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故眸子微动,而后强硬的将许词的脑袋掰了过来,整个人凑的更近。
他漆黑的瞳仁里闪着兴味的光,手指从少年的耳侧划过,不急不慢的反驳着:“妹妹嘛,我确实是有一个表妹。”
“不过,别想了,你没可能。”
“她已经许配好人家了,下个月就成婚。”
脑海中一浮现那个死缠烂打的人影,秦西故就心烦。
他最应付不来的,就是这个表妹。
可偏偏这是秦家旁系小辈中唯一一个女孩子,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家中大人们惯得没边儿,她爹恨不得拿她当眼珠子疼。
许词眼皮半垂,一副恹恹的模样。
他从秦西故手中挣扎,那人的臂力却十分惊人,死死的扣住他手腕,根本无法挣脱。
他这才抬眼,看向秦西故。
许词将被扣着的手腕举起,在秦西故面前晃了晃:“喂,秦大少爷就这么怕我跑了吗?”
秦西故的眼神颇为无辜:“可是,你前两次溜的都挺快的啊……”
他要是不扣着这人,八成又脚底抹油溜走了。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错,暧昧感交织拉扯,在昏暗寂静的月色里,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一个心怀鬼胎,一个狡猾伶俐。
许词目光清澈纯良,他刚想开口狡辩,秦西故却不听他的解释,直接上前,一把将人扛起便夺门而出。
“秦大少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阵天旋地转,许词被秦西故扛到肩膀上,脑袋朝下,他觉得头部充血,有些发蒙:“不就问了一下你妹妹吗?”
“她结婚就结婚呗,我也……”
结婚过了啊。
“怎么,你还真看上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了?”
秦西故的脚步一顿,他径直打断许词说话,眸子微眯:“就连她结婚你也不介意,就这么喜欢吗?”
许词:“……”
啊?
两人踏出如意楼,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看着姿态奇怪的这两个人,忍不住投来异样的目光。
但碍于秦西故生人勿近的气质着实吓人,他们虽在原地驻足片刻,可又都不敢上前多嘴。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扛着少年一路抬进马车中,他脚步稳而有力,周遭的气质冷的吓人。
等候已久的车夫头也不抬,他只是沉默着,感受到两人都上了车,便低着头开始驱赶起马车来了。
从秦西故身上翻下来的许词一个不慎,胳膊便撞在了马车内的横栏上,发出“咣当”一声闷响,结结实实。
“嘶——”
钝痛后知后觉的蔓延上来,许词皱起眉,觉得被磕到的地方又麻又疼,牵扯一动便疼的叫人难以忍受。
他掀起衣袖查看,果不其然,左边小臂一片青黑,只边缘泛着红印,看上去触目惊心。
啧,真麻烦。
许词眉头紧拧,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眼前的秦大少爷。
他被磕的这一下子很快的便引起了秦西故的注意,这人动作很粗暴,他有的时候看上去很散漫,但下达的每一个动作命令都不容置喙。
脆弱的胳膊被秦西故拉过去,他细细的看了一番,确认了一下伤情,看向许词的目光里带着戏谑与捉弄。
“这许少爷可真是身娇肉贵,一点磕伤也能弄到如此地步。”
他粗砺的手指挑开少年的衣袖,轻轻的落在许词的小臂上,紧接着又不安分的上移。
“倒让我来检查检查,许少爷的身上可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也磕着伤着了……”
男人所到之处,肌肤如点火般,灼热滚烫,怪异的身体反应令许词感到熟悉又陌生,令他不禁皱起了眉。
压下频率乱了拍子的呼吸,许词的眸子中闪过厉色,但他只是攥住秦西故的手:“多谢关心,但是你不必这样,秦大少爷。”
“在下此次前来,只是想说清楚一件事。”
他抓住秦西故乱动的手,郑重的还了回去。
少年皮肤本就白的很,如今手背凸起的青筋明显,他动作生分疏离,很是客气的将两人划分了清晰的界限。
中途,他掀起眼皮朝上瞥了一眼,看到秦西故神色并无异常,心下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秦西故倒没有想对他用强的想法,他不必如此紧张。
只是到现在为止,许词也没弄清楚,为什么秦西故突然就对他产生兴趣了呢?
他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两人在此前也无甚交集,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如今却似乎是受到某种奇怪的力量影响,有双无形的手,强行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拧在了一起。
面容姣好的少年神色淡淡,目光专注,他认真的看向对方时,颇有种深情脉脉的假象。
秦西故看向他。
许词嗓音如风中落叶,轻飘飘的没有实感,缥缈不真切:“我并不想跟任何人发展这种关系,无论是你,还是任何其他人。”
“我没有这种感情,不向往,也不需要。”
密闭的马车空间里,空气无法畅通对流,一片闷热死寂,铺在地面上昂贵的毛毯厚重松软,许词脚下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他身形单薄,与秦西故相对而坐,锐利清醒的眼神与其碰撞时,笑意晏晏而不失风度。
“希望秦大少爷能够理解。”
车夫驭马技术一流,马车驾驶的十分平稳,几乎没什么颠簸,原本环绕在耳畔纷乱的市集声音渐渐消失,如今许词只听得见清脆的马的脚步声。
他心下一沉。
这是因为,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秦西故命人将他带到了荒郊野岭的偏僻山路。
再要么,就是把他带进了秦府。
这两处,可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一个是没必要去,一个是军事重镇,寻常人没胆子轻易拜访。
狭窄密闭的马车车厢中,气氛诡异而凝重,男人脊背挺直,容貌英挺俊美,烛光昏黄,自上而下的给他鼻梁侧打上一层阴影。
秦西故半张脸都沉在阴影中,他敲打着指节,扣在扶手上,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叫人摸不清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