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重的动作停顿在灰色的空气中。
那双阴鸷邪魅的眼睛竟一时无法给立刻给出回应。
凡是被带到他这里的，有求饶的，讨好献媚的，甚至鱼死网破的，可头一次，遇到一个隔空告白的。
这神奇的体验甚至大于莫重去验证alpha究竟是否怀孕的好奇心..
莫重眯了眯眼，听不出语气，“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深陷于心脏，许苑再也没有资格说出口的人..
泪像要逆流成河，滚烫又哀默地砸向地面，少年沉默流泪的样子像在顾影自怜的哀悼。
莫重还欲包根问底，门却被敲响了，他的手下在门外焦急道：“莫爷，有客人找..”
刚提起的兴致被打断，莫重操起一个“玩具”扔到门上，满脸不悦道：“妈的现在是什么时间不知道啊，Underslog歇业时间！让他晚上再来！”
“爷，怕是不行..”手下在门外为难道：“候着的是顾家的大少爷顾亦铭，说是来找人的。”
“顾亦铭..”
“顾哥..”
莫重和许苑异口同声。
前者眉头紧缩，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者不善。
顾亦铭是什么人，A城老牌的上流贵族，依靠实业积累形成如今的产业，和莫重掌管的专赚快钱的Underslog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产业方式。
顾大少爷这个点上门找人，能找什么人？
而后者声音极低，微弱到只是动了动唇，连声音都没发出，只是那小动物一样的湿漉漉的眼睛里陡然冒出亮光，像是迷了路宠物即将被自己的主人领回家。
顾哥..来找我了..他来了..
莫重敏锐地捕捉到许苑眼里的希冀，他的心里冒出不妙的猜想。
门外再次传来手下等不及的声音：“爷，人已经到门口了，雷声挺大，底下的人快拦不住了。”
莫重三两步打开门，指了指绑在架子上的少年，果断道：“捂了他的嘴，怕是冲着他来的。”
手下张了张嘴，掩饰不住的惊慌：“他是顾大少爷找的人？可他脚上这东西还在...咱们这保不齐要给出点说法..”
“慌什么！”莫重打断手下。
他原本是可怜小绵羊瘸了条腿不好标价，正准备享受过后就去隔壁监狱找人给弄了..
看这样子八成来不及了。
莫重的眼里霎时爬上狠戾，“处理掉！”
....
顾亦铭正要大步往里冲的时候，莫重及时迎了上去。
他做出恭敬地样子朝顾亦铭伸出手，“顾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男人只淡淡扫了一眼，甚至没有伸手回应的意思。
两方的脸上都不太好看，跟在顾亦铭身后典狱长见状连忙向前一步回握住了莫重，“哎呦，老邻居，好久不见..”
典狱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是这样的，我的监狱里不小心跑出一只耗子，寻常的跑了也就罢了，这个身份特殊点，恰巧是顾总养的小东西，不知你这里最近有没收过这样的人？”
果真是来找那个小alpha的。
能让顾亦名这样的人不顾时间不顾身份亲自跑来施压，莫重可不相信真的只是养的小东西那么简单..
难得碰上顾氏这条大船，怎么也得好好利用。
莫重心思活络的算计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莫重故作为难地说：“顾总您也知道，我们这也算是半个服务行业，每天来“进货”的客户遍布全国乃至整个东南亚，真要找一个人，等同于大海捞针..”
“开个价吧！”顾亦铭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莫重，幽邃的眼神像处于风暴的中心，看似平静，可稍加偏颇，便可毁天灭地。
他开门见山道：“要给你多少钱，你才能找出他。”
莫重惯会识人辨色，可顾亦铭这么一放话， 他反倒探不着底了。
不是那个小alpha究竟是什么人？
要真对顾亦铭这么重要，以他顾总的本事犯得着让这人进监狱，何况脚上还带着电击脚铐。
莫重掩饰好疑惑，应道：“瞧您这话说的，哪能跟您开价。再者拳场有拳场的规矩，这样您把他的资料给我，我这就安排手下的人给您去找，要是找到了，我第一时间和您联系。”
“您看如何？”
顾亦铭没说话，他收敛的声息依旧凌厉，极为挺拔的背影拢着顶级alpha的压制气息，像是踏入敌境的占领者，沉沉扫过陌生土地，下一秒，大军压境，圈地称王。
看样子顾亦铭并没有被他说动。
莫重斟酌着，还想再说些什么，他背后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几声哼叫。
那声音很低，音调又极为尖利，像是声嘶力竭时突然被什么堵住了口，连空气都跟着微微震荡。
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莫重眉心狠狠一跳。
他咳嗽了几声，掩饰住心里的异样和顾亦铭解释道：“哦，这后面的是我们这里的情趣房，专门用来调教那些不听话的兔子..”
“顾总要是有兴趣的话，晚上我让人送两只新鲜的过去给顾总尝尝..”
调教..
莫重倒是形容的很好听，虽然刚刚那声音被及时捂住了，但就那几声，谁都能听出来有多凄烈，简直就像是把什么凌空抛起，活生生撕开..
顾亦铭看上去并不满意他的解释，他拨开莫重大步向情趣房走去。
眼看着男人已经碰到了门栓。
“顾总！”莫重情急地凑到了男人面前，“别，这里面忒脏。”
“怎么，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
“还真被您给说中了。”莫重刻意顺着顾亦铭的话说下去，“我们这地儿特殊，手段自然不同寻常，那些不听话的兔子真的弄起来，屎一把尿一把那也是常有的事，恐怕会污了您眼..”
顾亦铭却依旧坚持，大门被他推开了一条缝，血腥味夹着潮湿腐烂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黑色的空气依稀辨认出一条白花花的腿，无力垂着，像被吞进巨兽血盆大口中的小动物，嘶咬到一半，残留着半个无张力的身子..
莫重心中骇然，意识到即将瞒不过了，他不动声色地背过身，伸手对站在不远处的心腹比出戒备手势...
就在莫重手下全都剑拔弩张之际，顾亦铭的保镖匆匆赶了过来。
保镖面色慌张道：“顾总，李小少爷跟过来了！”
男人踏进大门的脚猛地顿住了，顾亦铭扭回脸，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缝，他皱起眉呵斥道：“胡闹！怎么能让他来这种地方！”
“小少爷态度强硬，实在是拦不住了，怕伤了他..”
顾亦铭转身就向反方向走去，而他的身后，是被他推开了一尺缝隙的大门。
如果他再往里面看一眼，只要那么一眼..
他就能和少年被泪水弥漫的眼睛撞个正着..
可男人追逐心上人的脚步太急促了，连一个回头的空子都没舍得为许苑留下。
....
室内外的光亮差让许苑轻而易举地就看清了顾亦铭的脸，眉宇浓郁的，噙着光和向往的。
顾哥..你来了..
真好呀..得救了呢..
少年被痛苦侵满的瞳孔爬上一抹光亮，浓郁的希望之下，他那滚热的小性子又回来了几分。
那被咬破的嘴巴噘成小鸭子的模样，想向男人撒娇，想指着自己被钢针戳破的小屁股，拱进男人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让他帮自己惩罚这些坏人..
少年按捺着心里胡乱纷飞的小蝴蝶，眼睛睁得大大的，等着顾亦铭来解救自己..
若是闭上眼，一定能听见少年沸腾的心跳..
小家伙等呀等，等来的却是突然静止下的开门声，依稀能听见男人离开的脚步声..
许苑拼命仰起头，视线来不及追上男人的背影，却对上了莫重手下那张面目狰狞的脸。
“妈的你还敢出声，差点就被发现了！”
胶带一层又一层裹住少年的嘴巴，那人泄恨一般操起手中的尖刀直奔许苑的脚踝剜去..
小腿碰上尖刀像开蚌取珠..
血肉被活生生割开，一把尖刀从小腿刺进去脚踝里勾出来，刀尖割断运输着血液的筋脉,黑色的空气中发出筋骨断裂的闷响..
疼疼疼疼疼
原来疼到极致时是喊不出声的，整个血液里只沸腾着求死的信号..
许苑恨不得让那人把尖刀换个位置，干脆朝自己脖子上捅去..
时间慢的像无数啮齿性动物钻进身体撕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直到地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咚”声。
脚铐连同许苑一起被随意撂在水泥地面，连着血脉的绿色灯孔彻底暗了下去。
许苑愣愣地看着空气，他想要动，可脚上却像是被什么黏住了，有什么一点点流出体内，从活跃到坏死...
右脚，彻底没了知觉...
原来..真的被抽筋扒皮了啊..
粘稠的鲜血顺着许苑皎白小腿流了满地，周围的地面被血晕染地一深一浅，斑驳成无数血花，像在分裂少年的身体编纂十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