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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几分钟后。

  朝仓梨推门下车, 抬头看了眼被霓虹灯染成五颜六色的招牌。

  烤肉店?

  她侧脸看向走到身边的安室透:

  “原来透哥是想请我吃饭啊?还搞得神秘兮兮的,害我还以为你是想…

  咳,正好我肚子也饿了, 我们快进去吧!”

  她掩饰地咳了一声,飞快瞥了一眼男人, 耳尖一红, 抬脚往店门走。

  刚才在车上,男人说话语气太过暧昧, 话里话外好像都是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还欠着什么, 搞得她这一路上心跳都跟他的车速似的差点爆表。

  她暗自舒了一口气。

  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松弛下来, 她抬手正要推开门, 男人的手臂突的横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肢。

  她握住门把手地动作一顿,正要偏头看他,男人轻笑一声,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握门的手,轻轻用力把门慢慢推开:

  “梨, 时间尚早, 不用急。”

  他的语气有条不紊, 没有半点刚才的暧昧, 可她总觉得男人这话有点一语双关。

  就连笼罩在她身上本该温和的气场都因为这句话变得危险气息十分浓郁。

  她好似无知无觉地一脚踏进了一头饥饿猎豹的狩猎范围。

  女人头皮麻了一下,被男人隐藏在深处的侵略感惊得心头一阵乱跳,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偏头看他:

  “透…透哥?”

  “嗯?怎么了梨?”

  男人偏过头看她, 脸上的笑容十分温和。

  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刚才的感觉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 快得好似就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梨?”

  男人轻声喊了一句,语气带着丝丝疑惑, 自然地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难道真是错觉?

  她仰着脑袋看他,有心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可被炭火洗炼过的肉香不断滑溜进鼻腔,嘈杂的说话声也把店内的气氛炒得很是热络。

  这种环境下,她刚被男人勾起的警惕心瞬间就被胃里的馋虫麻痹了。

  她眨巴几下眼,摇头:

  “唔…应该没事?”

  “那走吧,梨。”

  跟着安室透到了一间包间前,她在他的示意下,一脸莫名其妙地推开门。

  “啪,啪,啪。”

  “生日快乐!”

  “Happybirthday!”

  几声清脆的礼花筒炸开声伴随着风见等人的欢呼声在朝仓梨耳边响起。

  她有些愣神地看着从眼前飘落的各色彩带:

  “今天…我生日?”

  “生日快乐,梨。”

  身后男人搭上她的肩,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笑道:

  “下次想要敲诈勒索我的话,可就等明年了啊。”

  她微微侧过脸,男人紫灰色的眼眸中满是柔和的笑意。

  那次玩笑话,他居然记在心里了啊?

  她缓缓弯起嘴角,一个转身环住他的脖颈,侧脸蹭了蹭他的颈窝:

  “谢谢,透哥。”

  男人眉眼弯了一下,眼眸一转警告地瞄了一眼屋里正要开口起哄的一群人。

  见那些人张大嘴噤了声的模样,他垂下眼睑,两手下滑正要搂住某人时,女人“呲溜”一下退出他的怀抱,转身跑进了屋里。

  “谢谢大家啊,我都忘记今天是我生日了,唔…我不会喝酒,就用饮料代替了,干杯!”

  “干杯!”

  包间里的气氛瞬间热络起来,安室透勾着唇,收起抱了一个空气的两手,靠着门框抱臂看向朝仓梨。

  时间还长,不急。

  好似感受到了某人灼灼的注视,女人举杯的动作顿了下,扭头:

  “透哥,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来啊!”

  安室透挑了下眉,几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我还以为梨把我忘记了。”

  “怎么可能?”

  她连忙摇头,拿起桌上的饮料递给他:

  “干杯?”

  安室透接过饮料放在桌上,朝仓梨一愣,正要开口,他从桌上拿了一杯酒举起:

  “干杯。”

  “欸?你开车…”

  “不是有梨么?”

  她懵了一下,总感觉有哪里不対劲,可又说不出来,脑子正要转动一下时,身边的风见突然把酒杯举到了她面前:

  “朝仓,谢了啊。”

  “欸?谢什么啊?”

  脑子卡了一下,她瞬间抛开那一点不対劲,偏过头疑惑地看向风见。

  风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你不是给管理官发了一份给FBI的账单么?

  钱已经到了组里,那些家伙不好意思过来,就让我过来替他们说一声谢谢。”

  “欸?这么快的?”

  她瞪圆眼睛:“我还以为最起码拖个一年半载呢。”

  风见笑了笑,指了指她身边的男人:

  “因为管理官和安室先生都花了很大力气嘛。

  那你们先聊,好好聊啊。”

  接收到対方眼中的某些讯号,她眨巴几下眼,佯装一无所知的模样:

  “欸?等等,你是不是把组长的功劳给忘记了?

  虽然透哥从组织里把钱转出来是挺难的,但是想要从上级那里把钱抠到零组里,没有组长出手,就单是管理官一人想要吃下那笔钱也不可能吧?”

  她余光瞄了眼脸上笑容有些僵的安室透,又瞧了眼欲言又止,视线时不时飘到安室透身上的风见,心里一乐,眉眼含笑举起杯:

  “来,这杯敬组长吧!”

  玻璃杯在半空中停了好几秒,女人嘴角抖了下,憋着笑正要看向安室透时,“叮”的一下,男人握着酒杯撞了一下她手里的玻璃杯:

  “敬组长!”

  男人语气里的微妙感让风见头皮有些发麻,他有些不想举杯,但两人都带着笑意看向他。

  “咳…敬组长。”

  风见硬着头皮举杯碰了一下立即往后倒退一步:“他们在叫我了,你们慢慢聊。”

  看着风见头也不回地跑开,朝仓梨没忍住笑:

  “噗…有点可爱啊。”

  “是挺可爱的。”

  听到男人带着宠溺语气的赞同声,她眨巴两下眼,似有所觉地扭头看向男人。

  恰好対上男人隐含笑意的双眸,她瞬间恍然。

  这家伙是在说她。

  绯色顿时从耳尖一路染上脖颈,她垂眸看向炉子里烤得“滋滋”作响的肉。

  别紧张,这里这么多人他不会対自己怎么样的!

  她佯装镇定地翻了翻烤肉,没话找话:

  “这熟了没啊?”

  “快了,不急。”

  “要不透哥来,我烤不好。”

  男人的视线好像长在她身上了一样,她被盯得心有点慌,眼眸一转给安室透找了一份事做。

  “好。”

  男人应了一声,伸手包裹住她想要松开夹子的手,慢慢给一片片肉翻了个身:

  “梨就交给我吧。”

  男人的语气很郑重,好似交给他的不是手中的烤肉,而是往后余生一般。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视线扫过那只被包裹住的手,男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哪怕隔着一层空气,她都能感受到男人身上如影随形的侵略感。

  这种侵略感好似把她从热闹的房间里隔离了出来,她忍不住深吸口气,可四周的空气好似也因为这个男人而变得稀薄起来。

  要命的窒息感让心跳开始不断加速,她感觉有些承受不住,不由得地缩了缩手,可男人看着没怎么用力,却刚好让她挣脱不开。

  她抿了抿唇,眼眸一转:

  “这里好热啊,我脱件外套。”

  男人看了她一眼。

  她眨巴下眼睛笑了笑。

  手里偷偷用了点力,她顺利地从男人掌下脱出手,眼睛顿时弯了一下。

  她脱了外套侧身挂在椅背上。

  “対了,透哥…”

  她正要回过身,感觉肩上一热,下意识偏头看去。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覆盖在她的肩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整片肩胛骨,好似透过薄薄的布料在感受绷带叠在一起的折痕。

  她眨巴几下眼,扭头看向男人。

  男人微微蹙起眉,目光在她肩上顿了好久。

  “透哥?”

  女人的疑问声唤醒了安室透,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力气又轻了几分:

  “你的伤还没好?”

  “啊?哦!”

  她眼眸转了下,直觉告诉她不要承认为好,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她向来喜欢跟着直觉走:

  “还没,还没!差一点,差一点。”

  “受着伤还出来乱跑?”

  “管理官找我嘛!”

  男人眉头又是一紧,放下手上的夹子,拿起她的外套给她又重新披上:

  “走吧。”

  “欸?欸?为什么?”

  “伤还没好呢,吃清淡点吧。梨应该不会拒绝我给你做的料理吧?”

  “不…不是,这…”

  朝仓梨一脸懵,看了眼已经能吃的烤肉,又看了眼没得商量的安室透。

  现在要是说肩上伤好了,会不会被揍啊?

  她眨巴几下眼:“好…好吧,那透哥做给我吃哦。”

  ……

  两人回了别墅。

  朝仓梨开门的瞬间,视线迅速地扫了一眼客厅。

  没有看到萩原和景光的身影,她心里一松。

  应该出去了吧,幸好,幸好!

  “梨在找谁?”

  刚吐出半口气,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半口气噎在喉咙里,扭头:

  “没有找谁啊。”

  “啪”的一下打开开关,温馨的橘色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朝仓梨把门关上,安室透已经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厨房。

  她站在厨房门口探出头看向里面:

  “透哥,要帮忙么?”

  “不用,梨去客厅等会,马上就好。”

  没一会,厨房飘出一股诱人的香味,她动了动鼻翼,正想走向厨房时,安室透把端着碗走了出来。

  朝仓梨看了一眼:

  “红豆饭?”

  “你的生日嘛。”

  她挑起一筷送进嘴里,眼眸瞬间一亮,対着安室透比了一个大拇指。

  “梨喜欢就好。”

  “超级喜欢!透哥真棒!”

  “比起组长呢?”

  男人问得风轻云淡,她眼眸转了下:

  “组长更棒!透哥不是也崇拜组长的么?”

  安室透视线在她受伤的肩头扫过,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梨,吃饭吧。”

  “好啊!”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朝仓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再感受到那种若有似无的危险气息,心里那根弦完全松弛下来。

  她仗着安室透以为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往沙发上一滚,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哇,吃得好撑。”

  “呵。”

  男人轻笑了一声,低头看向她。

  女人脸色微红,眸光闪亮亮的,一副十分开心的模样。

  他伸手拂过女人的长发,细细密密地用指尖卷起一缕发丝。

  朝仓梨冲着他眨了眨:

  “下次还可以么?”

  听懂了她话语中的潜台词,男人低声笑了笑,松开那缕发丝,指尖从她眉骨缓缓滑倒微微上扬的眼尾。

  “当然,以后都可以,梨。”

  “我就知道透哥最好了。”

  安室透眸光闪了闪,视线不由得停在女人开开合合的唇瓣。

  梨,我的利息该给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