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随意思前想后,不知为何,竟被如梦令说动了。

  “我若以这副模样见师尊,委实不妥。可探皇陵……”

  他欲言又止,如梦令知他心思,“放心,吾对里头机关暗道极为熟稔,不会让你有半点差池。”

  宵随意便这样信了它,然真正入了那临近幽冥之地,却又是另一番景状了。

  那是来白城的第三个年头。

  白城很大,能塞得下整座玉琼山及其辖镇。皇陵处于郊野僻静之地。

  那里也窝着一座山,只是同玉琼山相比,山字怕是要砍掉三竖。

  宵随意买了一匹马,三个铜板,甚是便宜。马的年纪很大了,抽了几鞭子都跑不起来。无法,只得悠哉悠哉前行,从清晨一直踱到傍晚,总算是到了皇陵。

  皇陵并不隐蔽,入口树木灌林栽种得极是好看,一丈多高的石碑矗立于翠绿间,其上金字熠熠,细细密密的,不知镌刻了哪些事迹戒训。碑后有座石堡,皇陵的入口便在这石堡之内。

  “如此显眼,不是谁都能进得去?”

  宵随意下了马,牵着缰绳将其栓在了就近的树干上。老马索性伏地休憩,懒散地嚼着躯体边的青草。

  如梦令却责怪他:“就不能多加二十个铜板买匹年轻力壮的么,慢慢吞吞的,好性子都要被磨没了。”

  宵随意不想解释自己囊中羞涩,只道:“左右是匹坐骑,管它老少,能派的上用场就行。”

  如梦令不依不挠絮絮叨叨,宵随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已步行至石堡前,正欲推开石门而入,忽地窜出一条手臂粗细的白腹长蛇来,红信吞吐,尖牙毕现,一口咬在了他虎口之上,汩汩毒液霎时注射而入。

  宵随意疼得龇牙咧嘴,即刻抽出山海来,将那白腹蛇劈成两半。

  他甩开蛇头,但见那断开的蛇身前端,皮肉迅速生长,没一会儿工夫,竟凭空长出一颗蛇头来。毒蛇成双,跟山野精怪似的。

  宵随意倒退数步,质问如梦令:“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何方神圣?眼下又是什么状况?”

  如梦令方才还气焰嚣张,这下却偃旗息鼓了,莫说指出什么明路了,连半个字眼都没吐露出。

  宵随意不由嗤道:“我当真是信了你的邪。”

  蛇毒渗透得极快,不稍多时,他便觉得浑身乏力,连山海都快握不住。

  眼前朦胧虚幻,重影层层。一阵浓烟飘散而过,两条白蛇不知所踪,却多出了两名白衣女子。

  女子红唇皓齿,肤白若脂,衣衫胜雪,甚是美丽动人。然此处不是烟花之地,而是死气沉沉的陵墓,美丽是美丽,动人则要改为骇人了。

  那女子看似盈盈弱弱,柳腰藕臂,却是力大无穷,将宵随意轻松架起。此时一声轰隆震响,石堡大门忽然打开,里头金光四射,刺得宵随意睁不开眼。

  他被女子一前一后扛于肩上,就这么稀奇古怪入了石堡,埋进了那阵莫名的金光里。

  甫一进入,石堡大门骤然阖上,里头什么万丈金光,通通消失不见,双眼像被蒙上了黑布,什么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