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抱【完结番外】>第四十一章 靡园(二)

  柳权贞进过多少青楼,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收徒弟之前,醉卧美人膝,梦沉温柔乡是他的生活常态,可自从带了宵随意,他便再也未踏入烟花之地半步。

  眼下实在憋不住了,非要找个合适之地舒爽舒爽。

  据说青莲城有个靡园,极好;来了靡园才知,里头都是硬邦邦的男倌。也罢也罢,退而思其次吧,有总比没有好。

  “给我找个会斟酒的。”要求极简单。

  他在屋子里垂眸侧卧,有些焦急地等着。酒喝了三壶,不解躁。他或起或坐,衣衫解了又穿,穿了又解,从来没有这般失却君子之态。

  一人姗姗来迟,轻轻柔柔唤了声公子,分明是男人的音色,非得嗲着嗓子说话,叫柳权贞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换换换。”那人被撵了出去。

  又来一人,没急着开口,倒是甩着粉扑扑的水袖来了一段妙曼舞蹈。舞跳得好不好柳权贞不懂,只知那人长得甚白,又窄胳膊窄腿的,阴柔尽显,怕是稍一用力,那人的骨头便要折断了,实在别扭,便又将人撵了出去。

  待了片刻,来了第三人。这回是个粗犷强壮的,虎背熊腰,皮肤黝黑,浑似一堵墙,还未走几步便被柳权贞的掌风扫了出去。

  尔后又来了五六个,各式各样,算是迎着柳权贞的喜好使劲挑选了,还是不满意,皆能找出一些奇葩的理由将之拒绝,实在为难坏了园中老鸨。

  “不是说只要会斟酒便可吗?怎地还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这到底是来嫖的,还是砸场子的?”

  “莫慌莫慌,哪有人花钱砸场子的,定是这客官喜好特殊,容我思量思量。”

  “有何好思量的,我这头牌都被他赶出来了,呜呜呜呜……”

  宵随意进来转了一圈,被一个负责看场子的男人领着,瞧了一圈倌人,没说哪个好也没说哪个不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借着四处转悠的名义查探师尊的所在,却又不得明说,怕碰了壁。

  眼下遇上几个男倌聚在一处哭哭笑笑,凑近听了听,笃定那挑三拣四的人便是师尊无疑。

  让陪行的男人给自己找了个懂事听话的小倌,便将其打发走了。

  这园子里迎来送往的,人其实不算少,别看门外头寥落冷清,门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正门进,后门出,估摸着是防人捉奸才出的计策。

  宵随意搂着小倌在一楼听了会儿曲儿。小倌瞧起来不比他大多少,伺候起人来却是极有门道,又是剥莲子又是喂茶的,熟练得很。

  他心不在焉嚼了一颗,小倌再往他嘴边送,他便不启口了,眼神飘忽,直盯着那帮人的去向。

  小倌心思敏感,“小公子不喜欢奴家吗?”

  “啊?”宵随意没认真听。

  “您一直盯着那几个哥哥看,是不是对奴家不满意?”

  “不不,你挺好的。”

  “那您为何都不看奴家?”

  宵随意没闲情在意倌儿的扭捏心思,那帮人在哪,他的眼神便追到哪。那帮人散了,他又锲而不舍地盯着老鸨。瞧着那老男人领着个清秀的倌儿敲响了楼上一处雅房的门,那倌儿紧张兮兮地走进两三步,一步三回头地,巴着老鸨安抚他。老男人狠心咔哒拉上门,蹙着眉在外头听壁角。

  小倌儿嗔怨地撅起嘴,掰过宵随意的脸,“小公子,您倒是和奴家说说话呀。”

  宵随意的睫毛闪烁了几下,这才正儿八经地端详起面前的人儿。

  小倌被他诚挚的眸子注视得双颊微红,“小公子,我们去房间可好?”

  “好。”宵随意沉沉地答。

  小倌欢欣地牵着他的手,进了一处僻静屋子,屋子里熏香浓厚,压制着某种事后之味。

  宵随意滞了滞,这种如同扼住喉咙呼吸阻塞的气味令他不甚惬意。这不由使他想起前世遇见柳权贞之前,那种在泥淖中打滚的不堪,那种被折了翅膀斩断前路剜去光明的痛苦日子。

  如今他洗去一身污泥,换上体面的新装,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触及记忆深处的脏污。可风水轮转,竟也有摇身一变,成了嫖客的一天。

  好生讽刺啊。

  倌儿脱下了衣衫,倒是半分也不拘谨,赤脚踩着地上软垫,作势要去搂宵随意的身子。

  宵随意伸出手来,一掌将他打晕了过去。

  倌儿身上青青紫紫,关节处还有深浅不一的红痕,有些擦破了皮,透着血印。

  宵随意不忍直视,不知这尚未成年的男孩不久前曾遭受过怎样的对待,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陪侍自己的。

  “抱歉……”宵随意将他抱起,放在床上掖好被角。虽没做什么,却没来由的愧意深深。

  换上了倌人的衣服,轻纱遮面,堂而皇之地踏出门,循着师尊所处之地轻悄悄行去。

  先前进去的清秀倌人不知何故又被扫地出门,扶着老鸨哀叹连连。

  “阿公,奴家尽力了。”清秀倌人甚是沮丧。

  老鸨捶胸顿足,“这公子,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呀?”

  宵随意已行至两人跟前,稍稍作揖道:“阿公,不如让我……奴家去试试。”

  “你?”老鸨将他从头扫到尾,宵随意以为要露馅,前者却松了口,“也罢,去试试也无妨,指不准他就喜欢你这款的。”

  闻言,宵随意立即推门而入,不敢逗留,怕多言一句便要露出端倪。

  老鸨瞧着他背影,喃喃道:“这小子叫什么名字,我怎没什么印象?”

  “不是庭庭嘛,那衣裳还是我送给他的。”

  “庭庭……”

  老鸨喃喃:“不是陈老爷的私宠吗,从不主动接客的,今儿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不是嘛,要是被陈老爷知道了,估摸着又要折腾得三天下不来床。”

  这些话,宵随意是听不到了,他一进门便落了门栓,随手施了个隔音阵,将外头嘈杂言语皆屏蔽了。

  “施阵的手法如此熟稔,倒让我想起了我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