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刀剑夺帅>第八十一章 开诚布公

此时,黑衣人已经挟持着金梦珍来到了蜀山的试剑广场,他看着越聚越多的蜀山,丝毫不惧,反而悠然自得,这等模样落在蜀山弟子眼中,只道是贼人轻视蜀山,个个义愤填膺,若不是有师长压制,早就拔剑而上了!

一位两鬓斑白,中等身材的长眉老者上前,轻喝一声,喧闹鼓噪的蜀山弟子立刻鸦雀无声,长眉老者沉声道:“你是何人?藏头露尾,不算好汉!”

黑衣人嗤笑一声:“坐视殿主夫人落入敌手,你们蜀山便是好汉了?”

老着者皱起眉头,长眉无风自动,他鄙夷道:“宵小手段,鬼蜮伎俩,也敢大言不惭?”

黑衣人并不动怒,反而有些挑衅般稍稍用力,匕首在金梦珍的素颈上划出一道血痕,血丝立刻渗了出来,肌肤胜雪,血珠殷红,看上去动人心魄,有种别样的美感。

长眉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又无可奈何。恰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清喝:“梁师弟暂且退下,此处交给我!”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高大身形自远处飞来,稳稳落在场间,长眉老者看清来人面容,立刻拱手退回,连称师兄不迭。

来人正是司徒雄越,此时的他早已冷静下来,面沉如水,全身气机不再躁动,反而沉静内敛,看着楚楚可怜的金梦珍,他也只是云淡风轻的撇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只是藏在宽大衣袖的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司徒雄越眯起眼睛,淡淡道:“阁下是何人,为何闯我山门,还挟持拙荆?”

黑衣人自司徒雄越到场之后,便收敛了轻佻眼神,不自觉的后撤几步,将金梦珍挡在身前,相必他也清楚汉阳殿主的分量。

黑衣人喉结上下蠕动一番,开口道:“我绝无意冒犯尊夫人,只是我有两三位至交好友在蜀山盘桓多日,生死不明,我苦寻不得,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司徒殿主见谅!”

司徒雄越不动声色,哦了一声:“既然相识,相必是某位故人与在下开了一个玩笑,不知能否取下面罩,让在下一睹尊颜!”

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说道:“在下无名小辈,怎会入司徒殿主的法眼?还请司徒殿主将我那几位好友请出来,我也好将尊夫人完璧归赵啊!”

司徒雄越驻足沉思,良久无言。

却听远处传来一声清冷脱俗的女子嗓音:“你的至交好友,请出来是不成了,扔出来还差不多!”话音未落,高空中落下三道身影,朝着地面急速下坠,蜀山弟子爆发出阵阵惊呼,纷纷躲开,司徒雄越冷着脸一挥衣袖,三道身影下落的速度顿时变缓,稳稳的落在地下。

随后,刘絮裳和顾清微也一前一后,落在司徒雄越身侧。

蜀山弟子沉默片刻,骤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因为有人认出,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清瘦老人,居然是太冲殿主黄觉杨!

一片哗然!

太冲殿的二代和三代传人连连惊呼,就要上前扶起失踪多日的殿主,可是刘絮裳上前一步,剑气纵横,将一众弟子逼退!

众人不解,一位太冲殿二代传人苦苦压抑怒气,质问道:“刘殿主这是何意?黄师兄重伤将死,为何不允许我等为他救治?”

刘絮裳丝毫不让,淡淡道:“请太冲殿的同门稍安勿躁,待会儿本座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太冲殿众人纷纷怨声载道,不仅如此,更有见识过人者发现黄觉杨竟是被飞星剑气所伤,不由得群情激愤,纷纷围上前来,长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素华殿见自家殿主被围攻,也拔出长剑,迎了上来,因传人多是女子,故而娇斥声一片,场面逐渐混乱起来,眼见就要发展成两殿的大规模冲突!

沉默良久的司徒雄越突然一跺脚,舌绽春雷:“放肆!”一声巨喝,在众人耳畔炸响,整个广场似乎都在摇晃,功力深厚着只觉两耳轰鸣,头晕目眩,许多根基不深的三代弟子直接一跤跌倒,如痴如醉!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司徒雄越在场,赶忙收剑入鞘,向后退去。司徒雄越目露精光,环视四周,无人敢与之对视,低下头去,不再鼓噪。

黑衣人看见生死不知的黄觉杨三人,瞳孔一颤,又向后退了几步,不知所措的望着司徒雄越。司徒雄越略作思量,伸手一指,原本近乎油尽灯枯的黄觉杨呻吟一声,悠悠转醒,看见围在四周的蜀山众人,不由得脸皮一颤,旋即又看到挟持金梦珍的黑衣人,不由得大喜过望,只是瞬间又敛去神色,开始运功疗伤。

刘絮裳接到司徒雄越的眼神示意后,上前给唐果、唐欢二人口中弹入一颗青色药丸,顷刻之后,二人也都醒了过来,只是被蜀山弟子围的水泄不通,二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唯一不同的是,唐果在看到黑衣人的瞬间,明显一愣,显得格外茫然。唯有唐欢与黄觉杨一般,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黑衣人欲言又止,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片刻,游移不定。

司徒雄越双手负于身后,朗声道:“你口中的至交好友可是眼前三人?我已经请出来了。还请阁下遵守诺言,放开拙荆。”

黑衣人似乎有些紧张,干笑一声道:“司徒殿主说笑了,我此时放开尊夫人,恐怕会立时死在乱剑之下,骨肉成泥啊!”

司徒雄越眼神微冷,鬓角一缕发丝轻轻飘荡。一旁的司徒洛悲愤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黑衣人踌躇片刻,试探道:“我这里还有几个条件,望司徒殿主成全。”

司徒雄越挥袖拦下救母心切的司徒洛,开口道:“讲!”

不等黑衣人开口,盘膝而坐的黄觉杨睁开眼睛,开口怒斥道:“身为殿主,怎可与闯山贼人虚与委蛇?哪里还有蜀山传人的气节?”

话一出口,刘絮裳毫不掩饰的轻笑一声:“黄师兄,这话谁都说得,偏就你说不得!”

太冲殿弟子怒气上涌,却又惧怕司徒雄越的威势,纷纷敢怒不敢言,只好怒视着刘絮裳。

黄觉杨此刻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只剩点皮肉伤。他吐出一口浊气,声色俱厉道:“师妹糊涂!你道我黄觉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残害同门的小人?你我相识近百年,别人不懂也就罢了,你也不懂吗?”

刘絮裳沉默片刻,冷声道:“无论如何,长孙师兄因你中毒不起,大师兄家眷也因你落入敌手,不管你有何苦衷,也不能如此行事!”

黄觉杨面目胀红,强辩道:“长孙师弟中毒确实意外,都怪那唐果不小心,别长孙师弟盯上了,为拖延时间,只能如此!”

“至于金梦珍,本就是在我计划之中,若非如此,怎么让司徒雄越投鼠忌器呢?”

刘絮裳还欲追问,司徒雄越发话了:“你诸多谋划,到底是所为何事?”

黄觉杨冷笑一声:“何事?自然事肃清宗门祸害,匡扶蜀山正统了!”

司徒雄越微笑道:“你说的宗门祸害,便是区区在下吧!”

黄觉杨蜀山弟子一片哗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此次变故居然是太冲殿主一手谋划,而他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对付同门师兄司徒雄越!

两人同为上任掌门谢尚的得意弟子,因为拜师时间相近,关系极好,可谓情同手足,黄觉杨甚至冒着被驱逐下山的风险,私自离宗,与司徒雄越一起清楚了万花楼余孽,过程极为凶险,可谓九死一生。

两人是过命的交情,不知为何会走到如今刀剑相向的地步!

只是黄觉杨口中的宗门祸害,却让不少人暗自点头,若有所思。

现任掌门自即位以来,极少露面,每年的承剑大典也不例外,全权交由五位殿主与宗门长老商议。三十年前,司徒雄越等师兄弟五人逐渐崭露头角,先后夺得殿主之位,先是由司徒雄越带头提议,将宗门长老隔绝在宗门大事之外,之后又议定,由五位殿主轮番主持宗门事务,只是长孙留生性散漫,刘絮裳又是女子,不愿抛头露面,两人均委托司徒雄越代为主持,陈砚南因某次主持承剑大典时,强逼太冲殿某位师弟,将顾清微让给瑶光殿,惹起众怒,为了平息事端,司徒雄越便取消了陈砚南轮转资格,事已至此,黄觉杨便顺水推舟,也请司徒雄越代为主持。自此之后,司徒雄越便独揽大权,宗门大小事务,皆由他一言决断。

长此以往,有人心中不忿,状告掌门,却只换来训斥责罚,之后再无人敢言及此事。

司徒雄越环顾四周,有人不敢与之对视,立时低下头去;有人目光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唯有寥寥数人眼神锐利,气势凛然,直视司徒雄越。他心中了然,自己独断专行,宗门上下心怀怨气之人,不在少数,只是他积威日久,平日里敢怒不敢言罢了。今日黄觉杨带头起事,必有人与之呼应!

黄觉杨见此情景,不由得面露喜色,趁热打铁道:“诸位同门,司徒雄越此人往日行事如何,大家有目共睹,独断专行,僭越擅权,欺师灭祖,践踏门规,实乃蜀山开宗立派以来之最大祸端,还请诸位同门勠力同心,铲除奸贼,壮大剑宗!”

广场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