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数日之前。

  在五条悟与学生们私自于楼道内切磋, 弄坏了大量室内装潢后。

  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一脸严肃地叮嘱了二年级组的各位学生要好好完成检讨,不过多时, 他就注意到窗外开始飘起异样的雾气。

  “校长, 不好了!”

  夜蛾正道连忙跟着学生们的步伐再次赶回那幢楼,肉眼清晰可见整个建筑都被诡谲的红雾缠绕,时不时能听到剧烈的破碎声。

  “你们站在这里不许进去!”

  他的神情瞬间凝重, 当场呵斥阻止那些想进去的学生。

  等到夜蛾正道闯进去没多久后,周边的红雾来得快去得也快,逐渐从他的眼前消散开来。

  之后目睹的便是楼道内千疮百孔般的惨不忍睹,早在大楼内发生异样后就跑出来的家入硝子, 正巧和夜蛾正道遇上了。

  “硝子,没事吧?”

  “我没事。”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人猝不及防, 但是后续家入硝子却并未找到医疗室内的鹤里,只是看到了晕倒在床下的伏黑惠。

  伏黑惠苏醒后,条件反射性地浑身紧绷,戒备着周边,直到看清是家入硝子才放松下来, 然后连忙询问:“老师,你看到鹤里了吗?”

  家入硝子拧着眉摇了摇头。

  后续对于这片楼内狼藉的处理,夜蛾正道拨打了五条悟的电话,却显示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悟?”

  夜蛾正道为此询问了校内的来往的人员,以及辅助监督们,却没有人知道对方的行踪。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迫于无奈, 夜蛾正道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咒术界的高层人员。

  “你是说找不到五条悟了?”

  电话那头来自高层的人,声线威严又冷峻, 夜蛾正道试图解释一下校内发生的红雾袭击事件,然而对方却是当场说着。

  “这件事你就先不要去管了,以五条悟的能力,他也不会发生什么。”

  随着高层的冷淡回应后,对方继续说:“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出这段时间关于大量咒灵肆虐的背后元凶,不要再出现大阪发生过的事情。”

  电话挂断后,夜蛾正道神色不明,颇觉疲惫地揉着眉心,叹了口气。

  时间回到现在。

  虎杖悠仁正和七海建人一同出着任务,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轻松,在解决完又一地数量繁多的咒灵后,七海建人低头看着手表,不耐地扯了扯领带,“不觉得最近咒灵变多了么?”

  他镜片下的视线,扫过了地面上消散的咒灵残骸后,语焉不详,“感觉要发生什么了。”

  “到现在都没找到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颓废地坐在街边,他烦躁地揉乱了一头粉发,眼尾下垂,有些惴惴不安,“而且鹤里学姐也不见了。”

  这段时间不仅是东京,只要是有咒术师管辖范围的地区,都频繁出现咒灵肆虐现象,四处奔波的咒术师们全都疲惫不堪。

  虎杖悠仁有一瞬间想到了大阪淀川发生的事情。

  以及那位与伏黑惠长相毫无差异的少年。

  他神色不明地扶着额头,坐在原地一会后,立刻站起身,恢复元气后,试图打破眼前低迷的氛围,“七海海!去解决晚饭吧!”

  两人走到一条商业街上,此刻正值饭点,来往的行人很多,七海建人主动询问:“悠仁,想吃什么?”

  虎杖悠仁双手插兜,视线一一掠过这些店铺的名字,纠结极了,“看上去都不错啊,七海海呢?”

  七海建人扶了扶眼镜,正准备开口时。

  “鹤里,这里这里——”

  虎杖悠仁与七海建人同一时间步伐顿住,他们的神情骤然凝固,彼此对视了一眼后,果不其然都听到了。

  “学姐的名字……是五条老师的声音!”

  *

  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正在甜品店的长龙队伍里排着队。

  落日余晖照拂在他的脸庞,呈现出美好的光晕,而他的视线放空,姿态随意地站在队伍里,好似在发呆。

  实则是四周的一切都如同线条般,落在他眼底的情况好像格外不同,海量的信息堆积于大脑内,他额头间的疼痛一直没有消散过。

  鹤里怎么还不过来呢…?

  难道是把他扔在这里了?

  五条悟垂落的目光里透着晦涩不明的意味,他摊开手心,看着掌间纹路,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让他想要毁掉周围的一切。

  直到他敏锐的察觉到鹤里的靠近,立即像是换了一副面孔般,欣喜地抬头招着手。

  “鹤里,这里这里——”

  鹤里意识到不远处要跑过来的那两位后,莫名胆战心惊,她手速极快地存了个档,连忙冲进了五条悟的怀里。

  五条悟嘴角弯起,他抱住了像是小炮弹一样钻进他怀里的少女,而他颀长的身姿衬托着她愈发可人,五条悟俯下身,刚想说些什么时。

  接着,他就被少女捧住了脸颊。

  五条悟呆愣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不知道从哪里被她拿出来的一顶帽子,直接扣在了五条悟的头顶,盖住了他一头惹眼的银白色短发。

  然后,他听到她轻声说:“看着我。”

  鹤里尝试着借助周围排队的人遮挡一下他们,此刻五条悟背对着后面的街道,而她被抱着,抬起下颚与他对视。

  “……你看到了吗?”

  “没有。”

  不远处传来那两位npc的声音后,鹤里还开启了隐蔽存在感的道具,即使如此都紧张地心跳加速。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后,鹤里没注意到自己期间还憋着气,脸颊都逐渐染上淡粉,而与她对视的五条悟,则是轻笑着低头,摘了头顶上的帽子,遮挡在他们的脸庞,阻挡周围人的视线。

  他声音呢喃般说着:“我可以亲你吧?”

  帽子把余晖的最后一抹光线都遮盖住了,些许昏暗的视角下,鹤里只来得及发出茫然的鼻音。

  “嗯?”

  五条悟浅尝辄止地吻上了她,最后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下唇。

  鹤里回神后,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他则是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眼底氤氲着笑意。

  买好甜品的两人回到了鹤里临时租下来的住处后,五条悟跃跃欲试地说要大展身手。

  “嗯?真的假的?”

  鹤里有点怀疑他失忆后真的能烧出正常的饭菜吗?

  “料理很简单吧?”

  五条悟理所当然的回应,他自信满满,“跟着视频看一遍就会了啊。”

  于是五条悟摩拳擦掌地钻进了厨房间,鹤里先打开甜品袋子,鼻尖嗅到的满是清爽诱人的甜香。

  可惜她吃这些也没味,如同嚼蜡。

  鹤里苦恼地这么想着时,客厅旁的透明移门处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她走过去一看。

  已经摘去天盖帽,站立于移门外的阳台上的僧侣,莫名有一种令人哑然又古怪的感觉。

  像是礼貌拜访的过客,但却并非从正门口敲门,而是突兀出现在了阳台处。

  屋内一切不知被对方收之眼底了多少。

  鹤里拉开移门,把窗帘拉上后,跟着走到了阳台上,并关好了移门。

  她耐着性子询问羂索:“有什么事?”

  羂索从长袖中拿出了一个漆黑的方块状物体。

  上面密布着眼珠子,看上去极其恶心。

  “我需要你的帮助。”

  对方徐徐道来的话语里诚恳无比,原来是鹤里带着五条悟一起假死,从虚那边逃出来后,世界的轨迹逐渐如同他们曾经的世界一般开始发展。

  虚放纵着人世间的咒灵,一点点吞噬着人类的居住地。

  “这是特级咒物‘狱门疆’。”

  羂索毫无保留的开始解释,关于自己手上方块状物体的作用,“可以封印虚千年,以免五条惮复活后,遭遇他的杀害。”

  鹤里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

  终于要把支线任务走完了吗!

  她非常配合的回应:“好,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在此之前,我会先帮你复活五条惮。”

  羂索收回了手上的狱门疆,他面带沉浸般的淡笑,“明晚与那位咒术师来到这个地址,一切都准备好了。”

  鹤里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条,他却在松手时,反手攥住了鹤里的手指。

  她略愣地抬眸。

  羂索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抬起,他的衣袖随着动作而滑动,露出了苍白有劲的腕部,试图抚摸黑夜下她格外秀丽的长发。

  鹤里不自在地向后仰。

  他则是手抬到了一半,又放下来了。

  “鹤里,”他的声线有着一股特殊的韵味,像是甘醇迷人的茶汤,袅袅着细腻的薄烟,“你这次,是真的记起我了?”

  她下意识一顿,自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在游戏里的回忆篇时,她还没有被游戏方解锁关于羂索马甲的记忆,而现在她已经把所有马甲的信息都看得差不多了。

  鹤里说不清这种感觉,若是只有她视角下的记忆,她会单纯的以为他们彼此是简单的互利互惠关系。

  羂索唇边溢出一阵轻笑,“合作愉快。”

  她抿了抿唇,随即送别了对方。

  鹤里看完地址就把纸条销毁掉了,她打开移门从阳台走进客厅后,穿着围裙的五条悟恰好把饭菜端上桌。

  她看了一眼穿着围裙的他,忍俊不禁的噗嗤出声。

  “你怎么穿着这件呀?”

  是之前她随手买的一件印有白色小碎花的粉嫩围裙,尺码大概只适合女性,所以套在了五条悟的身上显得有些紧绷。

  “我觉得很好看啊~”

  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说着,尾音上扬,他之后解开了围裙,动作熟练地把鹤里抱在了怀里,坐在了餐桌前。

  他的下颚抵着她的颈窝,在她看不见的视角下,原本带笑的模样缓缓变淡,神色不明,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鹤里,刚刚在做什么?”

  “在等你烧好饭。”

  她没有察觉到,熟练地放柔了声线,结果对方抱得更紧了,她不适地动了动身子。

  下一秒,鹤里感受到自己的脖颈处一疼,她下意识“嘶”出声,而始作俑者却咬完后松了口,声音含糊不清。

  “……是么?”

  “你干嘛?弄疼我了。”

  鹤里连忙捂住脖颈,侧过头不满的看着他,然而他却好似正常无比地眯起眼睛,嘴角上扬。

  “疼了?”他低下头,语气亲昵,“那你咬回来吧?”

  五条悟甚至还故意把脖颈凑到她嘴边。

  她立刻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马上拿起筷子夹了一道菜,塞他嘴里免得他继续语出惊人。

  *

  光线暧昧的清吧内,场所不算大,仅仅可以容纳十人左右。

  店门口早已翻过了牌子,显示“已打烊”。

  “动手吧。”

  与清吧仿佛格格不入的僧侣,在室内还戴着遮蔽半张脸的天盖帽,他露出的唇部一张一合,声线清浅。

  而被他看着的鹤里此刻正坐在吧台前,她的身旁是被下了药,发丝已经遮蔽面庞,整个人都趴在了吧台上的五条悟。

  鹤里的手上有着羂索给的咒具,对方说只要把咒具凿在了五条悟的太阳穴处,就可以去除他的意识。

  接着羂索会帮她把属于五条惮的灵魂牵引进五条悟的身体里。

  “……你确定,真的会成功吗?”

  鹤里的声音莫名干涩,她眸光闪烁,捏着咒具,手指间用力又松开,视线缓缓掠过了之前毫无防备就喝下她给的酒的五条悟。

  ——“……你明明之前的全忘记了,却说会记得我?”、“可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啊。”、“我只会记得现在的鹤里。”

  “鹤里,难道你要放弃?”

  羂索站在角落中,声音徐徐传来。

  “你坚持了近千年的努力,就这么选择结束,你真的甘心吗?”

  也许是羂索的话语起了作用,鹤里这个角色的潜意识里正在激起惊涛骇浪,像是如梦初醒般,她捏紧了咒具。

  鹤里索性放弃了多想,她一只手撩开了五条悟耳旁的发丝,随即不违背人设地举起咒具,那尖锐的咒具被她按在了五条悟的太阳穴处。

  一点点推进,血珠从伤口流了出来。

  然而下一秒。

  原本无意识的他却是骤然睁开了双眼,眼底的苍蓝色亮得惊人。

  鹤里一下子僵硬在了原地。

  那多余的血水从伤口处逐渐顺着五条悟的眼尾渗入了眼眶之中,璀璨而又剔透的眼珠子浑浊了开来,泛着不祥的血色。

  他就这么看着鹤里。

  随即,出乎鹤里意料的是,他反手握住了鹤里还捏着咒具的手,隐隐用力,伤口的血液流出更多。

  “鹤里,如果你喜欢这么做的话——”

  五条悟的眼神好似失去了光彩,变得狂乱,隐隐有着空洞的疯癫,他好像在笑着,伤口处的血液蜿蜒而下,甚至染红了他的唇瓣。

  鹤里毫无察觉到,自己的瞳孔仿佛在颤抖,心脏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死死攥住,疼痛蔓延到了指尖,让她下意识想要松开手中的咒具。

  “……!”

  她遵从内心,连忙攥紧了咒具,要阻止他继续这样。

  最后鹤里动用了点力量,义无反顾地强行把两者手中的咒具,打落在了地面。

  咒具于地面凿击,发出响声。

  清吧内不知何时只剩下了她以及五条悟。

  室内一时安静的可怕。

  五条悟指尖微动,太阳穴处的疼痛密密麻麻,原本如同盖上了一层雾气的记忆在不断涌动,变得清晰。

  咒具的作用让他强忍着药物对他的控制,从模糊的识海里清醒了过来。

  但他却没有立即使用反转术式治愈伤口,而是立刻拉过鹤里的手,把她压在了吧台前,他低着头,收敛着眼底快要漫出的幽暗,抬手轻抚她通红的眼尾。

  他好似偏执的在说着。

  “叫我的名字。”

  鹤里甚至能感受到他伤口处的血液,正顺着他的下颚,一滴滴流淌进了她的脖颈间,滚烫至极。

  “……悟。”

  她张了张口,浑身僵硬,只觉得身上人的目光莫名可怖。

  五条悟嘴角噙着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接着,他低头与她的额头相触碰,两者呼吸交织。

  “你选择了我。”

  他隐没了原本的森寒,“正确的选择……真是太好了呢,鹤里。”

  鹤里想要动一动,结果他却反手再次把她翻于吧台,她吃痛地趴在了上面,被他从身后炽热般地锁在了臂膀之间,黏腻的呼吸从耳畔传来。

  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是惩罚哦。”

  于她看不到的角度里,他的视线逐渐变得幽深,带着格外缠绵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