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大事?”宵随意难得瞧见如梦令慌里慌张,这回算是头一遭。

  如梦令哀叹三声,道:“此地乃是供奉之地。”

  “我又不是没眼,瞧得见。”

  “那你可知供的是谁?”

  “既是皇陵,自然是帝王将相。供品如此新鲜,想来时常有人来更换,可见被供之人身份极为高贵。依史册记载,始皇除魔辟业,丰功伟绩可谓无人能及。想必此地供奉的,便是他无疑了。”

  如梦令却道:“若真的是他,这间石室的规模未免太小了。”

  “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位圣贤大能?别一味卖关子。”

  又是哀叹三声,弄得宵随意甚是迷茫。这厮平常能得很,回了老家反倒畏头畏尾了,真是有趣、稀罕。

  “你到底说不说?”宵随意语气严肃起来,“这里不比外头,你我孤军深入,前方危险难测,你若还这般支支吾吾有所隐瞒的模样,恐怕活不长久。我如此信任你,答应你进来,你就该担起护我周全的责任。”

  心头那处沉默了稍许,总算打起了点精气神,堪堪道出那些埋藏在旮旯尘埃里的往事来。

  始皇当年沉溺于救他屋危难的修士无法自拔,虽斩断了姻缘线,但情根深种,始终不得解脱。

  铁骑几乎踏遍中州各个角落,依然寻不得心爱之人半丝踪影,这相思之苦,实在难以排遣。

  如何是好?

  宵随意听来唏嘘,“那些稗官野史竟是真的,你这糟老头,当初还信誓旦旦说始皇没这等艳遇,原来是故意瞒着我的。”

  如梦令道:“那时是迫不得已,如今告诉你,也是迫不得已。这种荒唐情史,哪位天子愿意公之于众?”

  宵随意想想也是,又觉扼腕。原来姻缘线之苦早就有人承受,始皇拥天下,却得不来一人心。

  “那之后呢?”

  “之后啊……是这样的……”

  不知是何人出了主意,奉上了万里挑一的美人。美人并非闭月羞花,不可方物,只是与始皇心爱修士的模样极为相似。

  始皇初初见到,以为是修士回心转意来到了自己身边,那一颦一笑,同修士相比,可谓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即便是心性,说话的口吻,就连剑道术法,都如出一辙。

  其实这哪里是什么万里挑一的美人,这世上再无奇不有,也不会有全然相似的两人。不过是始皇的近侍看不得主子日日沉溺于旧爱无法自拔,暗地里给大臣出了馊主意——这人是找不回来了,但可以弄一个出来嘛。

  怎么弄?大臣们绞尽脑汁,总算悟出点门道。

  造人。

  “玩弄人命,此乃国法之大忌啊!”

  “如今虽魔族囿于龙骨山以北,暂且安稳,但保不齐哪日东山再起,到时若帝上还是这般消沉模样,如何抗敌?人族基业筑起不易,可不能让它付诸东流。”

  大臣们忧心忡忡,虽知造人有违国法天道,却不得不做。

  他们暗中搜寻了一批人,这些人要么无家可归,要么活得水深火热,要么是即将执行死刑的囚徒。唯一的共同点,想活下去。

  要活,可以,只要答应完成一件事,莫说是活,荣华富贵亦将享用不尽。

  近侍命丹青师绘出了修士模样,将修士脾性嗜好撰写成册,又誊抄了遗留于宫廷的几本剑谱,零零总总,尽数交给负责造人的大臣,叮嘱他们,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必须造出同修士一模一样的人来。

  大臣们殚精竭虑,用尽手段,竟真的弄出了一个以假乱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