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夫人打脸的时候我在鼓掌>第四十五章 驱魇

  应翎子的话让羽祥理安心了些,他点点头,又问道:“那,道长,驱鬼一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应翎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等令公子养好病后便可动手。”

  “现在不成?”羽祥理追问道。

  “不成。”应翎子摇头。

  “为何?”

  “时机未到。”

  “一定得等我儿病好吗?”

  “令公子是这驱鬼最重要的媒介,若是不将身子养好,会有损阳寿的。”

  羽祥理大惊,追问道:“啊?那么危险,若是这鬼不驱了呢?”

  “若是不将此鬼驱除,依照令公子的命数,日后怕是还要被纠缠。”应翎子轻甩一下拂尘,语气略显沉重的说道。

  羽祥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我儿何时能痊愈?”

  “方才给令公子吃的丹药,每天按照今日的时间给他服下,连服三天祛除阴鬼之气再佐以补药固本培元。”

  “那何时动手?可需要什么准备?”

  “在那恶鬼头七之日,以令公子为饵引他出来,贫道用符箓和阵法将其降住,然后封在坛子里,受七七四十九天香烛供奉化去戾气方可。”

  听到应翎子的话,羽祥理有些不乐意了,“还要给那恶鬼供奉?道长就不能直接打的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入轮回吗?”

  “即便是恶鬼,贫道也不可随意将他魂魄打散,使其不可再入轮回,否则就是在给贫道积累业障,不可,不可。”应翎子摇头拒绝,心里嗤笑:好狠的心,这就要将人打得魂飞魄散,不可入轮回?若是以你口中的颠倒黑白那点事就能让人魂飞魄散,那像你们这样的,死了岂不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每一层都受刑之后再魂飞魄散?

  羽祥理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义正言辞道:“有何不可?他本就是恶鬼,又将我儿害成这样,理应魂飞魄散,才对得起天理。”

  “神鬼之事,并非你我说的就能做主,一切自有定数,一切皆是天意。若家主执意让贫道逆天而为,那就恕贫道帮不了这个忙了,告辞,有缘再会。”应翎子面色淡然,干脆利落的起身,给羽祥理看愣了。

  他急忙上前拦住应翎子的去路,“哎哎哎!道长等等,等等。”

  应翎子停下脚步,毫无波澜的看着他。

  “真的不能?”羽祥理不死心的继续问。

  “不能。”应翎子说的斩钉截铁。

  羽祥理低头咬牙思索一下,只得认命,“那便依道长所言吧,此事全凭道长吩咐。”

  “羽家主可是想好了。”真经不起诈。应翎子内心不屑。

  “想好了,此事道长您才是行家,我们外行人自是得听您的,只要对我儿好,您说怎样就怎样。”

  “家主好魄力。”应翎子满意夸道,“将恶鬼封坛之后,还需令公子每日去磕头上香供奉才能除怨,否则期满恶鬼自动放出,之后会愈发变本加厉,望家主悉知。”

  “什么?需要我儿每日亲自去磕头上香?让旁人替代不行吗?”羽祥理觉得有的不可思议。

  “不行。”

  “怎么又不行?这不行那不行的,到底想要我们怎样?”羽祥理被惹出火来了,气得不停的在应翎子面前走来走去。

  应翎子则是轻声安慰他,“家主想必看见了我在令公子病床前打坐之事吧?”

  “与这何干?”

  “贫道打坐并非只是枯等,而是在为令公子推演。”

  “嗯?推演?推演什么?”

  “自是推演因果与天意,只是贫道不善卜算,能得零星半点已是推演之术颇有长进之功。秉承严谨与公道,贫道未知全貌,不予妄言。话以至此,想必羽家主心中自有定夺。”

  应翎子说话不慌不忙的,语气也无有波澜,可内容却让羽祥理骤然将头转向了他,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脸看。

  “道长这话是何意思,羽某为何有些听不懂?”羽祥理皮笑肉不笑,心里却紧张无比,他居然忘了,这种手段妖异的人,有一千一百种办法看破某些事情,真是大意了。

  “家主不必紧张。”然而应翎子却对他的反应没有任何异样,仿佛跟没看见一样。“贫道与您的缘法是前世便注定的,再者贫道说过,贫道并不擅长卜算之术,所能得知也只是一星半点而已,断章取义之事不可取,所以贫道才说此事全由家主定夺。”

  听到这话羽祥理的心才慢慢放回了肚子,思索道:确实,此道繁杂,会一会二,不可通三通四,大不了……反正此地是我的地盘,他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人,出点事儿不是很正常吗?

  “原来如此,是羽某误会了,羽某还以为道长是不想帮忙了,才心急如焚。若羽某有所作所言,有令道长心中不快之处,还望道长明言。”

  “呵呵呵呵,羽家主是个率直的性子,与贫道相处甚合,贫道并无不适,反而很喜欢与家主交谈。”

  两人就这么虚与委蛇的笑了起来,颇具和谐之美。

  “既然道长与我相谈甚欢,若是不嫌弃,那便住在府上吧,省得旁人说我待客不周,更何况这也能方便道长做法不是?”

  “既然家主盛情相邀,那贫道便厚颜无耻的住下了,叨扰家主还望海涵。”

  “哎,道长说的哪里的话。”

  就这样应翎子道长便住在了羽府,羽祥理给他安排的是离羽明诚住处最近的一座小院,还给他配备了不少下人婢子供其使唤。

  而羽明诚的热退之后,未时刚过便醒了过来,除了虚弱些外,神志异常的清醒,羽祥理甚至觉得他比之前还聪明了些。

  兴奋的曹南英大赦下人,还给他们发了些喜钱为羽明诚积功德。

  而羽明诚好的第四天,便是“羽谯”一家的头七,羽明诚的小院早就被朱砂画的黄纸贴满了,墙上柱子上也都用朱砂,画了些不知名的图案符号,小院正中更是摆好了一个放了许多稀奇古怪东西的祭坛。

  今晚空中无月,四处黑的令人心生恐惧,唯有祭坛附近的烛火令人能得一丝安慰,可即便是烛火,在祭坛及附近都布置的那么奇怪的情况下,看久了也让容易人心生颤栗。

  尤其是胆子最小的曹南英,用手死死攥住羽祥理的衣裳,把那上好的料子都快给扯烂了,抓的皱皱巴巴如同烂菜叶子一般让羽祥理看不过,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办法怎么着,因为害怕的是他夫人,而这儿除了他们一家四口就只有身披黄袍的道士。

  应翎子道长跟羽明诚是今晚的主角,断不可让其打扰了行事,而他那痴傻的大儿子早早的就被喂了药正躺在一旁的小榻上呼呼大睡,如此一来,曹南英只能依靠他了。

  不知等了多久,一直站在祭坛前仿佛被定身了的应翎子道长突然动了起来。

  他一手执桃木剑,一手摇铃,在那里又是舞又是跳的,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不知什么东西,脚下踩着怪异的步伐,围着坐在被符箓摆出的八卦阵中的羽明诚走来走去,然后他点燃一张符纸,烧了碗符灰,让羽明诚喝下去。

  “这……”羽明诚并不想喝下这碗乌漆抹黑的符灰水,然而迫于压力他还是一口气将那碗水干了。

  应翎子将碗放在祭坛中央,又用笔在羽明诚的额间点了朱砂,然后将桃木剑背于身后,伸出手摆出手势在那里念咒。

  羽明诚坐着坐着就不可避免的意识开始模糊,犯起困来。

  没多久,小院里便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吹的羽祥理、曹南英还有羽明诚他们齐齐打了个冷战。

  只是羽明诚的眼神却混沌了,并不如何清楚。

  “哪来的风啊?怎么那么……”只有曹南英搓了搓手臂,话还没说完,便被羽祥理捂住了嘴。

  看着羽祥理拼命使的眼色,曹南英身子一僵,神情惶恐的慢慢转头向后看。

  只见一道染血的白色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的空地上,那道身影长发披散的低着头,缓缓朝他们飘来。

  曹南英被吓的浑身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也动弹不得一下,而羽祥理也好不到哪去,因为他一眼便看出了来鬼是谁——“颜月肃”。

  好似在印证他心中所想一般,那鬼停了下来不再往前飘,只见“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羽明诚前不久就见过的恐怖的脸,同时那被长发遮掩的,破了一个洞,且从洞中伸出一只带血青白小手的肚子,也显现在羽祥理跟曹南英面前。

  羽祥理被吓得牙齿打颤,腿直哆嗦,还倔强的看了一眼“颜月肃”的脚下,因为他听说鬼都是没有影子的,果然,没影子。

  就在这时,羽明诚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

  羽祥理、曹南英听闻后急忙将头转回去,就看到同样一身凄惨的羽谯正站在羽明诚面前的八卦阵不远处冷笑。

  然后他突然抬头,目光凶狠的看着羽祥理跟曹南英,破碎的脸上裂开猩红的嘴,声音十足十的带着恨意阴冷并且有怪异的回声,说道:“好久不见啊,大伯大伯母——”

  “是啊,好久不见啊,大伯,大伯母。”属于“颜月肃”的声音也跟羽谯一样带着令人颤栗的诡异响彻四周,听的羽祥理跟曹南英心里发凉。

  然而,“颜月肃”的话音刚落,属于婴儿的凄厉啼哭与笑声,骤然响起,直吓得曹南英跟羽祥理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尤其曹南英还看见了“颜月肃”肚子里伸出的那只小鬼手朝她缓慢的挥了挥,直接把她吓得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直往地上瘫。

  “哎!”羽祥理此时也是手软脚软的有些扶不住曹南英,干脆直接把人顺着往地上放,省得摔到她。

  然而当他闻到一股腥臭又带着刺鼻异香的时候,再想抬头就已经晚了,他只来得及看到眼前飘过一片,带着乌黑血迹的衣角,便脖子一疼晕了过去。

  在他晕过去之前,还听到了应翎子道长的怒喝声。

  “呔!恶鬼尔敢,还不速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