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随意立起来,手忙脚乱地拍着身上的灰尘,捋着乱糟糟的头发。

  他虽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师尊,但与那双眼睛对视上时,仍是分外紧张。

  他以为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神明大人这么个时辰孤身一人来见他,还把守卫支开了,大约也是来公报私仇的。他都做好了被挨打被谩骂的准备了。

  谁道那人却关心地问:“被打得疼不疼?”

  “啊?”宵随意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魂从腰间摸出一个小木瓶,递给宵随意,“我给你带了些药,你吃下,会让你的伤好的快些。”

  宵随意诧异得不敢动弹,却没伸手,“我没事,犯不着吃药。”

  忖了忖又道:“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白日里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管束好自己,不会对您有任何不敬之举,还请大人念在我年轻气盛,莫要与我计较。”

  青魂愣了愣,递药的手举着维持了一会儿,终是收了回去,“不要便不要罢。”

  尔后道:“平日里……你向来克制的,今日倒叫我好生意外。”

  宵随意道:“大人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送药吧?”

  “确实……只是为了送药。不过看你生龙活虎的,看来我是多心了。”

  宵随意又诧异了一番,没接话,也不晓得怎么接。

  青魂选了一地坐下,将腰间的配剑拔出,搁在身侧,道:“我已经同你爹说过此事,他说……他说你是该被打,再牢里待几日也好。”

  果真是亲爹。

  青魂接着道:“族长那边我也去打过招呼了,你只要在牢里呆满三日便好出去了,也不会真的做什么惩戒。这三日……便要委屈你了。”

  委屈?

  宵随意不解,人人都道他亵渎了青魂,本尊竟还替自己说话?

  静了一会儿,青魂又道:“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想说的?

  还能有什么想说的?无非是认错道歉。方才他错也认了歉也道了,还不够?

  他道:“我愚钝,不知大人所指……何意?”

  青魂垂下眼帘,“罢了,那我就不多言了。”

  他起身欲走,宵随意瞥见他手中的剑,剑柄有祥云异兽纹,异兽鹿角鳄齿,鱼鳞鹰爪,分明与师尊所持之剑一模一样。

  怎会有这种巧合?

  他忽地上前扣住青魂执剑的手,“这追魂剑,大人从何得来?”

  青魂的眼神从宵随意的脸颊落到他冒昧的手上,“这剑,不是小金你赠予我的吗?”

  “我赠予你的?”宵随意在脑中迅速翻籍阅典,自己这……莫不是回到了千年前?这青魂,莫不是追魂的第一任主人。

  眼前这人名为青魂,此剑又取名为追魂,难道小金对青魂……不不不,还是不要多想。

  他突兀地拉住他,又突兀地松了手,再突兀地笑笑,“我……我昨日发了烧,脑子糊涂了。”

  “发烧?”青魂头次听到这种说法,“何为发烧?”

  “便是……”宵随意想了想,“脸颊发烫,额头发烫,身体也发烫,口干舌燥又浑身盗汗,四肢乏力,头也晕乎晕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想闷头呼呼大睡。”

  “这便是发烧?”青魂若有所思地反问。

  “对啊,这便是发烧。发烧是一种病,待这病好了,人便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