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沧正要带岳瑶离开, 却见对方脸色一变,扭头就往回走。
“你去哪儿?”
岳瑶深吸一口气,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理智可言, 也就没办法分析扶锦君在这个节骨眼故意透露这话是什么意思。
岳瑶:“没什么,就回去看一眼。”
“看一眼又有什么用。”狄沧说, “到时候她嫁来魔界了,你身为魔尊,她能不来主动见一面吗?”
岳瑶:“……”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 岳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自己死缠烂打这么多年,扶锦君跟个木头一样不为所动, 有了情根拔情根,有了心魔除心魔,天底下最断情绝爱的事儿都被她做尽了, 本以为对方这一辈子都不打算用情,结果……结果自己几天没回去,扶锦君她居然谈婚论嫁去了?!
这不能吧?
岳瑶倒不是觉得被辜负, 就是很!生!气!
她气急了, 也不管什么狄沧了,径直往晚山殿赶去。
岳瑶丢下一句话:“你先回魔界,我处理点事儿。”
从外面看过去, 晚山殿的屏障好像都消失了, 仿佛大度地等着什么人回来, 但是从里面往外看——便能看出,晚山殿前密密麻麻都是禁制, 只要岳瑶踏足一步,她便很难再离开了。
岳瑶降落殿前, 察觉四周安静得有点过分。
以前晚山殿虽然安静,但是一些细小的声音还是有的,可是现在……岳瑶理智回笼,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周围。
她脚步停下,慢慢往外挪。
“瑶瑶,你回来了。”
突然,扶锦君冷淡的声音在殿前响起,岳瑶一激灵,抬头看过去。
扶锦君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衣,略施粉黛便显得明媚照人,她怀中捧着另一件嫁衣,那嫁衣一看就绣得很用心,不知道浪费了扶锦君多少个日夜。
岳瑶气不打一处来,她也不后退了,挺直腰背便往晚山殿走:“师父,我呆在这里,耽误您谈情说爱了吧,这还没走几天呢,听说您就欢欢喜喜要嫁人了?”
扶锦君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
看她这副模样,岳瑶直接移形换影到了她面前,正要质问什么,忽然觉得身后发生了一些很不对劲的变化。
岳瑶回头。
身后密密麻麻的禁制全部合上,这叫什么,这叫一入虎穴,有去无回。
岳瑶惊得说不出话,张着嘴巴看着这宏大的景象。
晚山殿什么时候有这等规模的禁制了?晚山外面没有,全在殿前是什么道理?
这些禁制不只是简单的禁制,还连接了云彩上的金轮,流光溢彩的锁链腾空交织,随着缓慢转动的金轮发出金玉碰撞的响声。
这……
岳瑶懵了,可就在下一刻,她肩上一重,扶锦君居然把那件嫁衣披在了她身上!
岳瑶受宠若惊,一句“师父”还没说出来,扶锦君便低头轻轻吻了吻她脸颊。
原来你扶锦君也不是没有心啊。
岳瑶这样想着,多少年的一厢情愿终于有了回应,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高兴疯了,可是现实太过美好,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扶锦君看着她眼睛说:“别走了,留下来吧。”
岳瑶心里想,师姐捧着真心时都是这么小心翼翼,仿佛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或者是一个眼神就能惹得她受伤,如今对方好不容易开口有所求,自己怎么敢拒绝她?
别纠结扶锦君到底喜欢师妹还是喜欢徒弟了,反正都是自己受益,不如过的糊涂点,能拥有师姐就很不错了,自己还想奢求什么呢?
岳瑶:“好。”
“以前在岳安,仙君成婚时,都有一些繁琐的虚礼。”扶锦君为她整理好衣襟,又亲了亲对方软糯的下巴,“后来有一任仙君为了尽快娶到他心爱的人,趁早把喜事办好,就把那些没有实际意义还拖时间的礼节都取消了,自那以后,仙君成婚便不再需要那么长的时日了。”
扶锦君语气温柔清婉,同时也是意有所指。
岳瑶被喜悦冲昏了头,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扶锦君便又说:“成婚是一种双向选择,这些事情也要同你说说。”
岳安仙君成婚是大事,怎么能不繁琐,扶锦君就像骗小孩一样忽悠岳瑶,只要她答应了,别管什么真真假假,最快明日就能成婚,趁那些老古板们没反应过来,也趁内阁没有完全组建,先把岳瑶占有就好。
岳瑶没想这么多,只是傻乎乎地跟着扶锦君往殿内走。
扶锦君没等来岳瑶的回话,心中不免有点失落,但是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只能偷偷藏起自己的小心思。
偏头看去,岳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这身嫁衣在她身上十分好看,衬得岳瑶肤白又明艳。
这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了。
扶锦君露出久违的笑颜,她的生活从此柳暗花明,日后的年年岁岁都是有盼头的了。
穿着嫁衣的师妹真是漂亮,光是看着身影轮廓,扶锦君就喜欢得很。
扶锦君:“瑶瑶今天想吃什么,师父给你做。”
满心欢喜的岳瑶表情一固:“……”
她人傻了。
这么好的时候,师姐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岳瑶牙疼一样“嘶”了一口气,觉得还是熬粥比较安全,虽然难吃,但不至死,她还得留下性命和师姐洞房花烛呢,可不能栽在这上面。
“师父上次熬的那碗粥就挺不错。”岳瑶昧着良心说,“徒儿,还想,咳,想喝。”
扶锦君满目柔情,说什么也答应她:“好~”
岳瑶:“……”
唉。
这一次,扶锦君亲自熬好之后,又亲手捧着碗来喂岳瑶。
那碗羹,和上次如出一辙的苦,但是岳瑶心里甜,所以还能忍。
她甜丝丝地喝了一口之后,忍不了了。
不愧是师姐亲自做的,喝了一口,半条命都没了。
一碗好好的粥,怎么可以这么苦!岳瑶感觉自己舌根都是泛苦的,连咽一下口水都不行。
不行了……
岳瑶眨巴眨巴眼睛:“师父,有点烫,可以等会儿喝嘛?”
扶锦君很体贴地舀起一勺,在面前吹了吹,然后喂她:“这样就不烫了。”
岳瑶:“……”
这是烫不烫的问题吗?显然不是。
岳瑶含着热泪又喝了一口,不得不抓住扶锦君的胳膊制止她:“师父,您也尝一口,好不好?”
扶锦君:“为师辟谷了,不饿。”
岳瑶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很懂得趋利避害,为了躲掉这份苦羹,她乖张地攀住扶锦君,粘人又顽劣地凑上去撒娇:“师父,您刚刚和徒儿说留下吧,指的是留在晚山还是……晚山殿。”
留在晚山,指的是不走了,留在晚山殿,大抵是要一起过夜。
岳瑶知道扶锦君脸皮薄,自己这样一闹,对方一定会回避躲开,到时候就不用被对方亲自一口一口喂下这碗羹了,也不用担心被苦死了。
扶锦君没有躲开,而是承认说:“你想怎样都依你。”
岳瑶:“啊?”
扶锦君吹了吹热气,又喂到她嘴边:“师父不该对你管得太严,只要你愿意,做什么也行……包括床笫之事,都听你。”
说话的人说的平平淡淡,听话的人差点惊掉下巴。
岳瑶差点被自己呛到,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不是吧,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讲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吗?时候到了情难自已,所以才……
哪有人光天化日就提前打算好的?
扶锦君她可能是第一人。
上次同师姐亲近,是在吵吵闹闹中达成的,当时岳瑶吵急眼,情绪一上头就主动推倒了师姐,别看她那时很勇,放在白日里,她哪儿敢这样。
大多数情况下,岳瑶闹归闹,对师姐还是喜爱中带着点畏惧的,那点害怕来自骨子里,可能是以前被管怕了,对方一皱眉她就犯怂。
当然,这点害怕也不是很严重,稍微克服一下,还是可以的。
岳瑶声音有点颤抖,不确定地试探师姐的底线:“那……今晚,可以,吗?”
扶锦君放下碗,看不出情绪:“如果你喜欢,现在也不是不行。”
“不不不,不……不是,那个,师父,您……”岳瑶惊了,岳瑶吓坏了,她看到扶锦君放下碗,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现在天色还早。”
“这是晚山殿。”
扶锦君轻叹一声,抬手,落下。
晚山殿灯火明灭,光熄,烛起。
岳瑶:“……”
差点忘记了,这是晚山殿,扶锦君管控着这里的一切,包括自然变幻和烛火明灭。
岳瑶拿不准扶锦君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她像个心思细腻的小鹿,睁着一双漂亮眼睛,一眼一眼地偷偷观察着对方,手心,紧张出汗。
扶锦君兴致不是很高,但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她背对着岳瑶,脸庞威容齐肃,红色的领口擦过流畅的下颌线,悄然褪了外衣。
红袍委地,里衣也渐次剥落,像是白花枯萎花瓣凋零那般,件件渐渐落下,最后,扶锦君就这样把自己呈现在了岳瑶面前,她清瘦白皙的脚踝俱隐衣堆,以上未着寸缕。
岳瑶人傻了。
师姐今天很不对劲!
她那么讲究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下把自身弄成这样?
岳瑶不敢看她,只是乖乖坐在榻边,盯着对方圆润又精致的膝轮胡思乱想。
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把师姐弄得不正常了?师姐膝盖好可爱,手心一拢就能整个握住,触感一定是温凉光滑的……不对,刚刚想哪儿了,师姐怎么成这样了,自己现在是不是该礼貌地拒绝一下……嘶,师姐的脚踝也好漂亮……咦,她什么时候转过身了?
何止转过身,扶锦君径直朝岳瑶走近,抬手扯下了红帐。
岳瑶还穿着那身衣裳,吓得一缩脚,滚到了睡榻最里面。
黑发散落交缠,岳瑶吃了一嘴自己的头发,她扯下被子裹住自己,露出一双亮极了的眼睛,小贼一样盯着扶锦君看。
扶锦君俯下身,帮她理好头发,语气冷静又温柔:“这下敢看了?”
岳瑶笑了一声:“是的呢。”
每到这种适合卖乖的场合,岳瑶的语气便会变得和平日里不一样,她说这话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露出可爱的虎牙,言语便会带有少女独有的骄矜,听得人心痒痒。
……扶锦君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岳瑶有点遗憾,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扶锦君那方面太冷淡啊。
这都不主动的吗?
这还要自己做什么?
犹记得上一次,扶锦君一个人在榻上摆弄自己半天,要不是自己主动乱来,她也就是看看而已,根本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岳瑶坐直了,跪起身问她:“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徒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