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得到, 那怪物居然是假死,就是为了吸引我们靠近呢!”“灰胡子”说话间,还用手抚着胸口, 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们都吓傻了, 包括空青。看到怪物动起来, 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它会抓住我们当中跑得最慢的那个, 直接吃掉!”
结果, 空青跑在最后, 被怪兽带走了?若是这样, 这到底是外部势力来抓不知情的空青, 还是双方预谋好的逃狱计划?
但“灰胡子”接下来一席话, 就让黎凡归打消了自导自演的猜想:“别看空青这人看起来才四十多岁, 可实际上已经六十多了!但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养的, 不仅脸看起来年轻,连跑起路来都虎虎生风, 一下就跑到骡子前面了!”
“眼看骡子就要变成那怪物的盘中餐, 我们都吓疯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怪物完全无视了就在它脚下的骡子, 只往空青的方向跑去,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吃掉这个老家伙一样!当然啦, 我当时可不知道这些, 因为我和空青是往同一个方向跑的,我还以为怪物想要一石二鸟, 同时吃掉我们两个呢!”
“结果它只盯着空青一个人追?”
灰胡子的回答,比黎凡归所想的更令人意外:“结果,那空青老头就好像知道怪物针对的是他一样,让我赶快跑,还说什么他人生中注定有这么一劫,躲不掉的。让我想想啊,当时的情形是什么样的……”
灰胡子陷入了沉思。黎凡归猜想,当时情形的具体细节,若不是“读剧情”甚至“读剧情II”的天赋,灰胡子很可能都不稀得和自己说这些细节。
“是冥君,冥君到底还是要来抓我了……”灰胡子回忆着空青当时的状态,甚至面带惊恐,好像被当时的空青附身一样,“他被抓走之前,就不停地在重复这几句话,还挺绝望的样子。”
冥君?黎凡归不记得自己在过去的任何剧情中听说过这个人。这场大戏,又多出了一个演员?
“我看你表情挺疑惑的吧?我也是!”灰胡子接着说,“面对怪兽,我也惊慌得很,但‘冥君’这个词我是第一次听说。一开始,我还以为空青说的是‘明君’,还纳闷呢,末世降临后,我们丰乐城就再也没有君主制度了呀。我们边跑,我边问他‘明君’是谁,为什么要抓他。”
灰胡子说到这儿,黎凡归面前又出现了熟悉的过场动画布景,他以上帝视角观察着怪物袭击矿工的场景。
当灰胡子对空青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空青和那怪物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空青见跑不过怪兽,距离越来越小,便像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告诉灰胡子:“来不及了,我能告诉你多少吧。你可能猜到了,我是丰乐城送到这儿的苦役犯。”
空青此人,身份神秘,和他共事过的工人私下里也猜测过他的身份,劳役犯也是诸多猜测之一,故而灰胡子听见此,并不太过意外。
“我犯罪的原因,和我做了几十年的某种研究有关。唉,我的研究本可以用在正道上,但我却鬼迷心窍,为了一点点钱,就听了坏人的蛊惑,差点让整个丰乐城都毁于一旦……”
的确,空青是小山洞实验室的领头人,要是他那些缝制变异怪物的研究成功了,更强大的怪物就会变成段宜年(化名慧庆)推翻丰乐城主的战士。到时候,在一群强大又无谓的改造怪兽威胁下,丰乐城必将生灵涂炭。
说到这儿,空青回头望了一眼愈发逼近的长尾巴怪物,加快了语速:“那个蛊惑我为他工作数年的坏人,代号慧庆,前些日子已经死掉了。他想要的只是丰乐城的统治权,但这个‘冥君’,想要的比慧庆要多几千几百倍。”
慧庆想依靠改造怪物推翻丰乐城城主的统治,要的是权利。那代号冥君的神秘人,要的又是什么呢?统治全世界?
空青的语速越来越快了:“在我帮慧庆做事之前,冥君也曾重金邀请过我,想让我帮他研究怪物。但我选择了慧庆,因为慧庆不仅给我钱,还给了我调用属下帮助研究的自由;而冥君呢,把我招过去之后,只会让我按照他的意思做,没有自主研究的空间。被我拒绝了,冥君恼羞成怒,邀请我时的友好消失不见了,只威胁我说,别以为拒绝了他就可以不用为他干活了,他现在好言好语好待遇来请我,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和怪物之间的距离还剩五米,空青已经有些跑不动了,在怪物的大尾巴甩过来的前一刻,又对灰胡子说:“这怪物就是冥君的奴仆……”
“啪”地一声,怪物长满白色绒毛的大尾巴在空青头上一扫,这可怜的小老头就晕过去了。
灰胡子下意识想去救人,但那怪物凶狠地朝灰胡子一瞪眼,灰胡子便吓傻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然后,这怪物用它胸前那一对还有点萌的小爪子,轻巧地把晕过去的空青放到了它又长又大的尾巴上,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过场动画结束,黎凡归又看到了心有余悸的灰胡子:“他跟我说了那么一堆奇怪的人民,我脑子都不太好用了。还没等我消化完整个过程,空青就被那怪物打晕带走了。太恐怖了!”
黎凡归点点头,对灰胡子一抱拳表示感谢。
灰胡子却没打算这么让黎凡归走了,又是一连串的问题轰来:“对了小兄弟,你都问到我这儿了,我也能问问你吗?知道什么内幕消息不?毕竟空青和我也算是一起逃过命的战友了,我关心一下他没问题吧?还有,你知道空青研究的到底是什么吗,为什么他那么抢手,什么慧庆、什么冥君,这些我没听过的大佬都要他帮忙效力?而且,矿上有工人乱跑后被怪物抓走,每个月也会出现那么一两次,可为什么空青被冥君抓走,会让整个矿山的高层都像陷入了世界末日一般?我们那老大钟姑娘,以前每两天都会来矿上巡视、慰问矿工,这两天都没来了。对了,那四个小主管年纪轻轻的,这几天也心事重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会有危险吗?”
摆在黎凡归面前的选项有两个:【不告诉他】和【真真假假,总要说出来的】
奔着信息交换公平公正的原则,黎凡归选择了第二个选项。空青是丰乐城的劳役犯,这事儿许多人都知道,算不得什么秘密。
他告诉灰胡子,空青的研究的确和怪物有关,他甚至在慧庆花钱打造的实验室里,研究控制甚至改造变异怪物的禁术。
灰胡子惊讶得合不拢嘴。
见在这里问不出更多消息了,黎凡归又找到骡子、匡子两人。他们的描述更像是过场动画复盘时的黎凡归,都从较远的距离看到了空青被抓走的全过程。但这两人能提供的细节不多,甚至都不知道空青在抓走前,与灰胡子说过几句话。
循着匡子指的路,黎凡归又来到了空青此前居住的宿舍。二十多岁的年轻单身矿工,一般都住四人间宿舍,而空青这样上了年纪的,与矿上另一个老鳏夫共处一件双人间。
老鳏夫与空青打交道最多,空青在矿上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没有人比老鳏夫更了解的了。
“空青?”老鳏夫叹叹气,“这人不爱说话,但他在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告诉我,他是丰乐城的劳役犯,希望我不要害怕。他和另外一些研究禁术的人被抓的那一天,我还在丰乐城里做买卖,大致听说了他被抓的过往。其实,和他一起住了这几个月,我觉得空青早就改邪归正了,或者说,他的本意就不是害人。空青只想研究怪物,慧庆只是给了他研究资金,他才愿意帮助慧庆的。”
看来老鳏夫对空青的印象很好。
当被问到,平日里是否听过“冥君”二字时,老鳏夫脸上的神经忽然大幅抽动。他深呼吸一口,回答道:“冥君,冥君……我没听他提过,但有一天他睡得早,我在空青的梦话里听过这个词!”
梦话?!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但很多不喝酒人,都是在梦里吐真言的。
“他让那个叫冥君离他远点,他不想再害人了……他的梦话多是呓语,能听懂的不超过一半,我只能记得这么多了,不好意思啊!”
黎凡归也对这个有礼貌的老鳏夫行了礼,一转身,小白却从宠物栏里跳了下来,忽然钻到了空青的床铺之下。
难道小白发现了空青的更多细节?
当小白终于跑出来的时候,黎凡归哭笑不得:它的嘴里叼了几张写了些字的白纸,这些白纸却都是空青的染发剂配方。
这些染发剂配方中,包括了橙色、蓝色、紫色和墨绿色,黎凡归心想,这一次总算能把“多彩葫芦娃”家族里大多数元老的头发给染上对应的颜色!
见黎凡归眼看就要离开宿舍,老鳏夫忽然又叫道:“我想起来了,他还说过另一段梦话!”
这一段梦话,让黎凡归听着都有些莫名:“红夫人,什么都信,只会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