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顶楼处传来的巨大动静想让人忽视都难。

  位于顶楼的下方恰好是餐厅, 许多客人纷纷一惊,连用餐的心思都没有了,有人质问工作人员发生了什么, 还有人表示不悦, 趁机找茬。

  相关经理开始紧急处理这场突变的情况,传唤人员去顶楼处制止事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是顶楼的一群人打起来了, 疑似争夺某位大佬女儿的未婚夫位置,为此闹得不可开交。

  “打得这么激烈……?”

  “哪位大佬啊?”

  “这难道还是比武招亲??”

  很显然,虽然感觉离谱,但很多本来闹得想走的客人都忍不住继续坐回原位, 就想看看等会儿还会有什么发展。

  霎时间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也有些闲得无聊不怕死的, 想要上去瞧瞧。

  视角转向顶楼处。

  年轻的首领在遭遇到中原中也的阻拦后,他终于看到了身前的一米六,并把视线挪动到了这位来自港口的干部身上。

  “……那么请问,”沢田纲吉状似疑惑,不着痕迹地皱眉, 但他还是秉持着礼貌的仪态,对中原中也询问出声:“你和鹤里是什么关系?”

  言下之意,你搁这拦他,是有什么身份加持吗,你是她什么人了还有资格拦他。

  中原中也当然没有看出来对方面下的不耐,可是被沢田纲吉这么一问, 他自然是愣了愣。

  “那小子怎么扭扭捏捏的……?”这是在远处持着武器, 一脚刚踹倒一位试图偷袭的敌人,一边抽空紧盯自家十代目的狱寺隼人, 他忍不住对着山本武吐槽。

  山本武天然地“哈哈”笑了两声,“那位不是港口的重力使吗?总不会是害羞了吧?”

  至于被讨论的中原中也本人,他不自在的高呵,“啊?!这重要吗?”

  “当然,”沢田纲吉笑了笑,尽管笑意不达眼底,温润中似乎掺和着冰碎,“没关系的话就请给我让开。”

  “……如果我就不让呢?”

  任谁被挑衅了都不会有好脸色看,更不要说是被一位疑似经常骚扰无辜少女的黑手党了!

  中原中也心中唾弃。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好人?

  “看来是没法交涉了。”沢田纲吉状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至于时刻关注着那边的狱寺隼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深感愤怒,“什么?竟然敢对十代目如此无礼!?”

  “而且还是阿纲的情敌啊……”山本武摩挲着下颚,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后,尚有空闲地侧身,用后手肘敲晕了再次试图站起来的敌人,“把这些人解决了,就去帮阿纲吧!”

  “还用你说?!”

  两位守护者莫名被点亮了亢奋状态,本来一边吃瓜一边干架的敌人们都纷纷招架不住,很快倒在地上,疼得哀嚎。

  八卦误人啊!

  “啧,”中原中也眼见有人逐渐靠近想要把他包围,他霎时间侧身看了一眼鹤里,“往后退一退。”

  被中原中也示意找一方安全的地方暂时避一下的鹤里,小跑到了刚刚相亲的房间内,她朝着里面几位手持乐器明显惊慌不定的绅士们笑着点了点头。

  发现自家小姐都这么淡定,在场的几位绅士们对视一眼,莫名有灵感从脑海里掠过,开始演奏起来。

  眼看场地终于空出一段,中原中也当场活动着手腕,扬起下颚,眼底燃烧着格外恣意的色泽,笑容张狂,“那么——”

  瞬间,他脚下踩踏的地砖碎裂,一块块被红色的异能波晕裹挟,腾飞至半空中。

  “碾碎你们!”

  无数细小或大块的大理石砖块,以极快的速度袭向前方。

  沢田纲吉升起死气之炎,招架住了;狱寺隼人虽然反应过来,但还是被砸中了小臂,手上一麻,他面色冷峻,持着武器就冲上去;山本武则是挥刀迅速振开。

  他们的反应再快,其余的一些彭格列成员还是未能承受的住,皆倒在地上捂住了胸口。

  从门口探出脑袋旁观的鹤里惊叹连连,眼睛都不眨,甚至想拿点爆米花在边上吃。

  而她的耳后传来了钢琴与小提琴的协同古典乐,极快又令人紧张的旋律频频响起。

  “肖邦的幻想即兴曲啊。”耳机那头的太宰治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听着鹤里那边的动静,并对鹤里说,“鹤里,感觉怎么样?”

  “嗯……”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人,眼仁间闪烁过极快的倒影,如同微缩的电影屏幕,一切动荡皆收眼底,心中发酵出不知名的感觉,以至于声音变得恍惚,“是因为我吗?”

  “是因你而起,但与你无关,”太宰治缓缓引导,开始把自己的思维传输于她,“现在已经是他们之间的矛盾了,不需要顾虑太多,享受这一刻如何?”

  享受。

  明明面前充斥着的是嘈杂与混乱,甚至耳畔激昂的音乐更是让人心情紧张,但鹤里无形之间像是被太宰治带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状态。

  她喜欢这种感觉。

  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沸腾,似乎自己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活着。

  “……鹤里?”

  “嗯?”

  鹤里的鼻间发出轻声,“怎么了哥哥?”

  刚开始太宰治好像听到了她说“喜欢”,“喜欢什么?”

  “喜欢哥哥。”鹤里没有过多思索,毫不犹豫的回答后,嘴角弯起,补充了一句,“这场扮演游戏很有趣。”

  太宰治在那边轻笑一声,知道她还是把他认错人了。

  “不过,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在乎……我?”

  鹤里终于忍不住询问出,一个困扰她的问题,“我明明都不认识他们。”

  “因为他们认识你,”太宰治没有撒谎,而是换一种说法,“你的身上有他们所图的东西,一旦你妥协了,你就会失去你最宝贵的自由。”

  自由。

  明明脑海里大部分都是空空的,但鹤里一听到这个词汇,却是瞳孔微缩,瞬间意识到这极其重要。

  “所以,只要把矛盾转移后,”太宰治又把话题移到了之前的那句,“你安心享受即可。”

  此时此刻,背景弹奏的旋律到达尾声,逐渐平缓。

  *

  就在中原中也与彭格列一方爆发冲突后。

  顶楼原本的装潢早已不甚清晰,地砖大面积碎裂,普通人都跑光了,连后续上来试图维持秩序的护卫队都吓得根本无法插手。

  眼看自己身份上的守护者以及部下们对上了港口的重力使,没有丝毫还手之地后,年轻的首领不由得动了动手腕,眼底氤氲着暗意。

  中原中也。

  横滨的港口mafia干部,算得上是武力值巅峰的存在,意识世界分配给这位的能力,可真是令人羡慕。

  由鹤里孕育的意识世界,中原中也也等同于在蚕食着鹤里的血肉。

  年轻的首领忽而一笑。

  少掉一位巅峰,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

  本来不想做一些多余的事情,但很显然中原中也触及了他的底线。

  “……哈,”中原中也虽然一直游刃有余,却不明白为何眼前的这位沢田纲吉,竟然对他露出了格外难以描述的笑容,他莫名感到恶寒,“你笑什么?”

  “只是在感叹,不愧为港口的重力使,”年轻的首领故作疲倦,“到此为止吧,我的部下们不能再战了。”

  “……十代目!”

  后头捂着胸口的狱寺隼人低咳一声,咬着牙,只觉得十代目为了他们不得不停手,此刻他格外痛恨自己的无能。

  中原中也嘲笑一声,“早就该这样了。”

  他转身施施然从高耸的砖块间跳下来,朝着还露出半个脑袋的鹤里走去,他对上了她亮晶晶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跳,故作不在意地扭过头,“好了,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找我就是了。”

  鹤里听着太宰治的吩咐,小跑过去,像是激动地抱住了他,把脸颊埋在了他怀里后,声音闷闷,“谢谢你,中也。”

  中原中也瞬间一惊,浑身僵在那,眼神闪躲,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语气断断续续,“没、没什么……”

  但她很快就松开了。

  中原中也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慢慢的,年轻的首领走过来,迎着中原中也不悦的目光,对方则是朝着鹤里,深感抱歉,“是我的行为有困扰到你吗?”

  以为对方态度很好的准备认错,中原中也双手抱胸,哼了一声,也不去管对方了。

  就在鹤里刚想开口时。

  年轻的首领突兀握住了鹤里的手腕,把人轻松带到了怀里,迎着她略显怔愣的样子时,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眼底的色泽不甚清晰,“你不记得我了,谁干的?白兰?”

  “喂,你做什——”

  中原中也刚皱眉想要制止,直到对方不着痕迹地抬起手,眼神毫无波澜,指尖动了动。

  霎时间,中原中也“唔”了一声,瞳孔骤缩,明明没有自主开启污浊,浑身的每一寸肌肤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宣发出格外难以控制的波晕。

  此刻,污浊已触发。

  他的双眼漫上凶狠,逐渐失去了原本的神采,脸上爬满了红色狰狞的纹路,浑身都散发着危险至极的气息。

  年轻的首领立即抱着愣住的鹤里,连连后退,并朝着身后的部下们大喊:“快离开!”

  “鹤里?发生什么了?”传递至耳内的声音不太对劲,太宰治紧急询问。

  然而鹤里刚准备开口,下一秒,抱着她的男人捂住了她的眼睛,视野内呈现出一片黑暗时,她下意识想挣扎,却听到了对方亲昵又温柔的声音:“睡一觉吧,鹤里。”

  一阵疼痛从后颈处传来,猝不及防间,她眼底恍惚了一瞬,只来得及发出模糊的声音,就晕了过去。

  同一时间,听到那头动静的太宰治立即站起身。

  他顾不得多想,当场推开门冲了出去。

  *

  彭格列成员紧急撤退。

  并且整座大厦突然拉起了警报声,催促大厦内的所有人都必须尽快离开。

  大量电梯一时爆满,顶楼的位置过高,抱着怀中少女的沢田纲吉与一众人选择从楼梯下行。

  顶楼的大门即使被用力关上,但还是被里面暴走的那位重力使轰开,对方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毁坏一切。

  整座大厦都为之一颤。

  尤其是那位重力使还追着彭格列的一众人不放。

  所到楼梯之处都化作齑粉,格外可怕。

  即将到达一楼,趁着尚有余力赶到底下的部下们不断往外跑去后,沢田纲吉转身单手运作死气之炎,瞬间轰炸了一长节楼梯,堵住了道口。

  然后他才踏出步伐,走到一楼大厅内。

  周围是惊慌尖叫、不断逃窜的人群,与受了伤还坚持护着他的部下们,而他怀抱着与他几乎气息相近到毫无二致的主人格,不由得低垂着眼眸,神情几乎是迷恋般,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仿佛一切动荡皆与他毫无关联。

  却在此时此刻。

  年轻的首领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难以忽视的视线,他缓缓抬头看去,发现与逃离的人群方向相反的,正有人逆方向走来。

  来人的砂色风衣猎猎,行走有力,神色趋向于无。

  在与他对视后,来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看来是赶到了。”

  这是谁?

  大概是察觉到沢田纲吉的目光,来人随意地摊开手,语气略显不着调,“这位刺猬头先生,你想带走我可爱的鹤里,有没有经过她家人我的同意呢?”

  不速之客的出现,让属于彭格列的成员们纷纷一愣,对视了一眼。

  霎那间,被堵塞的楼梯口轰然破开,赶到的太宰治侧眸看去,不由得一惊。

  中也开了污浊?为什么?

  感觉到其中异样的他,意识到需要立即无效化中也此刻的状态才行。

  不然对方会力竭而死!

  然而这一停顿,年轻的首领早已忽略了太宰治,彻底走出大厦。

  他轻笑一声,再次看向了怀中的鹤里,声音放温,“我们回家了,鹤里。”

  就在他被户外的光线照射,并且视野里突兀出现了一片阴影时。

  “喂——”

  银白色短发的男人瞬间降临,稳稳落地。

  他刚看清沢田纲吉怀中的少女后,明显瞳孔骤缩,情绪起伏过快,呼吸一滞。

  下一刻,他抬眸看向沢田纲吉时,细碎的发丝稍许遮挡住了眼帘,但还是折射出了格外薄凉的色泽,语气趋向于可怖,无端透着浓浓的不悦,“……未婚夫是你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一波三折让同行的彭格列成员们连连倒吸一口冷气。

  空气都被醋味浸透了啊喂!

  又来一个!!

  我们十代目走向幸福的路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多的情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