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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轮的餐厅风格奢华且典雅, 柔和的萨克斯曲充溢着整个餐厅,墙壁上精美灯具投下的暖光在几面镜子的折射下,把整间餐厅照得富丽堂皇。

  正值用餐的高峰期, 餐厅里坐了不少人,好在这餐厅空间足够大, 朝仓梨掐着饭点到达餐厅时, 还有几个空余的卡座,不需要她再排队等候。

  跟着服务生走到角落卡座, 她随意翻了下菜单:“这里有什么招牌菜么?”

  “如果不知道选什么的话, 我推荐试试这里的鳗鱼饭。”

  服务生还没把话说出口, 一道清澈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她嘴角抽了下。

  组织到底逼得有多紧, 需要他这么紧追不舍么?

  控制住脸上想要掀桌的表情,她把菜单递给服务生:“来份鳗鱼饭。”

  “好的,请…”

  “等等,是两份鳗鱼饭。”

  安室透径直坐在她的对面,冲着服务生笑道:“麻烦尽快, 这位小姐没吃午饭, 胃应该不舒服了吧。”

  服务生犹豫地看向朝仓梨。

  她木着脸回看了过去:“你能把他赶走吗?”

  “呃…这…”

  服务生才刚入职不久, 这题对于他来说已经超纲了。

  好在朝仓梨也没有为难人的意思, 见他面有难色,挥了挥手:

  “就当拼桌算了。”

  “好…好的!请稍等!”

  看着服务生忙不迭地转身离开, 她视线转向安室透。

  陪着演戏是吧?

  那就来!

  她暗自深吸口气,神情严厉又警惕:“麻生翔太是吧?你是怎么知道…”

  “我没有跟踪监视你哦。”

  “呃…”她突然卡壳, 脸上有一瞬间的懵逼。

  “因为公安小姐的脸上就是这么写着的呢!”

  他故意模仿出凶狠的模样:“这家伙怎么知道我没吃午饭, 是不是跟踪监视我了?故意接近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是不是…”

  “你能不能住嘴!”

  她额角蹦出一个十字。

  这人还有没有点自觉?

  她是在配合他演戏, 这才刚开始就抢她戏份?那她还演什么?

  控制住想要撂挑子不干的冲动,她瞪着豆豆眼看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我。”

  这句话他说的无比真诚和认真, 那双好似仅能容纳下她的眼眸,像是在对她说:

  你是我十分在乎的人,哪怕你的一点点误解对我来说都是十分严重的事。

  被他这样看着,她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瞪圆眼睛怔愣地看向他。

  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虚情假意的痕迹,哪怕理智告诉她这只是一次蜂蜜陷阱,可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地想要撞出胸腔一般。

  这男人要命啊!

  她头皮一阵发麻。

  这场考试她不考了行不行?

  心里没来由地涌起害怕的情绪。

  害怕她真会沉溺在那双眼眸中,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她还能真的放下么?

  心里刚闪过认怂的念头,一股不肯认输的劲突的窜上心头。

  朝仓梨,你支愣起来,别又被他压制了啊,不就蜂蜜陷阱嘛,你也演起来啊!

  好似受到了鼓舞,她一咬牙,两手猛得攥住桌布,瞪着眼看他: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我…”

  话突然卡了壳,她懵了一下。

  完了,没救了。

  安室透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微微弯了弯眼睛:“没想到抓捕罪犯干净利落的公安小姐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刚才是我冒犯了么?我只是…”

  “停,你别说了。”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抬起头看他:

  “你还是说说怎么知道我没吃午饭吧,你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我可能会忍不住把你打出去的。”

  他笑得眉眼一弯:“其实我有在甲板上注意到公安小姐哦。

  从当时的时间点和你偷偷揉按胃部的频率来推算,你应该是没吃午饭导致胃部不适了吧?

  不过公安小姐好像很喜欢海鸥?哪怕已经饿到胃部不适的地步,也要把手中仅有的一块面包分出一半喂海鸥,很有爱心呢!”

  尽管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像是在夸她,可朝仓梨还是毫不客气地把阴阳怪气四个字扔在了他头上。

  她翻了个白眼:“甲板那么多人你关注我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公安小姐很有爱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过警察的身体也很重要,公安小姐这样处于战斗一线的,让身体时刻处于良好状态才能更好的完成工作不是吗?”

  她嘴角往下一撇:“你对初次见面的人都是这么关心的吗?”

  安室透笑了:“不,我只关心我想要关心的。”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好似在告诉她,她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她心底一颤,狠狠咬了下内唇。

  这家伙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最受不住他专注、认真的目光,不然为什么每一次都能撩拨到她的心尖上?

  她握紧放在桌子下的拳头,看向他的神情微微有些不满:“你这话会造成误会的知道吗?”

  “误会?”

  她点了下头,正要开口接话,突然余光中出现萩原穿墙而过的身影,她下意识偏头看去。

  萩原的神情极为严肃,四下张望地举动好像在找她。

  但现在餐厅里人又多,她找的这位置处于角落,还有一颗大盆栽完完全全挡住了她的身影。

  如果她不制造些动静,萩原可能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她。

  她微微蹙起眉,还不等她做些什么,安室透的声音传了过来:

  “公安小姐在看什么?”

  她视线一偏,回到他身上。

  他身体微微往外侧,让摄像头对准她刚才的方向,疑惑的视线也往那里投去。

  注意到他的举动,她视线扫过他那颗装有摄像头的扣子:“刚才服务生端着鳗鱼饭出来,我还以为是我们的呢,结果不是啊。”

  她表现的有些微微沮丧,抬手揉了揉饿得有些发慌的胃:“如果是现在,那块面包就算再难吃,我也能啃的下去了吧。”

  安室笑着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刚才异样肯定不是因为肚子饿。

  不过她刚才注意的方向的确是从厨房送餐出来的通道,这样的借口也无可指摘。

  “需要我去催促下么?”

  “不用,我自己来。”

  她偏头避开他隐含关心的目光,举手喊了一声:“服务生!”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们这桌的鳗鱼饭什么时候可以上了?”

  “抱歉,可能还需要稍等会,我去帮小姐催一下,请您稍等。”

  “好的,谢谢。”

  她佯装出一副看着服务生去厨房催促的模样,视线一偏看向跟着服务生一起过来的萩原。

  “小鸭梨,琴酒和贝尔摩德现在都在你房间。”

  她瞳孔微微一缩,冲着萩原眨巴两下,用眼神询问他:风见呢,他没事吧?

  “被打晕了,暂时没事,不过琴酒这人心狠手辣,风见在他手里很危险,小鸭梨救人的话动作要快。”

  萩原眉头皱的很紧:“在这方面我和景光帮不上你的忙,只能先帮你去盯着他们。”

  话一说完,萩原立即往外面飘。

  看着他略带沮丧的背影,她有些着急,很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们已经帮了她很多很多。

  可这些话她现在都只能憋在心里,摄像头的那端还有组织的人看着,她不能让他们看出任何破绽。

  视线中,服务生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压下心中急切担忧的情绪,把视线转回安室透身上。

  现在还有一件棘手的事。

  她该怎么做才能在组织全方位的监控下,把风见和琴酒的事告诉安室透?

  尽管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什么不对,但安室透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很糟糕,眉头一蹙又松开,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关心和询问。

  她对着他眨巴几下眼,可就算两人再有默契,这些信息也不可能仅靠眼神来交流。

  她垂下眼睑,掩饰眼眸里冒出的两团小火苗。

  垃圾组织!

  心中愤愤地骂了一句,她笑着抬眼看向安室透,试图通过两人之间的对话把消息不着痕迹地透露过去:

  “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嗯…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对了啊,误会啊!

  原本这种谈话本就是她的薄弱项,她正绞尽脑汁地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回忆安室透教过她关于如何谈话的要点。

  现在猛得听到误会两字,她脑子下意识地把两人的谈话往前翻了翻。

  霎时间,灵光乍现。

  机会就在眼前摆着呢,她还废那个脑子干什么?

  她脸上笑容发甜,很好地掩饰了眼眸里的急切。

  反正事急从权也是他教的,她这么做只是学以致用而已,有什么毛病?

  她冲着安室透勾了勾手指,身体大幅度往前倾:“想知道?”

  安室透笑着挑眉看她,虽然心中对她现在的表现有些疑惑不解,但还是很自然地配合她。

  他身体前倾靠近她:“公安小姐…”

  话才刚出口,朝仓梨猛得伸手攥住他的衣领往前一拉,另一只手一下扣在他的后颈。

  她身体重心往前一提,两瓣粉唇一鼓作气地贴上了男人的薄唇。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相互交融的气息让她脑袋空白了一瞬。

  虽然刚才动手的是她,可看到他眼中还未消散的错愕,一股酥麻感从尾椎直达大脑。

  她想退,可一想到还有消息没告诉他,想退的念头又顷刻消散。

  她干脆闭上眼不去看他,扣在他后颈的手下移了一点,指间快速在他背上留下想要说得话。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用力地把男人一把推回座位,不敢看他此时的表情,她视线定格在他下巴的位置,佯装出意犹未尽的模样:

  “这就是我说的误会呢。”

  安室透脑子里想着她留下的话,手却下意识地抬起摸了摸自己嘴唇。

  柔软的触感好似犹在唇边,他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微微垂眸接上:

  “这误会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