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同她说,你母亲也被快活王抛弃,是为了将她也拉到你这一边来,好不让她与你为敌?”何红药道。

  “只要她不添乱就万事大吉。”

  何红药想了想,又问:“那你此次一走,之后会同她联系么?”

  王怜花懒懒道:“这我自有打算。”

  何红药道:“我倒是对那个快活王有些好奇起来……”她慢慢道:“他抛弃了白飞飞的母亲,然后又抛弃了王夫人,难怪你和白飞飞都恨他﹑都想着报复他,可是你同王夫人的势力已经很大了,白飞飞想必也不差,但却从未见你们去报复过快活王,他真的很厉害么?”

  王怜花微眯着眼,看不清他眼中神色,只听他慢慢道:“红药,对付他,必须一击即中。”不然打草惊蛇,死的只会是自己。他母亲蛰伏多年,在大江南北经营势力无数,为的就是要等到最好的时机,抓住他﹑折磨他。

  快活王是何等人物?若他母亲要杀了快活王,那还不是那么难,但要活捉他来狠狠折磨,那就太难了。

  望着王怜花神态自若的模样,何红药嘀咕道:“你真的不当他是你父亲么?”

  王怜花轻笑一声,抓着何红药刚才砸过来的软枕,往头上一盖,也不回答何红药的问题,只径自翻了个身,双手枕在脑后,竟在这宽敞又舒适的车厢里仰卧着——闭目打起盹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弄三少爷的定制了,想顺便问一下如果《怜花红药》这篇出定制,有人买么~

  今天长沙大雾,我居然早起跑去学车,暴露在重度污染的空气中一上午!我是有多二~为了不得肺癌,大家少出门为妙啊!

  36章

  好不容易晴了几日,这几天却又阴了下来,搅了搅药锅中熬着的粘稠液体,何红药觉得腰酸背痛的,便站起身,活动活动脖子,替自己捶捶肩。

  在这屋里闷了半个月,成天同这些草药啊虫蚁啊为伴,她也真觉有些无聊了。

  推开窗,何红药才发现外面又下起了雪,洁白的﹑轻柔的雪花,纷纷扬扬下落。

  万籁俱寂的世界,天地都是一个颜色,纯白得圣洁,干净得让人心醉。何红药倚在窗前,手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一时发了愣。

  “好漂亮。”她喃喃道。

  云南永远是那样的山清水秀,四季如春,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花儿,还有汁水四溢的浆果。在她离开云南之前,她从来不知道雪是什么样的。

  曾经被放逐行乞的路途中,她在江南经历了一个冬天,一个有雪的冬天。何红药第一次看见雪的时候,虽然很冷很冷,冷得她的四肢像是被人砍掉了一般,毫无知觉。但她看着那纷飞的雪花,还是看得痴了。

  冬天好冷,但如果不冷,怎么能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她想,值得。

  她总是愿意为了得到一些东西而付出代价的,哥哥说,有舍才有得。

  何红药将手伸出窗外,任凭雪花落在掌心,然后慢慢融化成水。凝视着掌中已经悄然不见踪影﹑唯余一滩水迹的“雪花”,除了一丝冰凉,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有舍才有得……么?何红药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这样漂亮的雪景,到了开春,便消失无踪,好似是一场谁都留不住的幻境,除了脑中的几星记忆,还能得到什么?

  她想起那年冬天,伤口刚脱痂不久的她,裹着破袄蜷缩在桥洞下,肚中空空,身上瑟瑟发抖,心里却想着,为了看到雪,冷一冷也很值得呢!

  真的值吗?

  留不住冰雪,也留不住夏郎。

  他的心就好像这雪花一样,任凭她怎么抓都抓不住。而那曾经的旖旎缠绵,更想这雪景一般,美好,却虚妄,到了某个时刻,便消失不见,再无踪影。

  何红药用力握了握掌心。

  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冬日,她从繁琐的配药过程中抬起头,看一看窗外的大雪,思绪蓦地清明,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这段记忆重新涌上心头,她竟有了不一般的滋味感受。第一次,何红药尝试着冷静地去问自己,为了夏雪宜,她那么做,值吗?

  曾经毫不犹豫﹑坚定无比﹑认为至死不悔的东西,何红药第一次﹑也是终于地,产生了怀疑。

  这像是要从一场幻梦中醒来的前兆。

  “叩叩!”

  安静的屋中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显得很突兀。

  何红药转头问:“谁?”

  “是我,何姐姐。”门外响起一个清脆又开朗的女音。

  朱七七?

  何红药不由皱了眉头,此地是王怜花的宅邸,那人“狡兔三窟”的本事天下无匹,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座宅院,此处地方连她也是第一次来,朱七七如何会找得到?

  而且不仅能找到,还能毫无阻碍地在这院中行走?

  “何姐姐,你在么?”朱七七又道。

  心中疑惑万千,何红药关上那扇看雪的窗子,回身道:“来了。”

  她穿过屋子,拔了门栓,打开门。

  “吱呀”一声,门一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外头那人的模样,何红药便被朱七七扑上去一把抱住,朱七七用惊慌的语气道:“何姐姐,王怜花那个恶魔要杀我!你快救我!”

  何红药站着没动。

  朱七七更加搂紧了何红药,语调哽咽,似乎马上要哭出来:“此事说来话长,先让我进去,好不好?”

  “不好。”何红药冷冰冰道。

  “我倒想看看,王怜花怎么杀你,自杀吗?”何红药又道。

  “还有,你最近真的很闲吗?”何红药再道。

  “……哼,没意思。”“朱七七”突然用王怜花的声音说道,语气十分不满。

  何红药冷着脸,额上有筋在跳,她道:“王怜花,马上松开你的手。……听到没有!啊,你在摸哪里!”说着说着,她左手的钢爪就一阵“咔嚓咔嚓”响。

  “好好,松手松手,不和你打。”“朱七七”往后一步跳开,一抹脸,就势转了个身,转眼已变成王怜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