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家雄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就看见自家老妈还在客厅算账。想要上二楼，肯定得经过客厅。不得已硬着头皮走过去。
“妈，你还没睡呢？”
杨瑛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他，“坐下。”
铁家雄看着小桌上的一堆账单，最上面的两张，金额都在四个零，他有些激动的问，“妈，咱们家发财了？”
“发财？发什么财？挣那几个钱也不够你挥霍。”
铁家雄不明所以，“妈，我出去不经你同意，是我的错。但你也不至于对我横鼻子竖挑眼，每说一句话都冷言冷语。”
杨瑛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点明，“你带那个覃丽丽回来是几个意思？”
“妈，我都说了我们是要结婚的。”
“结婚？那不行，我不同意。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孩。还有我们家是农村的，你看看她那身板，能干活吗？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你还指望全家伺候她呀？”
“能生孩子就成。”
杨瑛嗤笑，“你养啊？你怎么养？自己都养不活，手不提肩不能扛。”
“妈，她现在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那就是你孙子了。”
“我不用等，我已经有了。”
铁家雄气结，“妈，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让我们结婚？”
“你了解她吗？她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出去一年挣的钱，也是一分不少都花在她身上了吧？看看她穿的用的，你是有金山还是有银山？”
“那挣钱不是给媳妇花吗？”
杨瑛差点被他气笑，“你倒是大方，你挣了几毛钱？”
铁家雄辩解道，“工作哪里这么好找。”
杨瑛冷冷白了他一眼，“所以你出去浪了一年。”
“我又没花家里的钱。”
“你还有脸说。”杨瑛拍桌而起，声调都拔高了许多，“你跟黎丙添、孙虹借的钱花完了，才回的家吧？”
铁家雄脸色一下子刷白，“没，没有的事。”
杨瑛看他死鸭子嘴硬，气得抄起墙角的扫把就往他身上招呼。她还以为这个儿子出去历练一年，起码闯出一点名堂。怎么着也能学踏实些，此时看来，不过是借笔钱出去花天酒地养女人。想到这，下手更是加重不少。
铁家雄左闪右躲，扫把总落在身上，一发狠转身抓住，“妈，我是出去做生意。你不肯给我本钱。我就只能去借。”
杨瑛抽了半天，抽不出扫把，伸手就一巴掌一巴掌打往他身上，“你还有理了。从小就教你量力而行。自己是什么样不知道吗？不肯吃苦，老想着不劳而获。你觉得可能吗？”
铁家雄退到椅子后，和杨瑛保持一定的距离，“妈，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打击我？”
“你但凡脚踏实地的做事，我至于对你这样。没有金钢钻别揽那瓷器活，你看看你这些年干的事，有一件令人满意的吗？就说你借钱这事，现在全村都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还借那么多钱，黎丙添和那个孙虹还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我哪里知道他们这么不靠谱？”
“他们靠不靠谱两说，你就说你该怎么办？”
铁家雄装傻充愣，“什么怎么办？”
杨瑛看着在这一刻还跟她玩，心累的摆摆手，“你借的钱，我们替你还了。利息你自己还。”
铁家雄一听还有这好事，刚才那顿不白打。见杨瑛不想理人，悻悻然的向二楼走去。
“家雄，你怎么才回来？”刚一进卧室，覃丽丽就粘上来。
“这回家了不得干活嘛！”
“我还没洗澡呢？坐了一天一夜的车，衣服都馊了。”
铁家雄想到自己也没洗，下午搬东西，晚饭后又搬东西，出了一身汗全身都粘粘的。
“我去浴室看看。”
“不用去了。没水。”
“为什么呀？”
“我哪知道为什么？这又不是我家。”
铁家雄去敲了对门，家定开门见是他，“我刚要睡，怎么了？”
铁家雄探头往内看了两眼，“怎么你房间这么多家具？”
“小声点，睿宝刚睡着。”
家定卡在门口，铁家雄想进去参观一下也不能。
“出来说两句。”
家定就拢上门，随他到了二楼的客厅。家定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你说，我待会还得睡觉，明天要早起。”
“那个，家里这么忙，是发财了？”
“哪里发财了？就是作坊扩大而已。你还有别的事吗？”
“我和我女朋友都没洗澡，但浴室都没水，你们怎么洗澡？”
“新房子还没装水塔，先暂时到厨房装水到浴室洗。刚刚妈还在一楼，她还告诉你？”
“哦，估计我漏听了。”
家雄看着自己弟弟起身走人，然后开门进房，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犹豫。
铁家雄感觉到自从回家后，与家里人都格格不入。开始还莫名其妙，但被自己母亲揭穿之后，他就明白是钱惹的祸。本来是想瞒着家里人的，也是希望在外边挣到钱，再告诉他们这件事。
杨瑛刚躺下就听见脚步声，一会儿朝厨房去了。杨瑛想到闹心的儿子，又气得推了一把铁建设。
“你怎么睡得着？”
“为什么睡不着？”
“你这什么人？家雄回来了，你不生气呀？”
“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们做父母的尽了最大的努力，就是把他们抚养长大。至于他们以后的路怎么走，我们管多了他反感。所以我们放手。”
“你说的轻巧，万一行差踏错，这辈子就毁了。在他没有犯更大的错之前扼杀掉。”
“你觉得以家雄的性格会听劝吗？你越管他越叛逆。所以放开他，让他自己走。撞得头破血流，也是他自己选的路。”
杨瑛摸摸他额头，“没发烧呀？怎么今晚说的话文诌诌的，不像你平日的风格。”
铁建设叹息一声，“跟老三取经去了。”
“老三回来了？”
“回了。听说咱妈到陵城了，他都后悔死了，怎么不早点回城。”
“你看伟宁在没父母监督下还能成才，再看看家雄，我都不知道怎么教育出这种儿子。”
“好了，不生气，晚上生气，睡觉都在生气，会长皱纹的。”
杨瑛捅了他一下，“胡说。”但语调平和了许多。刚刚的手势在他身上变成了温柔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