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只懂恨。

  王怜花冷冷地看着她,右手运气,慢慢地抚上左手的红珠。就在他即将触摸到红珠的时候,他听见何红药突然又说道:“所有的女子都愿意为了她心爱的男人献出一切的。”

  他手中的动作一顿。

  “献出一切?”想起自己的母亲,王怜花不由讥诮道,“也包括仇恨?”

  “恨也是很强烈的感情,恨一个人不比爱更容易,”想着夏雪宜,何红药心下疼痛,慢慢道,“你们男人若是不负我们,我们会用一辈子回报,但是,若是负心……”她神情突地一变,眼神狠厉嗜血,钢指“咔咔”直响,咬牙冷冷道:“那就该死!”

  王怜花一怔,随即笑道:“如此看来,男人还是不娶老婆的好。”他笑道:“依你的说法,男人还是找妓`女最好。”

  “她们爱上人的时候,也是会很痴情的,”何红药垂眸,淡淡道,“出卖身体只是没有法子的事罢了。”声音很轻,却极为认真。

  “哈哈哈……”王怜花盯了何红药片刻,忽然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弯腰捧腹大笑起来。

  何红药蹙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啊……”王怜花大笑道,“难怪会被那个姓夏的骗!”

  何红药气得手都在抖,却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得冷声道:“你不信就算了!”随即她就要转身往前飘去,但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回头道:“你且看好了,你身边就有个坚贞的女子,那个叫朱七七的女人一定不会把身体交给你,更别提心!”语罢,她不管王怜花,自己往前飘去。

  王怜花还在笑,边走边笑。

  笑到后来,他终于慢慢停歇了下来,笑声渐消,他直起身,看着前方那个飘忽的背影,表情淡淡,冷冷道:“果真傻得可以。”

  10第十章

  何红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据说这里是“中原孟尝”欧阳喜的府邸,今天有一个叫冷二的大商人要借他的地方做生意,因此很多商人都来到了欧阳喜的府中。不过——

  “人家做生意,你来干什么?”何红药斜眼看着满身锦绣的王怜花,冷冷问道。王怜花身后跟着那个她在地牢中见过的白云牧女,她扮成了书童模样,何红药隐隐记得她似乎是叫染香。

  “我也来做生意呀!”王怜花一面故作青涩单纯地朝众人笑,一面在心中对何红药说道。

  何红药指出:“我看你是不怀好意。”

  “是么,”王怜花轻轻笑道,在心中对何红药道,“去,趁他们都在外头,离得不远,你去替我瞧瞧,那些商人都带了什么东西来做交易。”

  “我去?”何红药不解。她看了看外头,估摸了一下距离,觉得以现在的能力的确是可以出去看看的。只是……她凭什么听他的话?

  王怜花笑道:“正好你也好奇,难道不是?出去看看又有何妨?对了……”他补充道:“注意看那个姓贾的带了什么。”

  何红药撇撇嘴,没说什么,却真的飘出去探查情况了。

  看着何红药消失在门边,王怜花坐在那里,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珠,眸光一冷,又想起了朱七七在石室中对他说的话。

  何红药究竟是不是他幻觉中的产物?

  如果是幻觉,那么何红药此次回来所看到的东西都应该是他知道的。毕竟他的人在这里,不能看见外头的情况。此番受冷二之托做件事,因此他清楚冷二带了什么,但却不清楚贾剥皮带了什么,也特意没有让手下去打探。

  如果何红药能告诉他贾剥皮带的东西,并且正确的话……

  她就绝不是他的幻觉。

  但是……如果是呢?如果她不能告诉他呢?他该如何?

  望着手腕上那粒金红光芒的珠子,王怜花的眸光愈冷。

  这件东西,究竟是通灵之物,还是只会让人精神错乱的魔物?

  *

  “桐花油五百篓……徽墨一千锭…… 碧梗香稻五百石……骏马八百匹……乌龙茶五十担,”何红药数着手指头,点头道,“那个冷二穿得那样寒酸,小厮也像是快饿死一样,没曾想带来的都是好东西。”

  王怜花微微笑道:“冷二替仁义庄做事,仁义庄每年悬赏捉拿武林中的恶人,不知要花去多少银子,他不省着点,估计现在全仁义庄的人都去喝西北风了。”

  “那也不用这么抠门呀,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王怜花摸着手腕上的珠子,笑了笑,在心中对何红药道:“姓贾的那个人都带了什么,看清了么?”

  何红药却把头一偏,道:“哪里有姓贾的,我没看见!”

  王怜花面色骤变,冷冷地盯着何红药,不语。

  何红药没听见他说话,便回过头,见王怜花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也不怕他刀子一样的眼神,反而觉得稀奇,便道:“你怎么反应这么大?难道你很想买他的东西么?”

  王怜花盯着何红药看了一会,缓缓道:“不错,所以我想提前知道些行情,你……”他的手已用力捏紧,沉声道:“你看见了么?”

  “真是这样?”何红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不信,但还是答道:“他带了一只翡翠琢成的蟾蜍,和一个漂亮女孩子。”

  王怜花的面色稍霁。

  “不过那只蟾蜍不是整块翡翠雕成的,蟾蜍的眼珠也是一粒珍珠从中间剖开,”何红药皱了皱眉,道,“这人怕是要作假。”

  “江湖的‘土、农、渔、商、卜’五大恶棍中,贾剥皮正是其中的‘奸商’,他不弄出点名堂才奇怪。”王怜花的神情越发缓和,在心中对何红药说道。

  “那个漂亮女孩子似乎也是要被他卖的,这个人原来还是人贩子,”何红药面露憎恶,道,“那么娇柔的女孩子,只要是人都不忍心亏待她,他居然要把她卖了!”

  王怜花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既是奸商,自然无所不做。”

  想起那个如小鹿一般可怜可爱的女子竟然要被当做货物卖掉,何红药心下叹息,却也只是叹息而已。

  她不是活菩萨﹑救世主。

  她甚至也不是个热心的人。

  不像朱七七,何红药想起那个容颜娇美个性张扬的女子,她一看便知,那是一个善良热心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