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落庭得知了惊天秘密。他吓得不敢动弹,唯独呼吸,急促得似立刻要断气。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将这事告知宵随意,武道古竟是大魔头。

  可他或是缺乏偷听的经验,一时慌不择路,竟被盛水的木桶绊倒了。

  “谁?”

  他被发现了。

  堪堪爬起来,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付。

  武道古已飞身至他跟前,逼视着他:“你怎会在此?”

  “我……”陈落庭胡乱想了想,“我就是打水时碰到一只野兔,跟着它来到此地。发现师尊师伯在这儿,想着不便打扰,就打算回殿里去。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听到。”

  “哼,我可不信你。”

  武道古一把拎起他后领,将他推到了柳权贞跟前。

  柳权贞蹙眉盯着他,似乎也不愿伸出援手。他本就不喜陈落庭,眼下无他人在场,若林千叶将其惩办,他或许乐见其成。

  陈落庭想着,自己今日怕是要交待在此地了。

  柳权贞看了他一会儿,忽道:“既然无意中有了旁听的证人,也好。师弟,你便同我回去领罪吧,前世之事,不管真不真,我都既往不咎,也不会在掌门面前提起,然今世之过,你需担待点。”

  “我不去!”林千叶道,“什么证人,我一掌劈了他便是,他若是个死人,还如何作证?”

  陈落庭已是汗如雨下,他一介蝼蚁,便如那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柳权贞会在乎自己的命吗,倘若林千叶真要杀了自己,他当真会花费灵力出手相救?

  自己又不是他的心头好,救与不救,他定会权衡。

  陈落庭心中翻江倒海,思忖再三,一把抱住林千叶双腿,哀求道:“师尊,你不要杀我。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是你徒弟,不是师伯的徒弟,自然是站在你这一面的。什么证人,我不要当证人。与其当证人,不如和你一样,成为刽子手。”

  “刽子手?”林千叶喃喃这几字,“你胆量不小啊,竟说你师尊是刽子手?”

  “不,我的意思……”

  “可我喜欢这个称呼。”

  “……”

  柳权贞看着这近似癫狂的师徒二人,不知是何滋味。

  林千叶对陈落庭道:“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做个刽子手?”

  后者不思即答:“自然是助师尊铲除了柳师伯这根肉中刺。”

  林千叶却是脸一竖,“谁说师兄是我肉中刺,那姓宵的小子才是真正的肉中刺。”

  陈落庭顿时心头发凉,他厌恶柳权贞不假,却是将宵随意放在心尖上的。他可以没心没肺地一刀捅了前者,却不想伤及后者一丝一缕。

  “为师知道,姓宵的小子于你有恩,你对他喜欢得紧。可知这世事啊,总是难以两全。你啊,要么在此处了结了自己性命,要么,去了结那人的性命,你看,你怎么选?”

  他怎么选,他还能怎么选?

  可林千叶分明方才还说要宵随意追着自己脚步,一步步查出真相才有意思。如今却要自己去害了他,杀了他,当真是自相矛盾。

  不管如何,他都要做出决定啊。恩人的命虽重如山,难道自己的命便轻如鸿毛了么?

  然他分辨得出,林千叶是在试探他,察言观色向来是他的本事。这男人怎会真的让他去杀了宵随意,不过是想看看自己有多狠的心,可有利用的价值。

  陈落庭懂的,他比谁都懂。像他这等蝼蚁之辈,只能借着他人的威势活下去,想要干干净净潇潇洒洒,大约是痴人说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