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还俗>第25章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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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秋前一夜确实叫慧净折腾得太狠了,这日在寮房里休憩。

  慧净无法长时间在房中陪他,偷偷摸摸地打来热水,送了斋饭就走了。

  午后独自待在房间里,伍秋想慧净想得难受,一副郁郁的模样被小厮安童见着了,安童问他是不是想老爷,问得伍秋一愣。

  其实不怪安童会这么问。几个月前,他还一心系着徐子庆,谁能想到转眼间竟翻天覆地,情随境变。

  安童是进徐府以来就一直服侍他的贴身小厮,受冷落那两年,他闷得发慌时都向安童倾诉。可关于徐子庆的烦心事,他尤能对安童说,而此刻那些关于慧净的,实属是只字不能提。他必须自己消化这份心事。

  趴在床榻,托着腮,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短短半日的时间被拉得特别长。伍秋不知慧净今日是否来找他,他没法去找慧净,也不能差安童带话。若慧净不来找他,那他们今日就无法见面,他的思念也无处宣泄。

  每当这种时候,伍秋格外体会到苟且两字的含义。

  不可告人,脆而不坚。

  他等啊等,等到夕阳西下,暮色残光,用过安童送来的晚斋饭后,仍在等。等着等着,他忽然觉得躺了一天,腰似乎没那么软,腿似乎也没那么酸,便披上袍子出了门去。

  佛堂,慧净跪在拜垫,面前站的是住持妙海。

  过了晚上禅定,他打算去找伍秋,却在半路被妙海拦下,妙海责问他早上为何不来梵唱,他无法讲出真相,也不愿意撒谎,闷声不语。妙海以为他偷懒,罚他继续忏悔回向。

  待他念过七遍七佛灭罪业真言,妙海开口,声音不怒自威:“忏悔偈。”

  慧净目视前方佛像,一阵羞愧,过了好一会儿喃喃:“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闭眼捻着佛珠的妙海睁开眼,扫过跪在地上的慧净,目光慈悲而幽深,让人受了洗礼的同时也不由得觉得被看透。慧净屏息,有一瞬间想开口承认自己的一切罪行,然而妙海先他一步说道:“昨日,弘远回到寺中找你了?”

  慧净没想到妙海知道弘远找过他,心里一紧,但很快诚实地点头。

  “他在寺中只与你亲近。若他迷途知返,亦是善莫大焉。只是我见他尘根未断,不似悔改。你......”话此,妙海半阖眼,沉气摇了摇头,“莫要步他后尘罢。”

  慧净悬在半空的心听完妙海一席话更是卡到嗓子眼,如失了声一般,面色通红。

  妙海状似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说完一言不发地拂袖离了佛殿,留慧净一人继续跪在堂中。

  急切见到伍秋的心情算是被打散了七分,慧净定下神来,合掌闭目,又念七遍七佛灭罪业真言。顾名思义,这是灭罪业的经文。妙海曾教他诚心诵念此咒,可消除重罪。确实对眼下的他再适合不过。

  念到暮鼓敲响,轮值掌灯的小沙弥来关门,慧净才起身离开了佛殿。

  入夜后凉风习习,走在佛殿通向僧房的路上,他仍在默念灭罪业真言和忏悔偈,正走着,倏地狂风大作,头顶飘下一大把絮絮的秋叶。他伸手,一片泛黄的枯叶正落在他掌心。

  一叶知秋。叶子诉说来临的秋天,可慧净想起的却是伍秋。

  他身子舒服些了?盖的被子够不够厚?

  手握那片叶子,一念之间,经文被抛去脑后,他转身朝寮房走去。到了寮房,远远看去,伍秋房间门外无人,门窗一片漆黑。

  莫非是睡了吗?昨晚...或许真是太累了,自己不该再打扰他。

  慧净面色微红,站在寮房远处遥望许久后,心又缓缓沉下去,身影落寞地垂首离去。只是没走多久,他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不过半日没见,思念之情却胜过三秋。慧净快步朝人影走去,人影也曳步朝他走来。两人停在彼此面前,异口同声道。

  “慧净师父。”

  “伍秋施主。”

  伍秋仰头望着慧净,眼露喜色,片刻又转为担忧,“刚去僧房找你,听说...你被妙海大师留住了。他罚你了?”

  慧净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诚然事实很简单,他确实被罚,但与此同时,耳畔忽然响起伍秋那句“我会难受,你舍得我难受吗”。一瞬间,简单的事实变得难以说出口。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向妙海瞒心昧己,一向铭记不疑的戒律使他发自内心地愧怍。然而,这会儿对上伍秋满是担忧的目光,他却破天荒地对那些戒律心生一丝动摇。

  他真的不想伍秋为他心忧难过,难道人世间不能偶许谎言吗?

  纠结良久,慧净选择对伍秋摇了摇头。

  “没有。师傅只是叮嘱我了几句。”

  “真的?”

  慧净看伍秋扬眉,也情不自禁地眉头舒朗,微微笑着摇头。

  “太好了。”伍秋松下绷紧的肩膀,伏到慧净肩头。

  亥时三刻的白云寺,听钟鼓声,熄灯就寝。整座寺院陷入寂静,恐怕只剩下慧净和伍秋醒着,相依在空无一人的寮房一隅。可即便如此,伍秋还是马上离开了慧净的肩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得体的举动,对慧净又羞赧又抱歉地笑了下。

  慧净讪讪收回滞在伍秋背后半空的手,好不尴尬。他刚才本能地想要回抱住伍秋,若不是伍秋躲开,他甚至没意识到两人还在朗朗乾坤之下。看来自己真是将礼义廉耻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暗暗痛骂自己。

  伍秋见慧净呆杵着半天不说话,时而紧缩眉头,时而愁眉苦脸,一副走神的模样,不由得瘪了瘪嘴。

  兴许和尚又是在想他那些佛经梵文了。

  也是。和尚吃斋念佛是多少载的事,跟他相识又才多少时日,在和尚心中,他与那些高深学问怎能相提并论呢?又怎敢妄想占据和尚的全部心神呢?自己未免太过斤斤计较,贪得无厌了。

  一面有几分不满,一面开导自己,伍秋忸怩地碰了碰慧净的手臂,似娇似嗔地说:“你在想什么?”

  慧净回过神,看向伍秋。不看还好,这一看,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眼传密意,唇含妖娆,勾得昨晚的画面在慧净的脑中作乱起来。曾几何时仿佛掩了一层纱的艳情春色,如今历历如画。

  衣物之下,寸丝不挂的身子是怎般体润如酥,温香暖玉,慧净都记得。他呼吸有些重,对伍秋磕巴地说:“天冷了,我先送你回房吧。”

  慧净的样子很怪,但他不愿意说,伍秋也没法撬开他的嘴,无奈地点点头。

  刚迈开步子,腿间不料传来一道刺痛。他抓住前面慧净的衣角,忍不住撒娇道:“你慢点...我走不了那么快...”

  慧净回过头,发现伍秋的站姿极为古怪,不知是不是心里想的那个原因,他心砰砰直跳:“对不起,我、我背你。”

  伍秋没有到走不了路的程度,慢慢走也能撑下来,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让慧净背他。咬着上翘的嘴角,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爬上慧净宽大的后背。

  锦绣绸缎的手臂缠到身前,慧净立即嗅到一股幽幽的淡香,更加心猿意马,紧张得步伐飞快,三步并作两步,没半盏茶功夫就将伍秋背回了屋子。

  到房里坐下,伍秋只觉得没过够瘾,无缘无故地又想发嗲。

  他拉着慧净坐到对面,不让他走。其实慧净自己也不舍得走。

  昨晚一样的屋子,昨晚一样的人,慧净的心态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一分愧怍,多了一分留恋,少了一分纠结,多了一分悸动。他慢慢摸到桌上伍秋的手,小心翼翼地捏住,磕磕巴巴:“是不是...难受?”

  仿佛被慧净捏住的不是手,而是心尖,伍秋浑身直发麻,娇怯怯地点头:“有点儿...”

  慧净将掌心的手捏紧了些,声音更紧张:“怎么难受?”

  “你去把门闩上先,我再与你说。”伍秋说完,脸红透地低下头。

  慧净心脏突突跳,感觉血液往身子某处涌。他顿了半晌,僵硬地起身闩门。闩得极慢,期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衣物的窸窸窣窣声,他站在合拢的门前攥紧手心,深呼几道气息后回过头。

  伍秋已经坐到榻上,身边躺着褪下的亵裤。葱白手指揪起外袍的衣摆,露出赤裸裸两条细白小腿,点在床前台阶的脚尖泛粉。

  “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难受吗?你怎么不过来?”伍秋见慧净不过来,慌得并起膝盖蹭了两下。他忘了女穴还肿着,这一蹭叫他吃痛得闷哼了一声。

  慧净见状,立即顾不上其他的,抢步到床前,跪伏在伍秋的身前,摁住膝盖。

  伍秋本就腰软,被慧净这么毫无防备地一推,往后仰倒在床上,两腿无力地向慧净大大岔开。

  昨晚做到子时才停,光线昏暗,外加神志混乱,慧净最后的记忆很模糊。早晨醒后,他又不敢细看,所以他也不知那口穴最后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

  此刻一瞧,瞠目结舌。

  那口穴被他奸淫得不成样子了。白粉色的小穴里头的嫩肉红肿外翻,肿成了原先的两倍,穴口挤成一条比线还窄的缝,哪还有半点娇嫩的初见模样。

  慧净怔怔,眼睛发涩,眼眶通红。

  伍秋本只是想撒娇乞怜,没想把慧净惹哭,见他要落泪,赶紧惊慌地伸出一只手捧脸安抚道:“怎、怎么了?”

  慧净呼吸颤抖,像是极力忍耐哭腔,语带悲恸:“我是禽兽。我怎么能这么对你,我...真该去死。”

  伍秋的神色一顿,隔了几秒,缓慢而柔情地抚摸僧人的脸颊。

  慧净又看了一眼肿烂的穴,一闭眼,泪水无声的落下。

  伍秋抹着慧净的泪水,心里不是滋味。

  僧人竟比想象的还要疼惜他。

  他并非皮糙肉厚不感疼痛,相反,他极怕疼,晚上去找慧净走的每一步,下面那处都在刺刺地难受。只是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习以为常。

  要知道,徐子庆发起狠来弄他,比这严重数倍,甚至事后连地都下不来的次数多了去。徐子庆从来都是用几句甜言蜜语和珍宝礼物敷衍过去,不曾真正伤神半分。

  倘若慧净知晓了这不过是他家常便饭,会作何感想,是更加怜惜他,还是幡然醒悟他是个被人玩烂,不值得珍惜的男妾。

  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伍秋都不打算告诉慧净。他既不想慧净担心他,也不想慧净瞧不起他。

  伍秋抚着俊伟而悲伤的脸庞,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恍然明白过来一件事,他在慧净面前是有自尊的。

  月姐儿当他是桩生意,徐子庆当他是个泄欲的肉壶,徐府其他人视他为眼中钉,只有慧净把他当作活生生的人来看。

  人怎么会没自尊?

  哪怕要自欺欺人也好,伍秋希望自己在慧净扮得干净些,扮得更体面些。

  过去许久,慧净仍垂着泪跪在地面。伍秋没办法,掩上衣摆,将他拉上来,用哄孩子的语气轻声说:“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慧净睁开哭红的双眼,摇摇头。

  伍秋从没见和尚这副模样,哭笑不得。

  他靠在慧净肩头:“我知道你怜惜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接下来几天,我们都不伤心了,我也不闹脾气了。我们好好地,愉快地相处,可好?”

  慧净拥着伍秋娇小的身子,喉头哽咽,吞下泪意,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伍秋不让他哭了,他就不哭。只要是伍秋说的,他都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