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扶锦君仪态万方, 她的优雅与从容似乎刻在了骨子里,就连分开岳瑶双膝的时候,都有一种精心拆开美物的精致感。
岳瑶直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前不久, 她们还在吵架冷战,几分钟前, 她还在费尽心思地祈求对方原谅……而此刻,她师父正端端正正地长跪于她膝前,握着她脚踝把她摆正了。
岳瑶:“……”
她一点都不想形容自己的心情。
情绪大起大落中,岳瑶居然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了。
问题是……师姐你能不能给个痛快。
我不要脸面吗?
岳瑶把脸一偏, 埋在软被中:“师父,别看了。”
扶锦君一本正经:“冷吗?忍一忍, 为师需得弄明白。”
岳瑶说不出话来。
那你倒是把我弄晕啊!
太羞耻了!
岳瑶想死的心都有了。
凭什么?
岳瑶仰头看向岑姝,对方中衣整肃,连锁骨都遮得严严实实, 万千青丝垂在身后,举止极其优雅端方。
把人摆好后,扶锦君冷静下来, 就像洗净素手剥了个葡萄一样, 慢条斯理地做好一切准备,最后才看向她剥好的葡萄。
“师父,为什么不把徒儿弄晕……您知道的, 这会让我很难堪。”岳瑶现在打不过她, 只能卑微恳求, “求求您了,徒儿不求放过, 只求保留一分薄面。”
扶锦君听了,随手扯下床帐上的束带, 很“体贴”地为岳瑶遮住了眼眸。
岳瑶:“……”
还不如不说那句话,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无法视物的那一瞬,其他所有感观被无限放大,空气中清苦的铃兰香,师姐身上好闻的味道,扶锦君稍微泛着凉的指尖,衣服擦过肌肤的缠绵感……
岳瑶恍惚间回忆起了曾经的那个晚上,自己被蛊毒折磨得奄奄一息,也是在这种无法视物的情况下……她尊敬热爱的师姐闯了进来。
然后对她说了一晚上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没有。
但是也不能不说啊!
岳瑶没听到扶锦君和自己说一个字,只能用最细嫩的肌肤察觉到对方清浅的鼻息。
就在这时,岳瑶突然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花香,淡淡的,带着一阵草木特有的淡雅。
那阵气息越来越近,直到岳瑶的躯壳被紧密地缠绕束缚住。
是铃兰!
岳瑶不知道是花梗还是花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把自己缠绕住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弯曲优雅的花梗,清香纯白的铃兰花朵应当是小小的,每一个都和师姐一样精致好看……而它们,此刻却一点都不纯洁了。
精致小巧的花朵随着铃兰主人的心意收放自如,一吸一吮如同扶锦君有条不紊的吐息,一起一伏间又与扶锦君胸口起伏的弧度相得益彰。
很好,师姐没碰她。
岳瑶心里反而有点空落落的。
师姐没有碰她,却让铃兰探了个究竟,师姐唯一做的,就是帮她吻掉泪珠。
这个动作算不上旖旎,没带任何越界的亲昵。
师父亲亲徒弟,当做安慰,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从始到终,扶锦君阵仗弄的很大,其实也不过如此。
铃兰之吻浅尝辄止。
当真只是“问一问有无心魔”。
岳瑶更尴尬了。
她以为师父想要那什么……结果衣服都脱了,就这?就这?
仅此而已?
不能吧?
岳瑶躺平,说不出的没滋没味。
她感受到铃兰的褪去,自己的四肢已被渐渐松开,反而有点不舍地拽了拽扶锦君。
“师父,您莫自谦了,圣贤也不过如此,您的定力与道心至高无上,徒儿自愧不如。”
岳瑶纳闷地想,师姐是如何做到坦坦荡荡地对自己说“我只是看看是否起了心魔”,还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做到这个份上的?
她不尴尬吗?
岳瑶反正是挺尴尬的,她准备了好多说辞来拒绝和点醒对方,却没想到人家扶锦君只是看一看。
所以呢……看出反应了吗?
她对自己有想法吗?
到底有心魔吗?
岳瑶扯掉遮眼的束带,眯着眼问:“师父您怎么会对我有想法?您喜欢我么?”
扶锦君没说话,从身后拿出那盒岳瑶的礼物。
岳瑶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那盒子。
师姐怎么突然拿出它了?这不是自己送她的礼物吗?
现在拿出来是要做什么?
不合适吧。
岳瑶撑着胳膊,有一丝丝不解,直到扶锦君拿手帕把它们轻轻擦拭了一遍。
就算岳瑶从来没见过类似的东西,但不耽误她乱想,尤其是扶锦君昏迷的这些年,她作为首席大弟子,天天混在一群弟子里面,各种乱七八糟的八卦都听到,不会联想不到这东西的用途的。
她情根回来后,某方面算是开窍了。
悟性太好,想迟会儿理解都难。
扶锦君说:“为师方才通过铃兰问了问己身,并没有成功问出点什么。”
所以呢?
您现在要拿这东西来问?
扶锦君:“所以为师决定换一种方法问问。”
岳瑶:“……”
“这里面封了为师的情根,别的问不出来,但情根一定可以。”
岳瑶:“……”
别的岳瑶还能说不知道,但那钟里的情根确确实实是自己的,扶锦君但是偏要谎称那是她自身的,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再次拔除?
幸亏岳瑶提前做了个假的,不然现在铁定还要接着被骗呢!
所以,扶锦君当时拔出去的是假情根,不是她的,也不是岳瑶的。
岳瑶看过去,一看瑶石里面的红色丝缕,就知道那是扶锦君当时从自己身上拔去的那个假情根。
岑姝并不知道玉势里面的情根是假的,她只当这里面的情根是岳瑶的,所以才面不改色地对岳瑶谎称是自己的。
她需要看着岳瑶情动的样子,来试探一下自己是否起了心魔。
心魔狡猾,不吃点亏是引诱不出来的。
只是她自己没有了情根,只能让岳瑶来吃这个亏。显祝副
但岳瑶就不这么想了。
岳瑶以为,师姐故意骗自己,不过是故意消遣徒弟。
她心说——岑姝你把我当怎么了?
就算是徒弟也不能这么折磨啊!
不把徒弟当人吗?
岳瑶问她:“师父 ,您有喜欢过别的什么人吗?现在亦或是以前……”
扶锦君深深地看着她:“不曾。”
岳瑶心一凉,依旧试着挣扎挣扎:“不是喜欢也行,就像现在这样,不确定的那种也算。”
扶锦君很肯定地回答她:“从未。”
岳瑶眸光黯淡下来。
师姐,不愧是你。
当初闯我闺房,趁乱而入,说了一晚上对不起,第二天干脆利落地穿衣服走人。
岳瑶想不起自己情根是被何时拔掉的,但这事儿也得怪到岑姝头上。
好你个岑姝。
岳瑶咬紧后槽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前世你破了我的身,拔掉我情根,到头来却换回一句不喜欢,甚至叫世人忘记我名字,然后对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试探心意。
师姐,这合适吗?
岳瑶觉得自己的底线因为对方一退再退,再也退无可退了。
她已经仁至义尽,该做的都做了。
如果再迁就下去,就是自取其辱。
岳瑶倏地想起来左护法宣云给自己留下的召读决。
只要自己用了这个禁术就会堕魔,堕魔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前世的法术会回来。
她还是至高无上的魔尊。
至于岑姝……
岳瑶看着对方,恶劣地想,扶锦君现在大病初愈,不见得能打过全盛时期的自己。
只要自己堕魔,就能凌驾于仙君之上,到时候,要她扶锦君做什么,她都得被迫承受。
今日的屈辱算什么,自己成为魔尊后,天天要她扶锦君光着身子不能穿衣服。
看她尴不尴尬。
扶锦君丝毫没有察觉到岳瑶情绪的恶化,她手心升起一阵温暖的白光,试图把玉势捂热了再给岳瑶用。
是很温柔很体贴呢~
岳瑶不想说话,并把膝盖默默合拢。
“瑶瑶……”
扶锦君俯身,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物事就被岳瑶打落了。
扶锦君动作一滞,柔顺的青丝随之荡漾一瞬,她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感觉像是被猫挠了一爪子。
倒是算不上生气,只是有一种更胜一筹的欲念。
人被猫儿挠了一爪子,通常会更想去揉弄她,扶锦君不是圣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只是岳瑶看起来很不不开心:“师父我不愿意了。”
扶锦君:“为何突然不愿意了?”
岳瑶口无遮拦:“有本事您自己躺下,我来这样欺负你,你自己愿意吗?己所不欲就勿施于人……”
扶锦君很快答应她:“好,你来。”
岳瑶:!??
还没等岳瑶反应过来,扶锦君便温温柔柔地把瑶石塞到了她手心。
岑姝像托孤一般珍重地握紧岳瑶手指,让她紧握玉势的同时,不忘逗一逗对方:“这个任务便交与你了,你随意,为师到时候会按照约定抹去你的记忆。”
岳瑶拿着瑶石的手微微发抖。
师姐,别这样,我害怕。
扶锦君等了她许久,不见对方动作,于是索性按着她肩头,按着自己的既定计划去执行了。
岳瑶脑子“轰”一下懵了,像是有人在她识海中放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烟花,把她烧得晕头转向,满脑子都是流光溢彩的星星和闪耀的火树银花。
岳瑶手不停地发抖,一边后退一边用脚轻轻蹬了扶锦君一下。
扶锦君。
师父。
岑姝。
师姐。
各种乱七八糟的称呼在脑子里轮流过了一遍。
岳瑶一紧张,脱口而出:“师姐!”
师……姐……
师姐。
她刚刚叫她师姐。
岳瑶炸了,恨不得捶死方才的自己,她感觉自己现在刚入虎口又进了狼窝。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自己更倒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