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浑话!

  然而柳权贞没有反驳,他无声应下了,算是肯定了宵随意的说辞——

  你的命就是我的。

  那头彩仙子与凌波宫的修士们打得火热。法术与剑器交织出噼噼啪啪的花火,昏暗的夜空亦随着战局的进行显出令人眩晕的五光十色。

  尘土迷蒙间,可见被彩仙子推倒的几处屋舍,断桓碎瓦,不知可有人因此丧命。那化成人形的巨神看上去有些笨拙,却不失力量,捆仙锁数十道,竟皆被蛮力崩断了。

  于凌波宫的修士们而言,似乎是一场苦战。

  前世的彩仙子哪有这般厉害,宵随意师兄弟三五人便将他制服了,捆仙锁一次便奏效。

  这一世为何会变得如此与众不同,宵随意想不明白,他也无时间去想明白了。

  黑袍可不比彩仙子好对付。

  宵随意以山海相抗衡,那人则抽出一柄软剑,那软剑亦与费悟的配剑别无二致。

  若以一般人的思维,必会联想到,此人或与浣纱宫有些联系。然宵随意却不苟同。

  他使银针,耍软剑,皆是欲盖弥彰。他的真正面目,可能与浣纱宫毫无干系。

  宵随意自始至终使的都是规规矩矩的玉琼山剑法,然每每突发奇招,攻其要害,黑袍皆能如行云流水,巧妙避过,好似他知道宵随意会这么刺,亦知道其什么时候刺。

  他不是极度的厉害,便是深晓玉琼山剑法。

  二人来来回回间,柳权贞已将右肩银针逼出。他将掺血的银针捏于指尖,蹙眉细细观摩起来。

  这银针虽与费悟所持极为相似,但到底是不同的。更细更长,坚硬如钢。末端似还有些图案纹理,夜色下瞧不真切,然用指腹摸索,确能感受到。

  脑海中有片段陡现,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银针,然细细想想,那唐突而出的画面又模糊了。

  即将接近真相,那真相却犹抱琵琶半遮面。

  无法,只得先将这银针插于发髻间,日后慢慢回忆追思。

  青瓦之上还留有不少被沐雨截下的银针,柳权贞根根拾起,蓄了些灵力,忽地朝黑袍刺去。

  他未曾想过会给那厮造成什么伤害,只是想打乱其节奏,毕竟那般神通,轻轻松松受了伤,倒要叫他觉得没意思了。

  黑袍却当真没有躲过,一连数针,扎扎实实地没入他身体各处。

  柳权贞甚是惊讶,宵随意却并未觉得不可思议。他脑海中对于此人的真面目,已呼之欲出。

  对于玉琼山剑法了若指掌,对自己射出的银针却躲避不过。

  可想而知,银针并不是他的长项,甚至软剑也不是。他擅长的,或许就是玉琼山剑法——他是玉琼山的人。

  这人若与改动自己记忆之人是同一人,那么,他只可能是——

  洪子虚!

  前世知晓自己的行踪,又有能力对他的记忆动手脚,这人除了掌门,宵随意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人。

  黑袍虽中了银针,却无甚桎梏,唯身形顿了顿,软剑缠刺而来。

  宵随意以山海相迎,岂料这软剑忽地坚硬如铁,两剑相击,竟颤得他的手发抖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