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词和陈庭樾并没有很顺利的就回到邵府,因为这俩人还没走到一半,路上便下起了大暴雨。
狂风暴雨,柳树弯折,风声呼啸出尖利的号子,青石板上,滂沱雨水肆无忌惮的冲刷着大地。
这阵仗之大,像是要把人都溺死在雨水中。
于是乎,两人顶着暴雨跑回家时,便淋成了两个落汤鸡,身上的衣服一个比一个湿的彻底。
一直到屋子里,陈庭樾还拉着许词的手,攥的紧紧的不肯松开。
许词掰了好久,都掰不动。
他觉得有些好笑,有好气:“陈庭樾,你松手好不好,你不松开,咱俩都没法换衣服。”
“明天就等着感冒吧。”
陈庭樾恹恹的垂着眸子,一句话也不说。
自打陈映兰给许词请了个教书先生后,两人的吃住就统一安排在一起了,睡觉都在一个房间。
烛光点起,低眉弓腰的小丫鬟送来两碗姜汤与干爽的衣服,便又退了下去。
卧室内,许词再也无法忍受身上黏糊糊的感觉,他试图奋力挣脱陈庭樾的手,那只紧握着他手腕的手却还是纹丝不动。
他有些气了,大声吼道:“你快点松开我!”
陈庭樾这才松开手。
他垂着脑袋,眸子也低垂,看起来委屈的不得了。
许词要被气笑了,他抬起手,细白的手腕被紧箍出来显眼的红痕,明晃晃地指印彰显出那人大的惊人的手劲儿。
“你还搁这儿委屈上了?”
“这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那红痕其实是有些暧昧的,尤其是许词的皮肤本就白的很,对比之下,视觉冲击很是强烈。
这种掐一下就会留痕的体质,总是格外容易激起人内心的施虐欲。
陈庭樾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起来。
许词头也不回,自顾自的挑起了旁边的衣服就准备换,他一边解自己的外衣一边埋怨。
“今天外面的雨下的好大,我的衣服都湿透了。”
“鞋子里面进的都是水……”
他将湿透了的衣服脱下,薄薄的里衣下,若隐若现的露出雪白的皮肤,紧贴在皮肤上的布料勾勒出少年劲瘦的细腰,漂亮的蝴蝶骨振翅欲飞。
手里那人掌心的温度似乎还未消散,陈庭樾的指尖轻颤,眼里、心中、脑海里,全都是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像着了魔一样。
那截窄细的腰平滑雪白,在他面前晃啊晃,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真过分啊……
平日里他刻骨铭心牢记的君子教养如溃堤蚁穴,理智于顷刻间土崩瓦解。
他忍无可忍,攥住那细白的腕一个用力,便把将人带进了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后,许词一脸懵圈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庭樾,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陈庭樾的眼神有些可怕,许词的声音颤颤巍巍:“你,你怎么了?”
“你……你这是想干什么!”
好兄弟突然拉着我,要我坐在他的腿上,看他思考人生怎么办?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许词的耳际,他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地抓紧了陈庭樾的手臂。
陈庭樾的整个脑袋都靠了过来,他抱住了许词的腰,声音听上去有些喑哑,但仍然是好听的醉人,使得许词的耳朵都晕乎乎的。
“我只是胸口有点难受。”
他难受的是什么呢?
难受的是许词身边总会层出不穷的出现其他人,无论男男女女,似乎总是能轻易夺走他的视线。
难受的是他这样邻家竹马式的陪伴,一眼就望不到尽头,许词永远不会抬眼看他一眼。
“许词,我好难受啊……”
如梦中呓语,陈庭樾的眸子半阖,薄唇微张,他语气中饱受痛苦与折磨,视野内的景象扭曲,化成一片光怪陆离。
他如溺水之人,挣扎不休,而唯一的救命稻草就在怀中。
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许词吃力地抽出一只手,覆在了陈庭樾的额头上。
指尖所触及之处,一片滚烫,那是几乎能煮熟鸡蛋的温度。
原来是发烧了啊……
不知为何,许词松了一口气。
刚刚陈庭樾的状态太奇怪,那道眼神里的情绪浓烈而可怕。
他还以为陈庭樾对他……
打住打住,不可能!
那可是你最好的兄弟!
这都是些什么奇怪到离谱儿的想法,简直邪门儿!
陈庭樾就像一只巨大的宠物犬,无精打采的挂在许词身上,许词想起身给他灌一碗姜茶都费劲。
一根一根地掰开对面人的手指,许词费力的挣扎,可陈庭樾意识混沌,身体像水泥一样沉重,他真的很难挣脱开。
许词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你给我松开,我知道你丫的肯定没有睡着!”
“抱什么抱?拉拉扯扯,我又不是漂亮姑娘,有什么好抱的……”
然而下一秒,陈庭樾整个人都欺身而上了过来,他将许词按在整洁宽阔的床榻上,动作温柔而又不容拒绝。
居高临下的少年眸色暗沉,五官俊逸,可怕的威压从他周身倾泻出,他皎皎如月的眸子里,温柔依旧。
然后,他便用那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让许词整个人如遭雷劈的话:“因为,我心悦你啊……”
修长的手指眷恋的从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上轻轻划过,一寸寸地抚摸描摹。
“我喜欢你,心悦你,想亲你吻你,从眉骨到嘴唇。”
手下那细腻光滑的脸颊,如花朵般柔软娇嫩,掐一下就能掐出水来似的。
“所以我真的,很不喜欢看你去跟别的女子订亲、拉扯。”
再胸怀大度的君子,也无法做到将自己喜欢的人亲手推给别人的吧。
烛火跳跃闪烁,明灭不定,映照出陈庭樾看起来格外平静的面容,他神色温和,眼神却危险的可怕。
许词脑海当中一片空白,瞪大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啊?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说出的话都连不成句子:“你!我……我拿你当兄弟啊,你竟然……”
竟然,竟然想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