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岔道里为何尸身少,原来皆是被太子诚生生吃掉的。如今这里的尸骨所剩无几,他想再吃,必要去到其他的岔道里。然这岔道入口极为狭小,像宵随意这等成人,只能侧身勉强通过,若换作太子诚,除非将入口拆打掉,否则是不可能出去的。

  脚印的主人来到了宵随意身侧,后者满目戒备。这一次,倒是没有攻击结界,而是倾身将手掌抵在了他们背后的的墙壁处,便是方才知雨发现机关的地方。

  他这一触碰,原是被墙壁阻隔的死路,竟轰隆一声辟出一条路来。那路的尽头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处。

  “看样子,阿诚要过去,我们挪挪位置。”知雨道。

  宵随意与太子诚极为接近,后者的身躯委实高大,比宵随意都要高一个头颅。他伏在结界之上,瞪着眼睛瞧着里头的光景,宵随意便这么与他对视。

  那俨然是一双妖物的眼睛,眼白早已荡然无存,漆黑的瞳仁占据着整个眼眶,滴溜溜转动的时候,那眼珠子的下沿竟有细微的虫蚁爬出。尔后不知怎地,鲜红的液体亦从那漆黑之处涌出来,滴答滴答,落在结界上。

  宵随意被这副场面骇住了,问知雨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知雨答:“他认出你了,大约是发觉你投胎转世,他却这副妖不妖鬼不鬼的模样,不得解脱,心下感伤。”

  此话方毕,却见太子诚举起双臂,握紧双拳,一副发狠模样,双拳如重锤,砸在结界之上。

  这一砸,力道大得出奇,宵随意始料未及,本已放松紧惕了,这突如其来的一记,震得他一时控不住灵力,结界瞬时溃散了。

  “糟了,快离开这里!”

  宵随意抓起知雨便窜向打开的隧道。

  “他哪里是要与我相认,分明是要找我报仇。让他死得凄惨的是他那糊涂老爹,与我何干?”宵随意边跑边抱怨着。

  知雨却道:“阿云,你便是他爹呀,他一时情急,控制不了情绪,你只要好生抚慰他,他会安静下来的。”

  宵随意直叹气,一言不合就让他多了个爹爹的头衔,这这这……他也没有心理准备啊。又要投入角色好生安慰暴怒的魂灵,更是没经验了。

  见太子诚在后头追得紧,二人一味奔逃终究不是上上策,宵随意道:“不如这样,我念清心经,此经是我师门所授,有镇灵涤灵之功效。”言罢不得知雨回应,便擅自念起来了。

  清心经是玉琼山最普通的经文,几乎人人都会,他从未在战术中将它当做武器使用过,亦从未觉得这经文有什么了不得的杀伤力。眼下想以此经文作为抵抗之用,并非急中生智,而是黔驴技穷。

  他也并不指望着能起什么效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岂料方吐了几句,太子诚连同知雨,都颤颤巍巍伏跪而下,抱着头颅,缩着身子,一副难以名状的痛苦模样。

  宵随意心下怔了怔,口中念叨的速度慢了些,这一慢,太子诚便恢复了原状,他立刻复念经文,才又将对方压制下去。

  这清心经竟有这等功效,令他吃惊了不少。只是知雨这被殃及的池鱼,却叫他犯了难。

  他不敢停下念经的速度,手却在乾坤袋中摸索着可以阻隔经文的法器。这几年他搜罗了一些奇奇怪怪之物,乾坤袋中的东西若能一一见世,铺陈开来也能组成个颇有规模的藏宝阁了。

  过了一阵,还真叫他摸出了这么一件宝贝,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得来的,总之他记得,有护灵的效用。

  那是一件白色斗篷,粗麻面料,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宵随意将之披在了知雨身上。后者蜷缩发颤的姿态渐渐缓和了些,却仍喘着粗气。

  “可好些了?”宵随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