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飞出一把巨斧,朝白虎的方向直直劈去。白虎旋身躲开,那巨斧似有灵性,跟着转了弯,白虎闪至何处,巨斧便跟至何处。

  “此物不是被吾摧毁了吗,怎么又出来作妖?”

  白虎被这猝不及防的追砍惹得有些恼怒。

  宵随意颇有气势地现了身,扶起咳血的知雨,愧疚道:“我回来了,让你受苦了。”

  知雨已做足了赴死的准备,再见到宵随意的面容时,激动得发颤,“你、你怎么回来了?”复又升腾出恼怒,“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为何还回来送死?”

  宵随意扣住他的手,坚定道:“你没发觉我不一样了吗?我是不会自己走的,再说了,没有你,我能走哪去?”

  这不是什么表白之词,只是事实的陈述。宵随意始终觉得,要出了这诡谲的皇陵,定不能缺了知雨的指引,尽管他们现在受了点阻碍。

  然知雨没细究这话中之意,真将它当做了眼前人的告白,“你真傻,为了我,竟甘愿同始神的铠甲和巨斧签订契约,你……可想好了退路?”

  宵随意温暖厚实的掌心拍着他冰凉的手背,“莫怕,我身后有条条大路。”

  “你二人含情脉脉地说道些什么,真当吾是空气么?”白虎被战斧追得累极,见一对眷侣悠悠哉哉,委实愤恨,凭空挥出一道虎啸狂风,朝二人扑去。

  宵随意哪里还是几个时辰前畏畏缩缩的无能小子,他有铠甲傍身,铠甲便是最强的盾。虎啸方要触及二人,便被一道结界挡了下来,虎形飓风没了气势,瞬间溃散。

  那结界不是他物,正是铠甲造出的灵能甲盾,它似一面无形的墙,阻隔了对战两方。

  白虎频频失利,眉宇拧作一团,维持人形的皮肉渐渐撕裂,幻化成了最初的野兽模样。只是这只野兽,并不是图腾上威武展翅、龇牙长啸的白虎模样。

  他是一只猫,一只面目狰狞的巨大的几乎占满整个洞穴的猫。

  他分明有白虎之灵气,亦能以契约法则牵制宵随意,更有摧毁始神铠甲与战斧的气魄,还有那些朝拜之人,洞穴中的壁画,双瞳缺失的秘密,哪一件都昭示着,他是白虎上神无疑。为何等真身化形,却大相径庭?

  “到头来,竟是被一邪物耍得团团转!”

  知雨思忖须臾:“我知道他究竟是谁了。”

  “怎说?”

  知雨道:“传言白虎上神座下有一对辅神,帮助白虎执掌人族之事。后来白虎功成陨落,这对辅神便化作一对石像坐于龙骨山以南,世世代代守护人族。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这对石像又化出神形,发癫发狂,大肆为祸人间。龙骨山本是分隔人族与魔族的屏障,因为这两位辅神的破坏,龙骨山断出一条通道,魔族凭此通道来到人族区域,干戈再起。”

  宵随意也联想到典籍中一些片段,“莫不是始皇称帝初期猫神作乱之事?”

  知雨看着他,“始皇?那便是上辈子的你呀。”

  又幽幽道:“你便是在这桩事件中识得了修竹。”

  知雨胸中大约是酿着情愫,语气里偷着丝丝缕缕别扭。

  宵随意知道这勾起了他心中一些不愉之事,但知雨向来是克制的,这绝无仅有的别扭大概也是情绪外放的极限了。

  宵随意转开了话题,“莫谈什么修竹了,还是解决眼前的麻烦要紧。始皇……呃,便是当年的我,既然解决了猫神,为何他现在会在此处,猫神本是一对,另一只呢,又在哪里?”

  知雨道:“其中一只被你斩杀了,剩下的一只便是眼前这祸害吧。不过上辈子的你为何留他一条命,我却无从知晓,只能问你自己了。”

  宵随意哪里晓得这些门道,这些带进棺材的缘由,怕是再无重见天日的一天了。

  知雨又道:“猫神辅佐白虎上神,自然通晓契约法则,对白虎上神生平更是了若指掌,估摸着是偷学了点契约法则的施术伎俩,又幻化成白虎生前模样,才会让你误以为他便是上神本人。”

  宵随意将知雨护在身后,“不管了,眼下哪里还管得了那些因果,坚决了眼前的冒牌货不就行了。”

  冒牌货三字像魔咒般击在知雨心口,他怔了怔,又摇了摇头,喃喃:“哪个冒牌货能逃脱宿命,都一样……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