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场景莫名有一种滑稽感。

  不多日前, 因为一位人类女性的夜间造访,童磨莫名其妙背负上了子虚乌有的名声,身为教主的他身份尊贵, 身边的侍女们自然不敢多言, 但明显对他的态度复杂了一些。

  起码不懂人类喜怒哀乐的童磨,都罕见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吃亏了。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把给他贴标签的那位小姐找到时,连人影都没了。

  没想到如今竟然在无惨大人的这里找到了。

  童磨捏着折扇的动作晃悠了几下, 面上露出迷人的笑容,只是暗藏着锋利的尖锐,“呀~又见面了小姐,明明都和我有过海誓山盟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眼见童磨竟然能这么自然的说出这种令人尴尬的话语,如果不是当事人, 鹤里真想询问一下他的感想,但如今她就是当事人啊!

  没关系,只要她也不尴尬,尴尬的就会是空气。

  鹤里清了清嗓音,面上一片坦然, 她继续躺在床上摆出一副屋内主人的模样,随即抬手扶住额头状似在思考,“哦你是那个…啊对,那个啊那个。”

  不认识他还是故意的?

  童磨心里觉得有趣,“没想到小姐还有两幅面孔。”

  “咳,”鹤里轻咳一声, 准备主动出击, “说吧,要多少钱才可以离开这里?”

  “……?”

  “这些够不够?”

  鹤里翻过身, 把她藏在床头柜里的小钱钱拿出了一小沓,丢在了床上。这可都是鬼鬼王的私房钱啊,得省着点拿。

  童磨的眉梢一抽,捏着折扇的动作一紧。

  鹤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什么?这些还不够吗?那我再加——”

  突如其来的冰柱是普通人类根本无法察觉到的,它以极快的速度直直刺入原本鹤里所在的位置,把镶嵌着羽绒的枕头瞬间刺穿,大量轻飘柔软的细小羽毛一下子散在了空气中,形成了薄而迷蒙的网。

  但可惜猎物本身却不见踪影。

  “咦?”

  童磨天真般的眨了眨剔透的眼眸,预想到的血溅当场并未出现。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胆识颇大的人类呢?

  “就是他!”

  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童磨慢悠悠且定心地转过身,结果看到的就是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外的鹤里,她还挽着鬼舞辻无惨的手臂。

  她刚刚还坦然的面容变得委屈起来,像是换了副面孔,扁着嘴,声音都开始叫屈,“月彦,就是这个家伙对我死缠烂打,不高兴了还想谋害我!”

  鬼舞辻无惨眼见童磨竟然没有成功,面上阴沉。

  童磨看出来了鬼舞辻无惨的不虞,他动作一僵,再次想要挥动折扇,然而没想到下一秒的攻击却被鬼舞辻无惨的眼神遏制。

  一股无人能察觉到路径的汹涌气波,瞬间逼退了童磨,害得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血管突起,身体内部的五脏六腑甚至都破碎了。

  童磨只能捂住唇,指缝里有鲜血溢出。

  “行了我知道了。”鬼舞辻无惨根本对旁边噼里啪啦叫屈的鹤里说不了狠话,他心底格外憋屈,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只要鹤里出现了他就跟束缚住了一样。

  于是鬼舞辻无惨把怒火撒在了童磨的身上,他仅仅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作为他的属下办事不力,就跟蝼蚁一样,他轻易都能捏死。

  “我觉得好危险哦,”鹤里跟没看见童磨那惨样似的,继续对着鬼舞辻无惨输出,“要是还有人想谋害我怎么办?毕竟我这么有钱。”

  虽然是从鬼鬼王保险箱里拿的。

  不知情的鬼舞辻无惨唇线绷直,反问出声,“那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朋友们这可是反面例子啊正常女生听到了绝对会生气的。

  鹤里心里腹诽,但好在她宽容大量,也知道鬼鬼王这嘴里吐不出象牙,于是顺着开始提要求,“你最厉害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有你这家伙在,你的属下们还能来搞我?放弃挣扎吧,你已经被我彻底操控咯,我想在这躺多久就躺多久。

  而且看看,这回答,满分。

  鬼舞辻无惨心底有一阵奇妙的感觉,他这才看向鹤里。

  总是话语里含刺,之前能把他气个半死的人,现在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还听着不假。

  他罕见的心情愉快了不少。

  于是眼见鹤里和鬼舞辻无惨气氛融洽的转身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工具人·被迁怒·塞一嘴粮的童磨。

  童磨天生缺乏喜怒哀乐的脑瓜子怎么也猜不透自家无惨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这就是恋爱鬼的模样吗?

  他竟然是你们play里秀恩爱的一环?

  *

  “所、所以……”

  我妻善逸反复把视线投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毕竟对方的五官是真的和灶门炭治郎一模一样。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少年坐在河岸边,他的长发垂摆于地面,于月光下含着莹润的色泽。

  鬼类独有的气息萦绕于他的身上,甚至连眼瞳都变了色,那虹膜里呈现出殷红的渐变色,由浓转淡,于暗中格外悚然。

  少年没有敌意,但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以及灶门祢豆子还是谨慎地远离了他一些距离。

  “是的,”少年称自己叫做炭治郎,迎着在场三人的震惊目光,他乖顺地垂下眼眸,“请不要现在就斩杀我,我有必须活着的理由。”

  他浑身的苍白与虚弱令灶门祢豆子格外熟悉,这是成为鬼后却未能进食人类才会导致的虚弱。

  灶门祢豆子连忙对着旁边的灶门炭治郎以及我妻善逸手动比划起来。

  灶门炭治郎看懂了妹妹的意思,但他还是未能完全消化眼前的场景,于是试探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为什么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一样?

  炭治郎动了动指尖,开始陈述,“我不清楚,只是我在醒来前掉入了河里,大概是河水把我送到了这。”

  他抿紧了唇瓣,泛着白,越是想着什么,浑身越是因愤怒而颤抖,随即立刻抬头询问,“这里有人生病吗?一种很可怕的会让人浑身腐烂死去的瘟疫!?”

  “什么?”

  在场三人都懵了,“什么瘟疫?”

  “我在掉入河水之前找到了散播瘟疫的真凶,”炭治郎攥紧了手下的泥沙,愈发用力,“真凶还没死,我还没把他——”

  “冷静。”

  灶门炭治郎察觉出对方的失态,他蹲下身,言语有力,“请你冷静一下!这里没有人得病!”

  炭治郎深呼吸几口气,反应过来后,对着灶门炭治郎道了谢。

  “抱歉,”他深思熟虑后,缓缓道出一个猜想,“所以这里难道是另一个世界?”

  这个最不可能的猜想在其余三人听来,竟然成了最有可能的真相。

  我妻善逸听着听着,脑海里像是有什么被串联了起来,发出一声惊叫。

  “啊!”

  旁边的灶门炭治郎和灶门祢豆子都被吓了一跳。

  “难、难道你是那本……”

  同样叫炭治郎,已经成了鬼的形态。

  我妻善逸捂住唇,激动难言,“你是不是还认识叫无惨的!?”

  “……”

  炭治郎的眼底像是蒙上了死灰。

  “你知道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妻善逸连忙回应,一下子就凑到了炭治郎身边,眼睛都亮起来了,“他是组织里的剑士对吧?很受人尊敬的那位?”

  “不,他不配!”

  炭治郎突如其来的声音像是藏匿着隐忍的怒气,“他就是那个传播瘟疫的真凶!”

  “……?!!”x3

  突如其来的反转令所有人都震惊了。

  一时说不上是小说人物成真,还是未知的后续剧情,竟然是这样的发展。

  “各位,事态比较复杂,但请你们相信我,”炭治郎极其真诚的说着,“我虽然被……她变成了这样,但我并无恶意,我也不会吃人,我现在只想找到无惨并阻止他,既然这里还没人得病,一切都来得及!”

  “我的周围所有人都被瘟疫夺走了生命,我本想一了百了的,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死。”

  “如果我到了这里,那么他也很可能在这,我掉入河水前正在与他周旋——”

  接二连三的信息量让眼前三人神色都凝重起来。

  “可是没有具体的范围,我们也无法帮你找到这个人。”

  灶门炭治郎很想帮助对方,但他此刻也格外焦急,“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有一个办法。”

  炭治郎的声音莫名变得干涩,视线逐渐复杂,“就是假装她也在这个世界里的话,那个人肯定会出现。”

  “她?”

  我妻善逸喃喃重复了后,再次明白了,“难道是不知名讳的美丽大姐姐?!”

  “……?”

  接收到炭治郎停顿疑惑的目光,我妻善逸收敛了痴汉激动的表情,傻呵呵一笑。

  我妻善逸凑的炭治郎更近了,眼里冒出星星,“呐,她叫?”

  真没想到这么多读者都不知道的信息,他今晚竟然有机会知道了啊啊啊!!

  灶门炭治郎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善逸的反应一下子把刚刚沉重的氛围缓和了不少,但这热情的反应明显会让人家觉得奇怪的吧!

  炭治郎垂下眼眸,“她叫鹤里。”

  “呜哇好可爱的名字!”

  我妻善逸捧着脸开始畅想,“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名字呢——”

  “什么?”

  灶门炭治郎愣住了,连忙询问,“鹤里?”

  接收到炭治郎的点头回应后,灶门炭治郎还以为是凑巧,直到炭治郎开始细细描述她的长相。

  “黑色的长卷发,平时是暖色的眼睛,只有动用能力时会变红,最特别的是她嘴角那会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要尽量找一位易容能力绝佳的人来扮演。”

  这番描述几乎一五一十的和灶门炭治郎那天夜里遇到的小姐匹配上了。

  他错愕的张了张嘴,反应了半晌才说出:“我好像……遇到了这位叫鹤里的小姐。”

  “什么?!”

  “?!”

  “……!!”

  在场几人纷纷愣住了,尤其是炭治郎,瞳孔骤缩着朝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