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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漫着白蒙蒙雾气的浴室里, 朝仓梨任由花洒继续冲刷下热水,随意拨弄了一下被水打湿的碎发,推开了玻璃门。

  纤细笔直的双腿踩过地上的积水走向衣架, 她伸手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睡衣套上,抬脚走向房门。

  原本她只是想要装装样子, 配合安室透把琴酒他们送走, 可等着等着又觉得不对。

  哪怕琴酒走了,安室透身上的摄像头还在, 她要是什么样进来又什么样出去, 岂不是完全暴露了?

  无奈之下, 她只能忍着对外面情况的担忧, 快速地在花洒下冲了一下。

  也不知道成功了没?

  她心里嘀咕了一句,握紧门上的把手,侧耳贴上房门。

  浴室外,几人的说话声完全被电视声盖了过去,她集中注意力仔细倾听, 也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词从门缝中漏了进来又被“哗哗”的水声盖过。

  完全听不到那些人的谈话, 她嘴角瘪了下, 放弃继续费神听他们说话, 靠着门板闭眼养神。

  心中默数到了600,外面电视机的声音突然没了声, 她睁开眼,转身缓缓打开房门。

  客房里极为安静, 白色的灯光把房间照得犹如白昼。

  她试探性地探出一个脑袋, 视线扫了一圈屋里。

  除了坐在沙发上的安室透, 屋里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风见人呢,不会被带走了吧?

  不敢相信他会失手, 她懵了一下,又把视线偏到他身上。

  男人斜坐在沙发上,一手杵着脑袋,闭着眼,面无表情地好似在思考什么。

  不可能吧?真失手了?

  她一步跨出浴室,直接光脚走了出来,她脚步极轻,地上又铺着地毯,等人差不多走到面前,他才察觉异样睁开眼。

  由于角度的关系,第一时间入目的是她那双纤细笔直的腿。

  湖绿色的睡裙垂在大腿根的位置,在明晃晃的白炽灯照射下,映衬着她的肌肤越发白皙。

  他的目光顿了一下,视线上扬。

  女人虽然脸上笑容发甜,但仔细看,眼眸中还带着一点点的焦急。

  两人视线交汇之际,他好似明白了她在焦急什么,目光微微偏移了一寸,看了眼浴室的门,又扫向角落里还在昏迷的风见。

  视线死角啊!

  他心里明悟,正要开口解释。

  带着氤氲水汽的女人,倏的勾着他的脖颈坐在了他腿上。

  他想要说的话顿住,低头看她:

  “你…”

  话还没说出口,她伸手直接捂住他的嘴,垂眼瞄了下那枚扣子的位置,身体往前一倾,肋骨完全抵在那枚扣子上。

  她仰起脑袋,比了一个“风见呢”的口型。

  男人眼眸紧盯着她几秒,两只拳头握紧又松开。

  虽然轻薄的睡裙把女人的身体包裹的极为严实,但因为她的腰身细窄,修身的睡裙非常贴身地勾勒出诱人的线条。

  如今两人上身完全贴合,他不由得绷紧了下巴,抬手抓住那只捂着他嘴的手。

  把手一寸寸缓缓拿开,他声音暗哑沉重:“风见在你身后…还没醒。”

  嗯?身后?

  她脑子木了一下,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可脖颈刚转到一半,倏的,僵住。

  思维好似停止运行了一般,过了好几秒,她僵着脖子“咔,咔,咔”地回头看他:

  “你…你…监控…”

  猜到她要说些什么,他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好似一道惊雷劈入大脑,她眼睛逐渐睁大,脸上的表情好似调色盘一般。

  这时候,什么演戏,什么考试通通被她丢到了脑后,想的全是刚才自己干的蠢事。

  她还有更丢人的时候么?

  见鬼一般的表情逗笑了安室透。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快得连她都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错听了。

  但也是这一声轻笑,让她意识到自己还坐在这男人身上,她瞳孔一缩,绯色从耳尖一直染到脖颈,踮起脚尖想要下来。

  “你的考试…”

  男人神情严肃,语气极为认真,好似就只是针对她这次的考试提出自己的看法,可那只手指修长的手掌不经意间已经攀上了她的手腕,好似挽留。

  “这次不算,我只是没看见风见,这是意外,不许算在考试里!”

  他的话音还没落,女人动作一顿,急忙出声打断。

  脑子里还想着自己刚才做的蠢事,她压根没注意自己的思绪被男人带偏,也没留意到男人扣在她腕上的力度逐渐加重。

  “不算?”他挑眉笑了笑。

  “就是不算,你敢算我揍你啊!”

  她瞪眼凶了他一句,可眉梢眼角都是羞涩的她,这一眼毫无杀伤力。

  男人没有答话,她抬手想要拍他,可手上刚一使力,腕上不属于她的力道越发明显。

  思维总算再次上线,她瞪圆眼睛瞧了瞧男人那只手指修长的手掌,又抬头看了看他带着笑意的眼眸。

  这个混蛋啊!

  演上瘾了是吧?

  她眼眸燃起两团小火焰,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脚尖落地的瞬间,她抬手狠狠推了男人一把。

  可没想到男人稳如磐石,她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安室透眼疾手快,伸手环住她的腰身,轻轻往自己方向一揽,女人眨眼间重新跌坐进男人怀里。

  “小心啊,梨。”

  他笑着说了一句,手掌很绅士地扶上她的腰肢:“你…”

  说话声突然卡住,手掌下好似白瓷般触感的肌肤,细腻、柔软、光滑,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目光下意识往下偏了偏。

  难怪女人的腰身被掐得如此细窄。

  睡裙的后腰是镂空的设计,两条湖绿色的细带分别从后腰两侧开始交叉连接,一直缠到脊椎的位置才束起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绳结末端的两根细带挑衅地垂在男人的指尖上,他眸光微闪,下意识指尖动了动缠绕上其中一根细带,好似想拆开一般地轻轻捻动。

  被男人掌心烫了一下的朝仓梨,还没从刚才的触感中回过神,突然感受到腰上的细带一下接着一下被往外扯,她吓得身体一僵,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再动。

  “安…安室透。”

  刚才还凶巴巴说话的人,突然之间呢喃软语,他手指动作一顿,低头看向她:

  “梨?”

  “放我下去。”

  “我并未阻拦梨的行动呢。”

  “带…带子…你松开…”

  “梨难道不想对我使用蜂蜜陷阱了?”

  想着男人可能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不满,她眼梢微红,眼眶一点点水光凝聚。

  她抬眼看他,湿漉漉的眼神好似在说“我错了,求放过。”

  男人微仰起头闭眼,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朝仓梨啊!

  虽然她摆出一副认错求饶的模样,但在他面前依旧稍显稚嫩,更何况他对她的了解,可能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仅凭一眼,他就识破了她的伪装。

  他低下头看她,松开了缠绕在指尖的细带,语气漫不经心:

  “下不为例。”

  腰上没有了被拉扯的感觉,她趁机逃离男人的怀抱,几步窜出了好几米远。

  一击成功,她得意地扭头看他,飞扬的眉梢里都洋溢着笑意:“不一定哦,透欧尼酱。

  哦!对了刚才那个蜂蜜陷阱不许记在考试里,这次的可以哦,哈哈,没想到吧!”

  冲着他办了个鬼脸,她拿起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几步窜到床边卷走一床被子,回眸看向他:

  “等会你把风见搬到沙发上啊,要是真在地上躺这么久,醒来估计够呛。

  另外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床让给你,晚安!”

  话音未落,她担心安室透拒绝她的好意,立马装备上卡牌,隐匿身形小心翼翼地移到窗边。

  裹牢被子往长椅上一滚,她伸长脖子往安室透那里看了看,见他还是坐那里没动,她把脑袋缩进被窝里,拿出手机翻出降谷零的号码。

  一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很想找人说说话,可能聊上的人,除了今晚的始作俑者,就剩下降谷零了。

  “还好有组长这个闺蜜在,真好。”

  她写完消息感概了一句,笑着按下发送键。

  ……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安室透目光下意识寻找了一下朝仓梨的位置。

  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合,他有种这消息是她发的预感。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点开消息。

  朝仓梨:组长,组长,我会用蜂蜜陷阱了!

  PS:多亏组长的教导有方!

  降谷零:少用。

  朝仓梨:也就对安室透用过嘛!

  降谷零:和他保持距离。

  朝仓梨:有点难,组长,我好像真的喜欢他。

  消息一发出,过了好久都没有收到组长的回复,就在她以为组长又遁走了的时候,消息到了,她点开一看。

  降谷零:他是卧底。

  盯着卧底两字,她好似被打了一闷棍,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蜂鸣声。

  她还没来的及回复消息,对方又是一条。

  降谷零:一切等铲除组织后再谈,睡吧。

  朝仓梨:晚安。

  消息成功发送,她翻回消息,盯着卧底看了好久。

  越发的没有睡意了。

  她不知怎么翻到了安室透的号码,鬼使神差地打了个电话过去。

  “嘟”的一声响,她好似突然惊醒,想要挂电话的瞬间,对方一声“梨”传了过来。

  想按下挂断键的手顿住,她声音有些闷:“我睡不着。”

  “嗯。”

  “要不你跟我说说组织这次的行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聊起这个话题,只是很想听他说说话,可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找出两人之间的话题。

  “三天后,游轮会驶入公海,届时我会迷晕带走你,琴酒他们炸掉游轮,伪装成遭遇海难,无人生还。”

  “这样啊…”她语气坚毅:“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梨,应该是我们。”

  “我们…”

  她语气有些飘,倏的又变得懊恼:“我还是睡不着…”

  “……”

  “要不你给我唱歌吧?摇篮曲?”

  “……”

  她只是随意调侃一句,压根没想过对方会同意:“嘿嘿,我是开玩…”

  话音未落,手机和屋里同时响起男人轻哼的歌声,她神情一怔。

  安室透。

  她无声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鼻梁的酸涩感倏的涌上眼眶,她立即闭眼,蜷缩着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