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亵裤样式, 其实与之前李映池去过的那些世界差不多。
外形类似于他们日常穿着的那种长裤,实际的长度应该会比外裤要还要稍短一些。
非要做个比较的话,这应该算是古代版的现代短裤。
在这个世界, 亵裤不仅是和外裤的外形相似,就连用料也和外裤大差不差。
或许有更好的布料能用来做一条亵裤。
但, 一个奔波而来的小先生靠着省吃俭用才租下一间院子,又哪里有闲钱去买更好的呢。
之前穿的已经是原主能买到最好的款式。
可这对于李映池来说, 简直是世界上最难熬的折磨了。
他自幼就是家中最受宠的老幺, 家人给他的一切, 都是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
后来因为身体缘故,他被迫常年辗转于疗养院和家中,别说去做什么运动了,多跑两步家里人都怕他会难受。
一身肌肤被娇养得吹弹可破,哪里经得住这样粗糙布料的磋磨。
不是贴身的衣物李映池尚可忍耐一二。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吃不了苦的人, 相反,系统所布置的每个任务,无论难度如何他都很愿意去挑战一番。
但紧贴着腿根的小裤子这样粗糙又算个什么事,他一秒也受不住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晚上, 在外走了一天的小先生姿势别扭地回了家。
好不容易爬到了床上,他悄悄掀开了裤子去看。
在发现通红一片, 几乎破皮的惨状后, 咬着唇差点没直接掉下眼泪。
因为面皮薄,李映池没好意思把这事告诉系统, 而是选择了第二天一早光临裁缝铺。
问了价格,拿出荷包, 小先生红着脸挑了块最便宜的棉布。
晚上放学时就拿着针线,在屋子里头点了灯, 捏着针穿线给自己缝制。
可惜不得其法。
小先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缝了半天也没成个样子,倒是把花费了不少钱的布料剪得东一块西一块的。
系统还是没忍住出声给了建议。
“或许您可以试着做出现实世界那种最简易的类型。”
小先生被它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说自己并不是在做亵裤,不是因为腿疼,是因为不喜欢那个样式才会这样……
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简易的类型?
说得简单,听起来也好做,但小先生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的。
可惜任务前期系统没什么干涉世界的能力,没办法直接帮他开个无伤大雅的外挂,只能利用李映池剩下的布料给他示范了一次。
“这、这真的可以穿吗?”
那形状太羞人了,不过堪堪一小块布,能遮得住什么?
小先生拎着那细细的两根绳放在灯下看,看一会就忍不住要捂住眼睛,活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慌张,“等我赚到了钱,我一定要重新再做一个更好的。”
虽然事实是因为他差劲的手艺,导致根本没有剩下几块能用的布,所以才只能做出这个样子。
扭扭捏捏地穿了上去,瞧起来倒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结果穿着睡了一晚就立刻改变了想法。
“说真的。”
李映池和系统狡辩,也不觉得是在打自己的脸,“其实还挺舒服的,现在我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
系统自然觉得没什么问题,它向来宠着李映池,宿主觉得舒服就足够了。
“还是因为宿主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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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样一件他自己都没见过的东西,华衔青见了觉得好奇,李映池完全能够理解。
可也不用像这样,一直纠结于这件事吧……
华衔青不依不饶地堵在屏风处,李映池躲开他的视线,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他垂着眼睫,声音软绵绵的,几乎要化在暖融的烛火里,“是一件衣服。”
“你没见过这样的样式,是因为,那是我自己做的。虽然看起来边边角角做得不太好,但其实还挺不错的。”
华家大少哪里做过这样追着人喋喋不休的事。
他自然不是想去打探别人的隐私,只是那股浮动的香气令华衔青始终无法忘怀。
关于李映池的事,总能让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失控。
听了李映池的解释后,他似乎轻轻哼笑了一声。
“先生居然还有这种手艺,真是令在下钦佩。”
他抱着胸,狭长的眸子隐着暗色,说话半真半假让人无法明白他的想法。
片刻,他又问:“那这衣服又是穿在哪的,上面似乎也有你的味道。”
分明没有用皂角,身上却有着和衣服上一样的香气,香味从何而来,耐人寻味。
第一次见面时曾闻过的浅淡香气,说是如同读书人常年平常蕴养出来的书本木香,倒不如说是那天的皂角掩盖了小先生身上原本就带着的味道。
可那块小布料上,远比他在小先生脖颈处嗅到的更为浓郁。
走南闯北的商人求知若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点东西的作用,根本不知道自己问出了多么冒犯的话。
要是让李映池选择,他肯定不愿意说出事情的真相。
没人会在知道自己拿着别人的亵裤做了那样的事后还不觉得反感的,更何况是一位富有权钱的当家人。
李映池都怕待会华衔青恼羞成怒,直接摔门而去,然后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要真是这样,那他的任务就完蛋了。
但在意识到得不到答案对方就会一直问下去,李映池还是放弃了挣扎,他抿着唇肉,“我说了的话,你不能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会生你的气?”眉头一挑,华衔青眼底浮现起了一丝困惑。
他这几日遇到小先生时有做过什么事,以致于给给小先生留下了一个这样的坏印象吗?
如果真有,那大概是一场天大的误会了。
李映池后退了两步,在狭窄的房间内努力的要和华衔青保持距离,“你先保证。”
“我保证。”
“那个其实是、是我的亵裤。”
他眼睫颤着,似乎从踏入这个房间开始,脸上就一直蒙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随着话音落下,他露在外面的肌肤肉眼可见的全部变成了薄粉,不知是因为羞窘还是怎样,说完话之后就慌忙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是想象中被人追究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只有二人的房间内里安静得可怕。
李映池偷偷放下了手,却发现华衔青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怎、怎么了?”
李映池被他突然放大的一张脸吓了一跳,脚步后撤时不小心被床沿绊了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棉花似地弹了一下。
华衔青视线落在他的床榻上,心道,是了。
这样的人床榻也该是要垫上无数层软垫,千娇万宠地养着,好叫他俏生生地朝着你露出笑颜。
最好是只对着他一个人,永远。
得知全貌时,华衔青并没有很多想法,脑海中空白一片。
甚至感叹了一句,难怪。
就好像这个答案并不奇怪,而是本就该是这个回答,因为是紧贴着青年的衣服,所以才能够染上这样浓郁的香气。
无论是亵裤,还是裹住胸口的小衣。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情绪,华衔青想,面对李映池他完全无法做到平静地思考。
不是毫无预兆的,渐渐展露的怪异情感挠得他胸腔处一阵酸痒。
他的一生亲缘单薄,充满压力的幼年、爹娘对他态度冷漠的生长环境,养成了如今他对待万物都极为淡漠的心境。
可到底不是一蹴而就。
他小时候也曾幻想过无数次爹娘会对他温柔的说话,包容的鼓励。
是在每一次期盼都落空之后,他才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他终其一生也无法拥有的。
所以他渴望着青年。
渴望那带着含蓄引诱却又饱含羞怯,轻柔专注的视线,妄想占有那位对于他来说,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小先生。
幸运的是,他的小先生也在朝他靠近。
好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不迫,华衔青几乎是颤抖着手,握住了青年那节纤细的手腕,“为什么?”
他好像是想要问为什么李映池会选择自己,又好像根本不需要对方的回答。
只是长久地凝视着那弯藏着秋水的眸子。
因为那里面只有属于他的身影,他透过那个倒影,看见了自己眼瞳中李映池的模样。
青丝散乱,面若桃花,在这间他本该觉得简陋的房间里,漂亮得像是他偷偷藏起来独自饲养的仙子。
呼吸都快要停止。
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李映池眨巴着眼抬头,对上华衔青的先生,小声:“啊?”
他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水雾,不知道是何时晕了泪水,现下一绺一绺湿漉漉地耷拉在白皙透粉的面容上,正因为紧张而不断打颤。
有些坏习惯,说话经常喜欢不是抿唇就是咬唇。
才将将说了一段时间的话,唇瓣早已被他自己弄得肿/胀嫣红,唇珠突起,像是描过了唇线般的诱人采撷。
李映池还以为华衔青是在说自己没早点提醒他的事,不太好意思地侧开脸,“你很讨厌吗?”
说完他就咬住了唇,“不是,我是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问出了那句话,但李映池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想和华衔青解释清楚。
没等他继续再补充。
“不讨厌。”
华衔青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李映池的发言。
一只略带薄茧的大手用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捧住了李映池的后颈,华衔青弯下腰,手掌摩擦着触摸到的细腻肌肤,“我很喜欢。”
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盈盈一握的腰间被男人死死扣住,李映池忍不住睁大了双眼,“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