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宝珠出落的越发俏丽,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哪里还有原来的傻模样。

  费扬古夫妇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都有“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了。觉罗氏又去法源寺烧了几回香,捐了几回香油才算罢。

  眼看快到乞巧节了,七月七日乞巧节是标准的女儿节。以前府上不怎么注重,一来宝珠还小,二来又是个痴傻的。如今宝珠忆今非昔比,已开始学习女红,乞巧节当然要办起来了。

  早早地下人们就备好了乞巧果子。茯苓茵忙着给宝珠染指甲。这染指甲用的是凤仙花儿,先把凤仙花的花瓣和着明矾捣碎涂在指甲上,再用薄纱包裹好手指,等完全干了拆下纱来,指甲便染好了。虽不如后世的各色指甲油,粉粉红红的倒也好看。

  姑娘们哪有不爱美的,宝珠便让茯苓她们也染上。丫鬟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互相染起指甲来。宝珠又指挥着丫鬟们给嫂子宛慧也染上了指甲。

  觉罗氏看一家子女眷热热闹闹的,心中感叹:得亏老天有眼,让我宝珠儿好了起来,家里才有这样的欢声笑语。要是老大媳妇儿再生个胖小子,就再好不过了。

  宛慧是老大星禅的媳妇,家世虽比不上乌拉家,却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和星禅两口子小日子过得是蜜里调油。只是过门也一年多了,肚子还没有动静,看看同龄的姐妹们都早已怀上了,想起来不免有些心急。

  到了晚上,觉罗氏指挥着众人在园子里摆好了瓜果上供,拜完了织女星,便是丢巧针了,看谁丢在水里的针影好看,谁就乞到巧了。

  别人的都倒好,只有白芷的针影如线,没乞得什么巧,而宝珠的却是一朵花的模样。宝珠哈哈直乐,“明明我还没有白芷手巧。”

  丫鬟们都笑。茵陈道:“织女娘娘也偏心小姐。”

  “妹妹可要多用些功夫了,要不也对不住织女仙子对妹妹的偏心呀。”宛慧在一旁打趣道。

  “额娘,嫂子笑话我,我可不依。”宝珠故意笑回道,“今儿也是拜魁星,嫂子也帮大哥拜拜,给嫂子挣个状元夫人当当。”

  “拜了拜了,都拜了。”宛慧笑容一滞,看向觉罗氏。

  觉罗氏心里明了,起身上前拍了拍媳妇儿的手,“不着急,这才多长时间,额娘也不急着。”

  原来此时风俗,这乞巧节不仅是乞巧,还有乞子的习俗。只是拜的时候只能求其一,不可兼得。

  宝珠听额娘这样说,便知晓宛慧是求子了,也安慰道:“嫂子不用急,这明年呀,我就会有小侄儿了。”

  这事越急越不得,和心理有很大的关系。有好多人这样,多年没孩子,收养一个很快就有了,便是心里压力小了,宝珠在前世也听过不少这样的事,这才出言安慰。

  看宝珠小大人的样子说着话,觉罗氏婆媳两个不由相视而笑。

  宝珠:我前世也是大学生的好不,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

  过了些天,宛慧在吃饭时突然呕吐,吓得星禅不轻,慌忙请刘郎中前来诊治。待刘郎中诊完脉后却道喜:“恭喜少爷,少夫人这是有喜了。”把个星禅高兴得诊银也多赏了几两。

  费扬古夫妇听了也是喜上眉稍。觉罗氏忙让宛慧好生歇着,专门拔了嬷嬷过来,令下人们好生伺候着。

  宛慧却说是借宝珠的吉言:“妹妹怕真是仙女儿呢,送子娘娘身边的金童玉女。”

  得,原来我不是乌鸦嘴,我是小仙女。啦……啦……小仙女啦。宝珠心里直乐呵。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仲秋节。宝珠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来清朝这么长时间,这还是头一回能出去看看呢。这心情,堪比小时候第一次春游了。

  宝珠早早就提醒了五格出游的事。五格又拉着大哥去求阿玛,保证带妹妹出去游玩是会毫发无损。这边觉罗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宝珠又撒娇卖乖地哄了她半天,这才答应了让宝珠出去。

  宝珠:为了这次旅行,真正花了我半年的积蓄,哦,不我半年的撒娇……

  宛慧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再出去,觉罗氏又命茯苓好好跟着宝珠。本来还要让茵陈她们也跟着的,宝珠心说,这么多人跟着,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玩耍了?又再三劝了方才罢了。

  到了仲秋节这天,宝珠还问五格呢,用不用戴什么帷帽,扮男装什么的。

  “哈,傻妹妹,不用那一套,你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哥哥们出去就行,有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五格笑道。

  可不是嘛,别说大哥和二哥已是二等侍卫,就是富存和自己那也不是吃素的呀。他五格就是有这个自信!

  其实宝珠人还小,再说了满人民风开放也没有那多的讲究。五格这样说也是逗宝珠。

  宝珠可不甘心给自己眼里的小屁孩嘲笑,五格才十四,不是比前世都已二十的宝珠小不是。

  “我可不就是个傻的。”宝珠故作伤心状。

  五格正为自己无心说了个“傻”字暗自懊恼呢,听宝珠这样说,连忙道:“没,没,四哥不是那个意思。等会儿四哥给你买兔儿爷赔罪好不好?”宝珠看五格着急样子,一个没忍住,扑哧一笑,惹得大家都跟着笑了。

  一伙子人笑嘻嘻地从府里出来,已是华灯初上,月上枝头了。

  外面虽不是元宵节那样处处花灯,但也家家挂上了灯笼,给这夜晚平添了许多亮丽。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月光清朗温柔,为大地上的一切披上了一层美丽薄纱。

  街上已有不少人,有一家老少也有青年男女,又有众多买卖摊点,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宝珠四处观望,这古代大街虽不如现代繁华,却也别有风味,那些女子也都平常装扮,并没有特别遮掩面容,想来也是满清民风开放些,女子地位也相对好一些吧。

  一行人边走边看。路边一个摊主正招呼人买兔儿爷:“各位爷来一个吧!”

  宝珠一看摊上卖的兔儿爷,别说以前还真没见过这个,直叫五格给买,说是要捡最贵的那个买。星禅笑着让宝珠自己挑一个,他来付钱,哪能让小弟出钱呢。

  宝珠挑了一个兔儿爷拿在手里,不由不赞叹古代人的手艺,就这样一个兔儿爷也做得这样精美细致,以前也没玩过这个,如今算是重回少年时光吧。

  宝珠这边拿着兔儿爷正东张西望地体验童年呢,一转眼,咦,那边好像不对头呀。

  只见那边有一个四五岁样子的小女孩落了单,有个中年模样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上前。呀!坏人!人贩子,不对,拍花子。宝珠听说过,有这样的人专门对小孩子下手。

  “住手!”宝珠抬手一指那人,大声喊道。反正自己这边人多,也不怕什么的。

  那人听到有人喊,愣了一下,再一看对方人不少,心道赶紧溜了吧,那是撒腿就跑。

  哪里还跑得了,只见旁边人群中闪出两个人,三两下便制住了那个人。哗,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么?宝珠正瞧着呢,眼见哥哥们朝那伙人迎了上去。

  对方为首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其余三个也是十来岁的模样,看穿着打扮,家境不俗,又带了一群手下,刚才出手的便是其中两个,看来是非富即贵了。

  “星禅见过二阿……”星禅上前见礼道,听得那为首少年轻咳一声,星禅一顿,又接着说:“……二爷、三爷、四爷、五爷。”

  富昌他们几个也忙上前见礼。匆忙中五格还不忘提醒妹妹:这几个是二阿哥他们。

  阿哥?那不就是皇帝的儿子?康熙的儿子,九龙夺嫡的那几个?哇哦!宝珠在心里大叫,近距离观察了喂,还有点小兴奋呢。宝珠有些兴奋地想。

  拜前世小说、电视剧所赐,清朝历史别的是不知道,康熙朝的这些宝珠还是知道得差不多的。这二阿哥是元后所生,满周岁就立被立为太子,当然最后皇帝的还是四阿哥当了,就是后来的雍正了。

  咦,不对,怎么是二阿哥的,不是太子的嘛?宝珠心中疑惑,不觉已说出声来,好在只是轻声嘀咕,没有惊动别人。不过好巧不巧,却叫一旁的四阿哥听了去。

  四阿哥胤禛心中暗惊:太子?皇阿玛想立太子了?还是立二哥?再瞅一眼身旁的小姑娘,心道:她阿玛是父皇心腹,怕是小丫头无意听到点口风也难说。也不对,就费扬古那滴水不漏的为人,这样的事能说?怕不是我听错了。

  这边四阿哥正暗自寻思呢,星禅他们已见过礼,正引着妹妹上前见礼。宝珠依言上前施礼道:“宝珠见过众位爷。”

  “宝珠?”二阿哥问道,“你就是费扬古大人家那个不傻了的姑娘?”感情这个宝珠傻的事也怪出名的。

  “有阵子没见乌喇那拉大人,代问好。”说话的是三阿哥。三阿哥人还小些,还没有在朝中办事,所以这样问好。

  你傻,你才傻呢。听得人这样说,宝珠心中暗怼。

  啊!费扬古,乌喇那拉大人,难道阿玛竟然是乌喇那拉费扬古!宛如一道雷电击中了宝珠,宝珠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可怜宝珠再也没有心思游玩了,至于怎么告别得几位阿哥,赏了什么样的月,看了什么样的花,全都不知道了,只记得自己是费扬古的女儿了。

  天呐!费扬古呀!

  回到家里,宝珠推说自己累了便回房歇着了,倒把觉罗氏担心得专门派了丫鬟来探问。宝珠哪里是累呀,她急着问清事儿呢。待她再三问过身边的丫鬟后,确定了一件事,她这个爹就是叫乌喇那拉费扬古。

  四福晋,乌喇那拉·费扬古之女。

  宝珠可记得真真的,小说电视里可都这么说的。自己是费扬古的女儿,那不就是四阿哥胤禛的福晋,不受待见不说,生了个儿子还没养大,封了皇后也不受宠,还是面对什么李氏、宋氏、年贵妃的,然后郁郁而亡,这……这也太可怜了吧!

  想想一个字:惨!再想想,两个字:头大!

  第二天,宝珠也顾不得没睡好,找觉罗氏来求证来了。

  “额娘,阿玛名字叫费扬古?”宝珠也不管别的了,直接问道。

  觉罗氏听了才想起闺女好了还没和她说过家里这些事呢。当下便这么那么说了一通。总而言之,现在你阿玛是皇上的心腹了,家里不说是门庭显赫吧,也差不多等等。

  “那本朝就阿玛一个乌喇那拉费扬古?”宝珠求证道,万一再是重名呢。

  “当然就一个。”觉罗氏笑,“万岁爷都赞你阿玛,那是独一份的勇士呢。”

  “对了,今儿宝珠儿怎么这样问?”觉罗氏又问道,闺女今天可是问得有点奇怪来着。

  “这不是,头天出去……听人夸奖我阿玛来着嘛,我还不知道是夸我阿玛的呢。”宝珠胡乱回道。觉罗氏听了摇头直笑,这孩子。

  完了,完了,说好的旁观夺嫡大戏的呢?这,这剧本欺负人。宝珠那是一个仰天长叹呀:我仿佛看见一场悲剧在上演……

  也不对哦,宝珠回房又暗暗琢磨,这如今还没立太子,历史上二阿哥可是很早就被立为太子了的。也许,这个清朝并不一样呢?对,对,我也不见得就会是那位四福晋呢。

  过了几天,宝珠又来问觉罗氏了,这得提前打预防针不是。

  “额娘,听说皇家的妃子们也不是看起来那么风光。”

  觉罗氏看自己宝贝闺女期期艾艾地开了口,不由一愣转又笑道:“宝珠儿这话只能在额娘阿玛跟前说说,别处可不能乱说,知道不?”

  哪能不知道呢。可是该问的还是要问呀。

  “那些阿哥福晋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吧。”宝珠硬着头皮又开口了。

  “对!”觉罗氏正色道,“皇家的媳妇哪有那么容易,还不如咱们这样家里呢。不过宝珠儿放心,有阿玛额娘在,定叫你过得开开心心。

  自家闺女这么小,应该不是开窍了,怕是前天出去遇见了阿哥们,又听到人说了些什么来求证了。

  晚上费扬古夫妻二人闲话,觉罗氏便把宝珠的话说了。

  费扬古听了道:“宝珠儿年纪还小,怕也没开窍,咱们倒是不着急。”倒是宫里大阿哥和二阿哥到了说亲的年纪,又想起无尘大师的偈语来,是要防着些未雨绸缪才是。

  皇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自己宝贝闺女的幸福才最重要。

  “夫人也别太担心,万事有我。”费扬古又对觉罗氏道。

  听丈夫这样说,觉罗氏倒放下心来,又拣了个时候,慢慢和宝珠说了。宝珠心里有了底,又想起自己年龄现在还小,又有阿玛在,慢慢也放下心来。