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一家子父慈子孝,母慈子孝好一会儿之后应翎子才出声打断他们。
“既然祸患已除,家主可否让下人来将这小院清扫一下?贫道也好感觉给这坛中恶鬼布置个超度的祭坛出来,借少爷之力加深封印。”
“好好好,看到我儿好了,我太激动,倒把正事忘了。”
羽祥理率先安排人收拾院子,又让人将羽明顺抬回属于他自己的小院儿去。
曹南英则是拉着羽明诚不住的看,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心疼的,并叮嘱,“今晚就先去爹娘那里睡吧,明儿个天亮了,咱再换个地方,一切东西全部置办新的,这里风水不好,不适合你住了,听话,啊。”
“好,都听娘的。”经此一事,羽明诚也是难得的乖顺。
羽祥理则是好奇地围着那个坛子看,然后对应翎子郑重抱拳感谢的说道:“今夜之事,道长辛苦了,有劳道长费心,明日羽某必定设重宴,拿好酒好菜招待,还望道长不要推辞。”
“呵呵呵呵,既然是家主心意,贫道也就却之不恭了。”
然后两人都满意的笑了笑,等到院子里被麻利的下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应翎子才对羽明诚说:
“还请公子抱着这坛子与贫道走一遭,去到那恶鬼生前住处,再设下祭坛封印。”
“啊?这坛子一看就怕人,道长,能换别人帮您抱着吗?”曹南英一听,有点不乐意了,她踟躇道。
“夫人此言差矣,这坛子可不是帮我抱着的,而是帮少爷他自己抱着,因果还需因果偿啊。”应翎子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曹南英无话可说。
今晚的羽明诚格外沉默,只是拍了拍自己母亲的手背,便主动上前将那坛子抱起来了。
手刚触碰到那个坛子,一股寒气就缠了上来,羽明诚想撒手却硬生生忍住了,就连一直颤抖的手,也在被他努力克制。
“走吧。”
应翎子挥了一下已经秃毛了的拂尘,走在前面,刚走两步,他便淡淡开口,“贫道不是很建议家主及夫人跟着,那里并不适合你们二位。”
羽祥理跟曹南英停下脚步,面露迟疑,还是羽明诚劝他们,“爹、娘,既然道长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们就别跟着我了,有道长在,孩儿一定没事的。”
他们二人齐齐轻叹一口气,曹南英开口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爹娘就不跟着了,我们回去给你收拾屋子,在你的新院子布置出来之前,就先住在我们那。”
“好。”
再次来到羽谯的院子,明明挂着白绫,飘着薄雾,静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十分的阴森鬼气,可羽明诚却一点不怕,只觉心中畅意。
他嚣张的想着:就算你变成鬼回来寻仇那又如何,再厉害又能怎样?无论是生是死,还不是都输给我了?羽家注定是我的囊中之物!我才是羽家最合适的家主,家里的产业必然会在我的管理下蒸蒸日上!而这一切你都将看不到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抱着坛子跟在应翎子后面的羽明诚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有点扭曲,又带点儿癫狂,让偷偷瞥了他一眼的应翎子直摇头,心里暗骂他是傻子。
祭坛设置十分简单,案几、香炉、白烛,再贴些看起来杂乱无章的符纸,把拿坛子摆上去。
末了让羽明诚上九柱香,磕三个头,才算完。
原本羽明诚还很不乐意给那坛子磕头上香,但是应翎子的一番话让他沉默了。
“我劝少爷您还是按贫道所说的做吧,左右贫道我也不会害你,我若是想对你不利,直接不掺和此事不就行了吗?何必给自己引火上身呢?还望少爷好好考虑,我这个祭坛,消除怨气的同时,还能将他们的运道转移哦。”
应翎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笑的意味深长,“贫道查过八字之后,发现羽家二爷的独子,与其夫运道不浅呢,此二人的运道叠加,能成就一番不小的事业。”
“呵呵呵,道长说的哪里的话,晚辈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毕竟刚刚被那恶鬼吓了,此时却要给他们磕头上香,难免有些不适,此乃人之常情,道长您说是吗?”羽明诚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笑的十分假意。
“晚辈当然知道道长是为了我好,这就上香磕头,道长您看着晚辈磕的诚不诚心。”
九柱香上完之后,羽明诚撩袍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应翎子满意的捋了捋胡须,笑道:“呵呵呵呵,少爷好魄力。今日之后,少爷所想之事必有所成,呈一飞冲天之势。”
“那晚辈就就借道长吉言了。”此时的羽明诚的脸上才带了几分真情实感。
“还请少爷勿忘每日均需于子时前,独自来次上香啊。”
“独自来此?”羽明诚皱眉。
“若是少爷想将运道叫他人沾沾,倒也可带人前来,这个贫道不做多束。”应翎子虽然一身狼狈,却还是那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羽明诚当即便说:“既然道长说了,那晚辈必当谨遵,道长好意晚辈岂敢拂了。”
“嗯,孺子可教也。”应翎子满意的点点头。
二人各怀其事地对对方笑了起来。
至此,所有事情都告了一段落,第二天羽祥理已经备好家宴,派人去请应翎子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只在桌上留上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笔力不俗,内容更是简单:
缘来聚,缘尽离,入世隐世皆是修行。
羽祥理拿着那张字条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它珍重的放进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藏品之中,最后在只有他一家三口的家宴上喝的酣畅淋漓,行事直抒胸臆,好不畅快,还把向来酒力不胜的羽明诚给灌醉了。
暂时住在爹娘的小院里的羽明诚也老实了不少,他自打身子骨好了又不受噩梦侵扰之后,歪心思就又起来了,只是碍于父母没敢表现的太出格,就是心痒痒红叶的身子,也只敢每日天黑之后占点便宜,过分的事却是一点都不敢干。
而那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应翎子道长,则是在羽兴立的院子里喝的酩酊大醉,拿着他那破桃木剑,嚷嚷着要与羽谯过两招。
好不容易忙完医馆里的事,在家陪小夫人和儿子的羽兴立看着他在那撒酒疯,气的额头青筋直蹦,干脆撸起袖子,咬着牙在嘴角扯出一抹狠笑,朝应翎子走去。
“既然你那么想挨打,也不必找他,我来陪你耍耍。”
“嗯?嗝!”应翎子脸颊驼红,醉眼迷蒙,抱着酒坛子歪头眯眼看他,傻乎乎的咧嘴笑问:“你,你也会?”
得了自由的羽谯躲在颜月肃身后不肯出来,从颜月肃肩膀处探头去看,看着羽兴立摩拳擦掌的架势,不由得唏嘘咋舌,“惨喽惨喽,小叔叔生气喽,应叔您自求多福吧。”
今个外头风大,颜月肃本来是站在窗边看安苇儿带着小芦花晒药材呢,却不曾想发生了这样一事,他听见羽谯这样说,不由得好奇,“怎么这么说?难不成小叔叔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
“夫人真当小叔叔是什么文弱之人吗?他那臂力能将我单手提起来扔着玩,我会的那些招式,多是看着唬人的花架子,小叔叔出手却都是奔着让你失去反抗能力去的,很疼十分能震慑人,但是不会致命。”
羽谯说的一脸肉疼,显然是体会过。
“那你怎么没跟着小叔叔学两招?”颜月肃靠在羽谯身上淡淡问道。
羽谯伸手托住女儿,“学啦,怎么没学,小叔叔教了我许多死穴和弱点,刚操练了我一个月,我娘就不愿意了,看着太遭罪,她心疼,然后就干脆让爹带我学做生意了。不过即使我只跟着小叔叔学了一个月,也受益良多,否则当初那黑熊,我断是难以抗衡的。”
“还是莫要提那黑熊了,我平生最厌熊罴之物。”
“呵呵呵,好好好,不提它,不提它。”羽谯指着趴在地上开始耍赖的应翎子,笑道:“夫人且看,那道士醉了还是那么识时务。”
颜月肃却摇摇头,“只是可惜了,小叔叔最厌恶无赖,看来,他是得吃些苦头了。”
“受伤了也没事,小叔叔自己便是大夫,能治,就是会疼些,小叔叔可不会惯着让他生气的家伙。”羽谯一脸不忍的看着羽兴立手法粗暴的帮应翎子被卸掉的下巴和胳臂复位,下巴搁在颜月肃的肩膀上摇头晃脑的说:
“看来,应叔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不会再招惹小叔叔了。”
“确实会老实,而且我觉得应叔差不多也快走了。”颜月肃吧孩子递给羽谯,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
羽谯跟着蹭了本茶水喝,问道:“夫人有何见解?”
“闲云野鹤,做不了家禽圈鸟。”
果然,今天晚上要吃晚饭的时候,应翎子就不见了,在饭桌上用石子刻了俩字:再会。
原本享受了夫人和儿子安抚,已经心情舒畅的羽兴立,看着自己被划花的桌子,想想自家厨房好似被土匪劫掠过一般的场景,牙齿咬的咯吱吱响。
“那遭瘟的道士,下次如果再见到他,我不仅要把他的下巴卸下来,他的胳膊腿一个都别想用!”
刚领着颜志鸿和苗彩云过来吃饭的颜福安看到羽兴立发火,立马拉着他们掉头,迎上整正往这边走带着一脸无奈的颜月肃和羽谯。
然后他们便知道了此事的前因后果,颜福安既无语又愧疚,想找羽兴立主动给予赔偿,又怕被此时怒火中烧的他打,只能把目标转移到了抱着孩子的安苇儿身上,同时颜志鸿和苗彩云则是拿出银票,让史承去他们常吃的那家酒楼定一桌子菜送来。
而此时的应翎子,则在城外路边架起了火堆,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木棍烤鸡腿,一手拿着个大鸭梨啃的咔嚓咔嚓的,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