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除夕晚的那次不愉快,孔家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李梅还是像往常那样准备兄弟二人的早餐,有时还会错将纪靳看成孔程井,问他怎么染了黑发。
纪靳习以为常,轻描淡写道自己是纪靳。
孔程井和纪靳的关系变得比以往很淡了许多,再也没有哭喊着要跟哥哥睡一块。
孔东也不装样子了,一直没有给过纪靳好脸色。
这几个月来,纪靳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却依旧熠熠生辉。
直到,4月1日……
“小靳啊,妈妈已经到机场了,估计二十分钟之内就能看见你啦,想不想妈妈啊那么久没见。”
纪靳接到电话时愣了一下,他妈这个大忙人竟然还有空给他打电话。
他抿着唇,意味不明地说:“愚人节快乐?”
纪舒长长地诶了一声,没趣道:“你竟然知道今天是愚人节啊,我还以为学数学的都不在意节日什么的。”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纪舒赶紧住嘴,歉意地说了声对不起。
“没什么,都过去多少年了,早该忘记了。”
电话里迟迟没有回响,寂静的可怕,纪舒轻轻嗯了声。调整好情绪,笑着说:“下了飞机是骗人的,但我确实在机场,差不多晚上就到了。”
“你可别偷摸着告诉小井啊,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纪靳轻笑了声,语气很温和:“好,到了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到时候我去接你。”
母子俩叙旧了一番,说什么的都有,总之是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纪靳挂了电话后,捎上钥匙打算出门去买点纪舒爱吃的食物,这样晚上一回来就有热腾腾的饭吃,不至于又去外面吃些不健康的。
还没等纪靳握上手柄,门就被打开了,是孔程井。
孔程井时间被安排的很充实,说得难听点,忙得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
城北的天气变幻无常,有时五月也只有十几度。
他的脸被外面的大风刮得通红,头发凌乱但不失美感,瞳孔里有丝震惊。大概是见纪靳站在门口吧。
“你要出去?”
“嗯,买点东西。”
孔程井垂着眸,低声嗯了下,又抬头看见纪靳挺拔有力的背影,他忍不住出声:“你真的喜欢佘时?”
纪靳停下脚步,在风中站了几秒,等感觉到冷意后又慢慢折回。
他的声音像屋外狂欢的风一样,,没有一点点人情味,但念到佘时时,又再次有了温度。
“是,我是喜欢佘时。”
“可你是男生!”孔程井天使般的脸蛋瞬间破碎,像恶魔一样愤怒地瞪着纪靳。
“我知道,但这又有什么问题?”
孔程井被纪靳无所谓的语气气笑了。他黑着脸,脾气逐渐暴躁,“你不能喜欢他!谁都可以喜欢他,但除了你!”
纪靳就那样缄默地看着孔程井,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弟弟。
他承认,了,刚刚孔程井张牙舞爪的样子确实让他惊到了。在他印象里,孔程井永远是别人认为最好的那一个。
“为什么?”
“我明明才是第一个站在他身边到现在的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也是他义无反顾救了我!你明明才跟他认识一年不到,凭什么说你喜欢他?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纪靳不咸不淡地说:“你有你的痛苦,当初是我们做的不当,我向你道歉。”
纪靳抬眸,毫不避讳地直视,语气里带着坚定:
“但我喜欢他,为什么需要时间来证明?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在乎,因为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所以我愿意包容他的一切不好。他讨厌什么喜欢什么,我知道的虽然不算多,但多少也算知道些,这点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孔程井最讨厌的就是纪靳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容不进他的眼里。
他眯着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我跟佘时相处了几年吗?整整十年,我把他看作成活下去的希望!”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这些年来都是怎么过的!不会知道大冬天被人泼冷水是什么滋味!也不会知道被人骂没爹没妈是什么感受!更不会知道我费尽心思取悦那些大人欢心的样子是多恶心!”
孔程井情绪愈加激动,几乎都是咆哮出来,却让人恨不起来。他眼眶里含着泪光,始终没有掉落。
“是佘时……在我最黑暗的日子里划亮了一根火柴,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是蜕变!是新生!他才是那个散发温暖的太阳,我只不过是他的影子罢了,甚至连影子都不算……”
每当谈到佘时,孔程井的情绪都会平静许多,但更多的是低落。
他说的话的确是真的。佘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算是救过孔程井,他总是那么乐于助人。
纪舒带纪靳离开时,,孔程井才年仅六岁,正是刚上一年级的年纪。
纪舒与孔常安离婚后,孔常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不会陪他一起堆积木玩魔方了,脾气也不如往日温和有耐心。
反倒时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有时候一锁就是几天几夜,甚至几个星期,再次打开时,里面全是股垃圾的恶臭味。
李梅和孔东因为这件事再加上夫妻两离婚,对孔程井算不上有多好,一个两个天天趴在孔常安的门口哭着让他出来。
也不是担心他们儿子饿死在里面,毕竟里面都有食物,再不济也可以点外卖,真正关心的只不过是孔常安的稿费。
说来也好笑,明明都是亲生的,怎么说也有些感情在,可他们简直如同吃肉不吐骨头的饿狼,巴不得孔常安多赚一些给他们花。
很多时候,李梅都会忘记给孔程井准备早餐,以至于孔程井只好饿着肚子。
中午大家统一在学校用餐,孔程井每次都狼吞虎咽的,经常被同学们笑话说几百年没吃过饭的灾民。就连老师有时候也会提醒他慢点吃。
孔程井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早餐不吃又怎么受得了?他总要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