道你从小抚养的孩子是个刽子手,你会没面子,你会觉得你的神圣光环被亵渎了。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你根本就不是为我着想的!”

  “残害你母亲之人,早已得到了惩治。我与白虎族签订了契约,互不相犯。你如今这样做,破坏了契约,陷所有族人于不利之地。你可想过后果是什么?”

  “我管它什么族人,管它什么后果,他们背地里如何议论我的,难道我不知。一切都是虚伪的,同胞是,你也是!”

  这种争执注定无果,宵随意委实听不下去,起身喝了句:“混账!你可知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出现搅乱了僵局,青魂不知所措,阿海却执剑直接刺了过来,“青魂不是在乎你么,那我便杀了你,让他尝尝失去在意之人的滋味。”

  “住手!”青魂转瞬挡在宵随意面前,阿海并不手软,紧握山海狠刺过去。

  “你愈是护他,我愈要杀了他!”

  青魂挥手便将他扫了出去,阿海从半空跌落于地,暴戾的少年不死心,执剑起身又刺过来,青魂一次又一次将他挥扫出去,他便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无法实现的招数。

  直到他浑身是伤再也直立不起,只得仰面大笑,那笑声是瘆人的,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