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方才所说是何意?”
这话是柳权贞问的。
宵随意跟在他后头踩着他的影子,自以为聪颖道:“师尊,我当然知晓。”
“那你倒是说说。”
“红月光乃是代表灾星现世,白月光自然是指照亮世人前路的明灯。而师尊你,便是我的明灯。”
柳权贞倏然停下,转过身瞧了瞧他,心里头叹了叹,到底是个孩子,哪懂什么情情爱爱的比喻词。
明灯便明灯罢,明灯有甚不好。
“我们找间客栈歇歇脚吧,若无事,晃荡几日便回山门吧。”
宵随意只觉师尊语气间没有什么欣喜,倒有点滴失落。
“师尊是哪里不高兴?可是还在想费净那厮对你口出狂言?”
“为师没有不高兴,只是累了,想早些歇息。”
路上可见到凌波宫的弟子在收拾残局,客栈间间关门闭户,哪还有人愿意开门迎客。宵随意随便指了一间,用山海撬门,就这么堂而皇之住了进去。
四下安静了,柳权贞却愈发心躁了。他辗转反侧,怎般也不得入眠。方才动用了灵力,姻缘线闹腾得很,惹得他浑身不自在。
无法,自己给自己点了睡穴,总算是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时,他隐约听见床头有人在唤他——
“权贞……权贞……”
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他闻声睁开眼,脊背忽地冰冷发颤:“你……你怎么在这里?”
想要下床逃出门去,那人已张开手臂撑在床栏上,将他死死围住。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往梦中常出现的成年宵随意。
宵随意道:“上次不欢而散,我已给了你一些时日调整心情,怎么见我还一副惊惧的样子,我又不是饿狼,也不是猛虎,不会把你怎样的。”
柳权贞这才发现,客栈已然不是入住的那间客栈,又变成了梦里头成亲时的屋子。
梦魇又找上了他。
浓重的血气从眼前之人身上弥散开来,在这烛影摇曳的屋子里,令人恶心眩晕。
“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宵随意不知从何处拽出一个黑色布袋,那布袋的下端还在滴滴答答溢着血。
直觉告诉柳权贞,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何物?”
“来,我给你看看,可别惊讶。”
宵随意施施然行至桌边,将此物搁在桌面上,又将上头的结一点一点解开,最后黑布落下摊平,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赫然显现。
他侧过身,以便柳权贞的视线能毫无阻碍地瞧过来。
“权贞,认得他吗?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这颗脑袋从他脖子上拧下来的。这人活着的时候,让我厌恶至极,如今死了,观这俊俏的脸,还有点赏心悦目。”
那头颅,竟是陈落庭。
只是那双眼睛没有阖上,定定睁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里,似还藏着不甘与怨怼。
柳权贞不愿与这双眼睛对视,他从来不在意陈落庭这个人,亦琢磨不清,这梦境里,为何这萍水相逢之人会与自己产生瓜葛,还叫宵随意这般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