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还俗>第29章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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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秋写完信就离开了陈巧的院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份独处时光有多珍贵,他不再打搅两人,怀着雀跃兴奋的心回到自己屋中。

  如果孙继阳说的是真的,僧人曾徘徊后院试图见他,这已经让他欢欣不止,遑论和尚来与他私会,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甜蜜,他捂住胸口,感觉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出胸膛。

  徐子庆刚踏入房门,见到伍秋便是这样一副怀春的动人模样,心酥了半截。朝他走去,勾起他下巴,“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在想老爷。”伍秋的谎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近来他对徐子庆说谎越发熟练,说是信手拈来也不为过。往日他对徐子庆撒娇,带了几分真情和期待,所以难免会害羞紧张,可现在全是假话,反倒没了扭捏。只要能打消徐子庆的疑虑,让他说什么都好。

  徐子庆听完伍秋的话,信以为真。在他眼里,伍秋心思简单,说想他便是真的想他。他大笑起来,俯身要去吻伍秋,却数不清多少次被躲开了。

  “妙海大师说我需要净身。”伍秋掩着嘴,小声说。

  又是这借口。徐子庆耳朵都要听出茧子,语气很是不耐:“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说你是什么不祥之人,什么祸水之身了。到底让为夫的说你什么好,那群和尚危言耸听,你也能当真?真是蠢笨至极。”

  伍秋这会儿满心是或许马上就能见到慧净的喜悦,连徐子庆骂他笨也不在意,放下袖子,帮徐子庆顺了顺胸口:“伍秋确实愚笨,老爷说得对。”

  徐子庆捉住伍秋的手按在胸口,“算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殃及我,你笨也笨得惹人怜爱。”

  伍秋被半推半就,坐到徐子庆腿上,这下想躲也躲不开了。吻落在颈侧,大掌径直滑进了衣襟,捏得他胸上一疼。

  他蹙起眉闷哼一声。

  其实伍秋也深知,种种说辞皆是缓兵之计,他不可能让徐子庆不碰他,如今撑了那么久也算差强人意。再百般推拒,引起徐子庆疑心不说,想必还要遭受一番活罪。心中叹气,伍秋认命地屈从了,坐在徐子庆腿上没有挣扎。

  衣服落在地上,伍秋被抱上床。徐子庆压在身上时,他闭上眼,想象此时身上的人若是僧人,那该有多好。可惜徐子庆一边插弄他,一边双手上下游走亵玩,嘴中喊着的“小心肝”渐渐变成了“小骚货”,淫秽的手法和不堪入耳的话语令他想自欺欺人都困难。他一狠心,用力绞紧穴。果不然徐子庆很快泄了出来。

  徐子庆拔出疲软下来的那话儿,餍足地调侃伍秋:“怎么这么想要?”

  伍秋躺在床上,虚虚半垂着眼。

  “累了?”徐子庆捏捏他的脸。

  伍秋无力地点了点头。

  娇嫩的穴一向是不经折腾的,怕是许久没做,身子也生疏了。徐子庆有两分怜惜,放过了人,取来帕子,擦净泥泞的下身。

  被塞进被子里的伍秋心缓缓宽下来。

  他想起过去在清吟小班唱过的《武家坡》《双玉蝉》,知道如何才叫一个贞节烈女,像自己这样周旋在徐子庆和慧净之间的,若写成故事,唱上戏台,必定是个人人喊打的反面角色。然而贞节烈女留给外人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好名声,留给自己的只有悲苦难捱的一生。他不算得好汉,也跟烈女扯不上关系,不过是有怯懦有欲望的凡夫俗子一个,不求流芳百世,只图与慧净一时鸳鸯情长。

  若能见慧净,这又算得了什么。诚然想得糟一些,见不到慧净,那又如何呢?只是再像他前二十年的日日夜夜那样过罢了。如今他有了心上人,日子有了盼头,再多奢求才是真的贪心。

  身上还残余着徐子庆给的不适,但伍秋心里想着慧净,意识发沉地睡去。梦里有僧人伴着,是个好梦。

  伍秋没想到陈巧那边这么快有了消息。

  两日后,陈巧拿着慧净的信件来找伍秋,信上字迹清隽不失遒劲。伍秋见字如见人,拿着信纸爱不释手,被陈巧见了,冷言道:“就这般喜欢?”

  伍秋茫然地看向陈巧。

  陈巧呷一口茶水,“我不是要泼你冷水。但是你也知我们是与人苟合,若用情太深,只会弄巧成拙。图一时欢愉罢了,别想太多。”

  “...我知道。”伍秋并不完全赞许陈巧的说法,但明白她话里意图。抿抿嘴,垂首折起信纸,贴身放好,没再说什么。

  “你知道就好。那就相约明日申时在你那原来的偏院如何,这是我能帮你争取到的最早时间了。”

  “申时?”伍秋讶然,“申时恐怕老爷在府中......”

  陈巧放下茶盏,神情淡然:“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拖住徐子庆。”

  闻言,伍秋向陈巧投去更为诧异的目光。

  “怎么?你以为我没这个本事吗?”陈巧捋了捋发丝,懒懒掀起眼皮,媚眼如丝,叫平日恹恹的脸顿生冶艳,伍秋看得一时呆住。

  “总之你无需担心徐子庆那边。”陈巧收起眼神,作势就要起身出门,走到门口时又像是想起什么事,转身对伍秋说:“对了,你也不用再送药给我,我从未生过病。”

  说完,陈巧就丢下了惊得哑然无语的伍秋,径直离去。

  这日夜里,徐子庆又缠着伍秋行事。伍秋心里不愿意,但是想到明日要见慧净,便也无心计较。幸而徐子庆似乎是累了,也就做了一次。

  事后伍秋躺在床上,静待明日申时的到来,兴奋得几近一夜未眠。

  次日恰好是月中,徐子庆用过午饭去了布庄和米庄对账。

  伍秋在房里待不住,早早描眉画鬓,拾起水袖,装作去偏院练功的模样。他无端端地想起了杜十娘的曲段,咿咿呀呀唱起来。

  这样的山盟海誓我听过多少

  任凭你花言巧语难动我杜十娘

  眼望珠宝热泪淌

  莫怪十娘狠心肠

  今日随我付流水

  也落得清白之身免肮赃......

  唱到一半,伍秋没由来地一阵怔忡,抖起水袖。不料转身,日思夜想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到身后。

  之前随妙海一行来做过法事,慧净仍记得徐府里的路,他按孙继阳说的申时来偏院等候,没出半点差池。人刚到就闻一阵婉转的唱声,他只从弘远嘴里说过戏,从未真正听过曲,不由得停下来伍秋唱。身段婀娜,声音却是悲凄的,慧净不知这段戏的前因后果,听得似懂非懂,就静静站着等伍秋唱完。

  此刻伍秋转过身,神色由黯淡转为惊喜。本就秀美的脸庞,傅粉施朱,神情栩栩,美得慧净心惊跳几下,失神地朝人走去。他轻触了一下伍秋的脸,仿佛是确认那不是幻觉,然后忽地将人拉入怀中。

  檀香扑鼻而来,伍秋感到的不是宁静,而是心猿意马。他在慧净身上深嗅几口,小声地说:“我们去房里吧?”

  慧净低头看他,点点头,眼含不舍地松开手。

  伍秋将慧净带入了屋内,拴门的手还没离开门,一双强硕的手臂就揽上了他的腰,热气拂过后颈,吹得他不禁抖了抖。他侧过脸,发现慧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眼神看得伍秋一下子就脸红了。

  这次相见,僧人似乎变得有些黏人。

  伍秋艰难地转过身,竟然羞得不知该怎么开口,垂着眼不敢直视慧净那双炽热的眼。

  过了一会儿,慧净扶起伍秋的脸,胸膛的起伏愈发剧烈。

  这样近看伍秋,更美了。

  日思夜想的人何尝只有伍秋一人,慧净同样是日日夜夜地想见伍秋。这次别离,分明有什么在变得不同,见不到伍秋一日,就痛苦如万蚁蚀骨。他从来不知自己会这般急切地想见一人,甚至能不要脸到爬人家后院的墙。

  他摩挲伍秋的脸庞,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

  “我们去那边坐坐可好?”伍秋咬咬唇,小心翼翼抬头瞟了慧净一眼,拉扯他的袖子。

  慧净似应非应地嗯了一声,于是伍秋拉着他的袖子一点点往桌子旁走,这期间,慧净始终半搂着他,就连落座以后也牵着他的手不肯放,像是一刻也不想分离的样子。伍秋有些喜又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片刻,心一横就坐到了慧净的腿上。

  他清晰地听到慧净抽了一口气,随即身体变得极为僵硬。

  慧净在遇到伍秋之前,对男女之事可谓一窍不通,更别说断袖分桃之道。第一次是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发生的,他模模糊糊中是尝到了这鱼水之欢的甜头,可那不及他伤伍秋的心疼愧疚万分之一,事后他自省自警,渐渐也就将这事儿的念头止住了。然而那晚在破庙,他们情难自禁地又发生了第二次,那一夜倒是更像他的初夜。

  尽管夜色朦胧,但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清楚了,记到脑子里了。樱乳柳腰,细纤纤双腿,比月光更皎洁的胴体,夜夜化成春梦,扰他清眠。

  此情此景,梦里的旖旎之色又活色生香起来,他搂着伍秋的手臂徐徐收紧,将口鼻埋入伍秋的肩窝,埋头深嗅。

  滚烫的鼻息一阵阵搔得伍秋脖颈发痒,他不自觉地扭动身子,可才扭了两下,就觉得不对劲。

  向来克制的僧人竟然这么快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