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王怜花想着那个可能的结果,脸色一寒,如坠冰窖。

  难道,何红药真的只是他一时臆想的产物?

  8第八章

  朱七七看着眼前这少年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晴不定,她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分明是你自己产生了幻觉,居然还拿来吓唬人!”之后不等王怜花说话,她很快地又接着道:“我看你一定是走火入魔了,要么就是中毒了!疯了!对,你一定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以为他能看见什么鬼怪!”

  王怜花缓缓直起身,冷冷地看了朱七七一眼,右手覆上左手腕上的红珠,在心中喊道:“何红药。”

  “做什么?”一个清脆的女音在石室中响起。王怜花回头,便见那张近来他已经很熟悉的丑陋的面容,何红药正从石室门口探出一个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王怜花审视了何红药片刻,随即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金色光芒流转的那颗红珠,思虑着此刻并不是证明她存在与否的好时机,但这并不代表……一时间,王怜花的心思转了几转,心下立时有了计较,但面上不显,只冷冷道:“你为什么出去?连招呼也不打?”

  何红药觉得这个人简直强词夺理到了极点,先前他不是巴不得她出去么?等她真的出去了,他又来质问她为什么出去。这样想着,她便皱眉道:“我出来不是正合你心意?”

  “我倒不知,原来你这么听话。”王怜花一边悠然道,一边看着朱七七开始变得古怪的面色,心下复又舒畅。

  “我高兴去哪便去哪,”何红药冷笑一声,又道,“玩够了赶紧把人家放了,反正不论如何,这姑娘是看不上你的了。”

  王怜花道:“这你可管不着。”

  看着面前的绯衣少年一个人自言自语,似乎真的在和什么人对话一般,朱七七终于忍不住了,无奈穴道被制,她只能涨红了脸﹑在那里大吼道:“住嘴!这里根本只有你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尽管直说,大可不必如此羞辱我!”

  王怜花瞟了一眼抱臂站在石室口上的何红药,轻哼一声,对朱七七邪笑道:“在下要做什么,姑娘难道不知?”

  朱七七咬牙道:“我……我死也不从你。”

  王怜花道:“我有何不好?你竟愿死也不肯从我……哦,我知道了,你可是嫌我生得太丑?”

  朱七七骂道:“不错,像你这样的丑鬼,只有母猪才会喜欢你。”

  王怜花大笑道:“果然是嫌我生得丑了,好……”突然转过身子,过了半晌,又自回身笑道:“你再瞧瞧。”

  朱七七本想不瞧,却又忍不住那好奇之心,抬眼一望,这一惊又是非同小可——

  方才那奇丑无比的少年,此刻竟已变作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呸!”何红药不屑道,“雕虫小技!”而就在她说话间,王怜花已经变化了几样容貌,从面如冠玉的美少年,到剑眉星目的铁汉男儿,再到成熟优雅的中年男子,最后又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莽撞汉子,不仅连神情,就连语声,也学得惟妙惟肖。

  朱七七看得痴了,这时,只听王怜花笑道:“无论你喜欢的是何种男子,是老是少,我都可做那般模样,你若嫁了我,便有如嫁了数十个丈夫一般,这是何等的福气?别的女子连求都求不到,你难道还是不愿意么?”

  朱七七道:“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却再也休想。”

  王怜花笑道:“不肯?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哦,我知道了,敢情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只重才学,不重容貌,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在下虽不才,但文的诗词歌赋样样皆能,武的十八般武艺件件精通,文武两途之外,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丝竹弹唱,琴棋书画,飞鹰走狗,蹴鞠射覆,亦是无一不精,无一不妙,你若嫁我这样的丈夫,包你一生一世永远不会寂寞,你若不信,且瞧着看。”

  紧接着,他便施展出了数家名门正派的绝学,长袖翻起,一边舞动一边吟唱诗句,唱得虽都是古人的句子,但上句和下句的衔接天衣无缝,实在难得。他所施展出来的武功更是暗合诗句中的意境,极为漂亮洒脱。

  何红药看着他施展那些高绝的功夫,很是赞叹,但对于王怜花所吟诗句,她却是很不感冒,甚至她也听不太懂诗句的意思是什么。

  她虽也识得字,却不像中原女子那般有才学。

  夏郎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喜欢她的么……想到夏雪宜,何红药不由眼神一黯,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没了看王怜花表演的心思,飘飘荡荡地出了石室的门,脑中乱糟糟的,想理出一丝头绪,却发现那仍是一片茫然。

  “砰!”

  何红药“哎哟”了一声,捂着撞上无形墙壁的额头,轻轻呼痛。

  看来她刚才走神太过,竟离王怜花离得过远,这才导致……何红药轻轻叹息一声,一想到又要回到那个坏家伙身边,她就觉得很无力。

  为什么她会落得现在这般处境?

  莫非当初真是做错了么,就不该为了夏郎盗取教中的……可是她已经受过惩罚了啊……

  她也不悔的,为了他那般做,她不悔的。

  可是他呢?

  何红药知道自己如今无论有什么想法,都是徒劳。她不甘地捏紧了拳头,过了片刻,复又放开,长长地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往石室飘去。才刚到石室门口,她便听见王怜花和朱七七的对话——

  朱七七道:“但除了沈浪外,你也可算是千中选一的人物,世上若是没有沈浪这个人,我说不定也会喜欢你。”

  王怜花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恨,他道:“但世上有了沈浪,你便永远不会喜欢我了,是么?”

  朱七七道:“这话不用我回答,你也该知道。”

  “若是沈浪死了,又当如何?”

  “像沈浪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比你死得早,你只管放心好了。”

  王怜花喃喃道:“沈浪……沈浪……”他突然顿足,大声道:“好,我倒要瞧瞧他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我偏要叫他死在我前面。”

  朱七七道:“你若有种将我放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你两人究竟是谁高谁低,一见了他面,你自己也该分得出。”

  王怜花狂笑道:“好个激将法,但我却偏偏中了你的计了……好,我就放了你,要你去带他来见我。”

  何红药倚在门边,看着王怜花此刻气恼的模样,又想到他刚才在朱七七面前的那番得意洋洋的表现,不由联想到云南一种生得很美却飞得不高的鸟儿,一时将烦闷的心情抛至脑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云南哪……何红药微微笑着想,她真是有几分想云南了。

  王怜花见何红药在笑,扬了扬眉,却没有同她说话,而是对着朱七七拍开了她的穴道。穴道一解,朱七七就要跃起,却因穴道被制得太久,四肢麻木,又跌了回去,王怜花及时扶住了她,冷冷道:“你可走的动么?”随即他的双手却已在她的膝盖关节处,轻轻捏扭起来,

  何红药一见王怜花又开始了那种奇特的手法,不由得头一大,飘到王怜花面前,冷声道:“你既然已经准备放走她,就别再耍她玩!”

  王怜花悠悠笑道:“你可看见了,她此时正舒服得很。”

  朱七七的确觉得极为舒服。她不知这绯衣少年一双手掌之上,竟似有着种奇异的魔力,他手掌所及处,又是酸,又是软,又是痒,又是麻,但那一股酸软麻痒的滋味直钻入她骨子里,却又是说不出的舒服,这滋味竟是她生平未有,竟使她无力推开他,又有些不愿推开他。她心里虽不愿意,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向他靠了过去,灯光映照下,她苍白的面容,竟也变作嫣红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