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看着他的师父,不知该不该上去道喜。

就在他踌躇不前时,岳不群主动走了过来。

令狐冲受宠若惊,看着岳不群。

“师父。”

岳不群不再板着脸,对令狐冲态度又变回了从前,犹如他们还是师徒时那般。

岳不群笑道:“冲儿,从前我将你逐出师门,是不得已为之,你可记恨过我?”

令狐冲眼眶一热,忙跪下说道:“弟子不敢。”

“从前是弟子做得不对,罪有应得。弟子怎会怪师父?”

岳不群伸手将令狐冲扶起,“快起来。”

岳不群说道:“冲儿,你既做了衡山派的掌门,不必总想着重列华山门墙的事。”

“莫兄信赖你,你万不可辜负他临终之托。”

“五岳剑派,同气连技,亲如一家。往后我们虽身在不同门派,但还是一家人。”

令狐冲看着岳不群,不知该作何答,只喃喃道:“师父……”

岳不群笑道:“天色不早,带着衡山门下弟子,回院中歇息吧。”

令狐冲点头,“是,师父。”

今日岳不群才当上五岳盟主,给他道贺的人有许多。

有诚心祝贺的,也有见他当了盟主,趋炎附势的。

岳灵珊根本找不到机会,去问她爹爹袈裟的事。

夜里,林平之见岳灵珊神情郁郁,问道:“还在想袈裟的事?”

岳灵珊皱着眉,小声问道:“那袈裟,不会是我爹爹拿走的吧?”

“我记得,大师哥说他从秃子那里抢回了袈裟,他醒来后,还想把袈裟交给爹爹,可是那袈裟不知怎的,不见了。”

“大师哥重伤昏迷的时候,只有爹娘在照顾他。”

“袈裟会不会是在那时候,被爹爹拿走的?”

“当时是我娘给大师哥裹伤,我娘她是不是也知道?”

岳灵珊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

当时大师哥身上带着伤,翻墙进了镖局后,就昏死过去了。

大师哥重伤昏迷期间,除了爹娘,没人进过大师哥歇息的那间厢房。

她还记得,她想进去看看大师哥,爹爹不让。

那时候,她还当是大师哥与魔教的人有牵扯,所以爹爹才不许。

现在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袈裟的缘故?

岳灵珊对爹娘的品行本是深信不疑,可今日爹爹使出的剑招,却又让她不得不怀疑。

倘若是她的爹娘盗取了她丈夫家的剑谱,那她要怎么面对她的丈夫?

往后又要怎么面对公公婆婆?

思及此,岳灵珊不禁红了眼眶。

林平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珊儿,你是你,你爹爹是你爹爹。”

“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们夫妻的感情。”

“你若是想知道,我们就去找岳父,问个明白。”

“你若是不想知道,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出来,明天见了岳父,什么都不提。”

岳灵珊靠在林平之怀里,沉吟良久,说道:“我想,找爹爹问个明白。”

林平之轻声道:“把话说开了也好。要不要我陪你去?”

岳灵珊抓住林平之的手,“你陪我去。”

林平之应道:“好,我陪你去。”

岳灵珊起身看着林平之,由衷道:“平之,你真好。”

林平之笑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待你好,是应该的。”

岳灵珊浅浅一笑,想到公公婆婆,又愁上眉梢。

“倘若袈裟真的是爹爹拿的,那公公婆婆那边……”

林平之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他们的好儿媳,是我的妻子,别怕。”

岳灵珊又依偎进林平之怀里,轻声应道:“嗯。”

她的丈夫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她丈夫说不用怕,她就不怕。

岳不群房中。

见宁中则心事重重,岳不群问道:“师妹,你可是有话要问我?”

宁中则问道:“师哥,在镖局时,我为冲儿裹伤,曾见到他身上有件袈裟,上面写满了小字。”

“等冲儿醒来后,那袈裟不见了,可是你拿的?”

岳不群心中微惊。

他还当是妻子看出了他所使的剑招,剑路与林家的“辟邪剑法”一致。

本是想用应付林平之的借口搪塞过去。

岳不群问道:“那袈裟上的内容,你可有仔细看过?”

宁中则摇头。

“冲儿醒来后,听他说了,我才意识到,那袈裟上所载的,是林家的‘辟邪剑谱’。”

宁中则看向岳不群,“冲儿昏迷时,房里只你我二人,袈裟不是我拿的。”

她只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袈裟是谁拿的,已经很明显了。

岳不群看着宁中则,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他本是想好了其他借口,却不想妻子早就知道他拿走袈裟的事。

岳不群想问宁中则,早些时候怎么不问?

话到了嘴边,却开不了口。

宁中则见丈夫不说话,续道:“我不知你为何要拿那袈裟。”

“我也不知,你拿了袈裟,为何还要在林家人面前含沙射影,诬陷是冲儿偷走了剑谱。”

“今日见你与左冷禅过招,我才恍然大悟。”

“师哥,我们华山派的剑法自有精妙之处,你又有《紫霞秘笈》,为何还要去学林家的剑法?”

“你当着平之的面,将剑法使出来,可有想过珊儿以后怎么办?”

岳不群迟疑片刻,怅然道:“师妹,我苦练本门武功已数十载,却仍是技不如人。”

“左冷禅野心炽大,我奉恩师遗命,执掌华山门户,绝不能让华山一派在我手中被吞并。”

“修炼别派剑术,是不得已为之。”

“珊儿是我们的女儿,我自会为她考虑周全。”

“平之那儿,我已想好了与他解释的办法。”

“珊儿嫁给了平之,迟早是要跟着他回林家。”

“此事若是让亲家公、亲家母知道了,以后珊儿在婆家定不好过。”

“袈裟的事,你切不可对珊儿提起。”

“冲儿如今已做了衡山派的掌门,往后与我们还是一家人。”

“此事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

宁中则一来顾虑丈夫的颜面,二来在意女儿的将来,无奈点头。

想到那袈裟毕竟是林家的东西,宁中则又问道:“左冷禅双目已瞎,往后难再成大事。”

“你既已从他手中夺得了五岳盟主一席,那袈裟,你可有想过,要还给平之?”

岳不群早将那口诀尽数记下,还回去也不妨事。

“还是要还的,但我们得寻个恰当的时机。”

“万一让平之看出了破绽,他与珊儿因此有了嫌隙,岂不是让珊儿难做?”

宁中则无奈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